錢不離估計得沒錯,當他率領着部隊急行軍十里之後,部隊的動態已經被飛鷹部落的斥候傳遞給了札木合,而札木合再次帶着隊伍遠遠尾銜上來。
對於男人來說,有一個東西是絕對不能丟的,那就是面子!當然這是通俗的說法,如果往深了說,面子既可以演繹成‘尊嚴’,也可以演繹成‘榮耀’。對於崛起在草原、縱橫在草原的札木合來說,連續三次的敗績是一種莫大的屈辱!以至於他現在喪失了判斷力,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窮追不捨,他要找回自己的尊嚴!察哈爾數次暗示札木合退兵,畢竟飛鷹部落還有精銳的十萬大軍,當前最要緊的是回到草原上,仇可以在將來去報。可惜察哈爾的正確建議卻惹惱了札木合,被札木合罵得狗血噴頭。
可惜此刻的錢不離和札木合都沒有想到一件事,失敗這種東西對一代豪傑來說是雙面刃!有損失也有受益!數年之後,札木合帶領大兵和錢不離會戰於草原上時,他的領軍風格變得極其穩健,硬是讓錢不離找不出他一絲破綻,最後錢不離被逼只能選擇戰略性撤退。
事後錢不離頓足長嘆,他終於明白,如果只能打敗一個對手而沒有把握殺掉他,還不如不打!只是打敗他卻沒有殺掉他,下一次你面對的將是一個比以前更爲強大的對手,人在勝利中得到的經驗永遠比不上在失敗中得到的教訓!反覆下去,總有一天失敗的是你自己,不管你們兩個人當初的差距有多麼大!錢不離大悟,原來對手是用來殘殺的,而不是用來打敗的!惺惺相惜?互相尊重?那都是文人騷客無聊的幻想罷了!
而錢不離的領軍風格也發生了大的轉變,用兵變得陰柔狠辣,在沒有把握完勝對手之前,他寧願退兵避戰、自己承擔懦弱的污名,也不願意給對方得到失敗教訓的機會。一個又一個名將之花折戟於錢不離帥旗之前,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不服氣,可惜錢不離要的不是他們服與否,而是要他們死!已經得到了深刻教訓的錢不離又怎麼可能再給別人同樣的機會?
不過此刻的錢不離無法意識到將來才能發生的事情,他正坐在帥帳中繞有興趣的聽着王瑞的稟報。
原來王瑞的前鋒部隊也來了個急行軍,而前路的斥候在射殺了幾個形跡可疑且試圖逃走的人之後,發現了幾排深深的、還沒來得及被掩蓋的車轍印。這個消息傳到王瑞耳中後,他當即下令騎兵中隊全體出動,順着車轍印追了下去,很快就追上了一支由四十多人護衛的車隊。
經過短暫的互射,那四十多人被射死了一半,逃走了幾個也被王瑞活抓了幾個,繳獲了整整十駕的輜重。
至於這些輜重從何而來,又爲什麼出現在雪原上,錢不離和王瑞等人心中都有數,錢不離一邊指揮部隊集結歸列,一邊命令任帥去拷問俘虜。
札木合趁南軍隊列不整的時機,命令近衛輕騎們衝擊了一輪,不過這一仗只能算是小摩擦,往日身先士卒的札木合可能是因爲懼怕對方將領的神秘武器,他並沒有率隊衝鋒,反而遠遠站在後側。而近衛輕騎也沒有了衝勁,只互射了幾輪,就迅速脫離了戰場。
兩支軍隊就這麼怪異的一起向前行軍,從正常的序列上看,札木合的近衛輕騎倒更象是錢不離的後隊,杜兵手下擠壓在中軍箭營附近的騎兵隊看起來倒有些不倫不類了。
依然是早早的安營扎塞,佈置鹿角、設絆馬索、挖陷坑,搭建箭樓、瞭望塔、哨欄,這些都是需要力氣和時間的活計,想省略?在戰場上,省略是需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大人。”任帥和王瑞一起走進了帥帳:“那幾個俘虜被打得暈死過去很多次,但沒有人肯招供,還口口聲聲要去內閣告我們對商人施加虐刑。”
王瑞道:“大人,我估計他們都是賀炯名手下的死士,我是沒辦法讓他們開口了。”
“動刑也要講究恩威並施的。”錢不離擡起了頭:“打你們已經打完了,現在該出手救他們一次了。”
“救他們?怎麼救?”王瑞驚訝的看着錢不離。
“派幾個人裝扮成刺客,殺掉他們之中的一個,然後再派士兵衝進去把刺客趕走,如果他們不是傻到極點的話,我想他們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我明白了,大人。”任帥敬個禮,轉身就想走。
“你給我回來,這件事讓王瑞去做。”錢不離連忙叫住了任帥,這傢伙是有些小聰明不假,但性情暴烈也是真的,讓任帥去做這些細膩的事情,錢不離還真擔心任帥會不會捅出簍子來。
如果是外來的刺客想在一個軍隊裡刺殺某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如果是演戲那就輕鬆多了。兩個黑衣黑褲、還用黑巾蒙面的人趁着天黑溜進了關押犯人的臨時帳篷,裡面除了四個被綁在木柱上的囚犯之外,還有兩個值夜的衛兵正趴在小桌上睡覺。
“噓。。。”其中一個黑衣人順起自己的食指,幾個囚犯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神情。
另一個黑衣人悄悄湊上前,挪到那兩個士兵身邊,用刀柄敲暈了他們。
“閣下。。。爲什麼救我們?我們只是商人,財物還被當官的黑心沒收了,我們可沒有東西來報答你們。”其中一個俘虜很謹慎,低聲試探着問道。
一個黑衣人走到他身邊,突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脖頸間一劃,當即就飆出了一條血線。
另外三個俘虜大驚失色,沒等他們出聲,突然帳外傳來了呼喊聲:“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