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明華進來,陳大夫只略微點了下頭,就繼續低頭陳大夫處理他手臂上的傷口。
鄭采薇見裡面情形不大好,連忙退了出去。明華一時頓住了腳步,再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寧王胸口淌下去的血水,是由暗紅變成鮮紅的。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寧王,問一旁的陳大夫:“刺客竟然還用了毒?”
“刺客刺殺,自然是希望一擊即中的。”陳大夫倒是波瀾不驚,此時給寧王包紮了傷口,回頭看了下胸口鮮血的顏色,這才下針止血,拿着桑皮線縫合傷口。
明華在旁看着,都覺得隱隱作痛。不過,她也知道此時不宜出聲打擾,只尋了個椅子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陳大夫年紀雖大,可畢竟是在南嶺長大的,那地方常年征戰不亞於北疆。更甚者,哪裡野獸、毒蛇叢生,就只是意外受傷的人也是不少的。因此,處理起寧王的傷口來,完全看不出他已經年過六十。
“王爺失血不少,雖然傷口的毒血大部分排出,不過還是小心爲上。”陳大夫回身看了眼明華,見她雖然臉色發白,卻沒有瑟瑟發抖的模樣,倒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老夫這就開了藥方,王妃讓人趕緊去抓藥、煎藥纔是。”
明華點頭,起身幫着陳大夫墨墨,看着他一臉寫了兩張藥方,不由問道:“我略微懂些藥理,這第二張藥方,當是退熱的纔是……”
“重傷之後,十有*會發熱,還是備着好些。”陳大夫摸了摸鬍鬚,“王妃可記得王爺拔毒之後發熱不退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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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恍然大悟,低聲道:“還是陳大夫想的周全。”她說着看了一眼牀上依然昏迷的寧王,低聲問道:“王爺的傷勢……”
“如今倒是無礙了,王妃不用擔心。王爺身子這些天來調理十分得當,這點傷看似嚇人,卻傷及不了根本。也未曾傷到骨頭……”陳大夫見多識廣,覺得這只是皮外傷而已。當然了,給刀刃上抹毒是過分了些。不過顧忌明華的心情,他還是緩緩語氣,解釋道:“如今只是爲了縫合傷口,所以給他灌了湯藥。”
“再過大半個時辰,王爺就應該醒了。”
“多謝陳大夫了。”明華接過他遞過來的藥方,“這裡就有勞陳大夫看着,我讓人去抓藥,順便看看其他人。”
寧王無事,明華雖然有心留下守着,卻也知道此時並非兒女情長的時候。外面隔牆院子中還有一衆受傷的護衛,另外刺客也沒有抓回來,一切都要她這個女主人出面才醒。
還有,再晚些時候,只怕宮中的御醫也該到了……
明華揉了揉額頭,出了屋子把藥方給了紫葡,回頭就見她丈夫劉成在一旁,見她看過去,劉成一躬身道:“受傷的護衛有八人,其中重傷兩人,聽說是替王爺擋了刀。按照陳大夫的吩咐,流盡了污血之後纔開始包紮傷口……”
這劉成在前院也快一年的功夫了,混得還算不錯。此時把情況仔仔細細跟明華一講,明華這才放下心來。她只略微想了想就擡眼看向劉成,“傳我的話下去,此次跟着王爺出行的護衛,每家一百兩的銀子,重傷者再加五十兩,醫藥補品王府全包了。若是以後不能再擔任護衛一職,王府也會安排其他職位,其子嗣若是有意,也可以讀書、習武,王府一應照管。”
這樣的待遇,可以說是很不錯了,此次最爲幸運的是沒有人送命。明華舒了一口氣坐下,覺得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是精疲力盡,頭疼欲裂了。
“還有鄭姑娘,這會兒在隔壁幫忙。”劉成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對鄭采薇這般的舉動很是有點兒看不過去。未出閣的小姑娘,混在一羣大老爺們中間,包紮傷口……
“鄭姑娘俠義心腸,若非她在,只怕這府中還要亂套呢。”明華掃了一眼劉成,把他那些小心思都給一眼掃空。寧王身邊的這些護衛,都是從北疆帶過來的。依着鄭采薇說過的北疆的往事,他們只怕都是兄妹一般的情誼,看着這些兄長們受傷,她如何會袖手旁觀。
她倒是理解這種做法,只看了看外面陰霾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飄雪了,這才吩咐下去,讓這書房的地龍燒起來,溫度不能低了。
劉成應了,老老實實出去做事,紫葡給明華端了一杯參茶,這才低聲道:“他這人就是有點愛多想,王妃別跟他一般見識。鄭姑娘心地善良,又與那些護衛們兄妹情深,他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如何會懂?”
“你倒是護着。”明華擺手,道:“無妨,只要忠心就足夠了。至於采薇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外傳,約束着這府裡上下人的嘴巴,敢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讓她難過,我首先就找你這個管事的問責。”鄭采薇不是不懂這些男女大防,只掛心着那些兄長一般的人而已。
難得她心思純淨,明華自然是要護着。至於日後,該提點的還是要提點,免得她這般跟着兄長浪跡天涯般長大的姑娘,反而被人給誤解了。
紫葡心中猛然一緊,這一年來在王府的日子讓她漸漸放鬆了下來,這才意識到之前丈夫所說的話,還有那話裡的試探已經逾越了一個奴僕的本分了。
她低聲應了,給明華茶杯中續了參茶就側立在一旁不多言。
冬日天黑得早,何況又下着雪?彷彿是轉眼間一般,天就暗了下來。鄭采薇冒着風雪跑了回來,身上還夾雜着一些金瘡藥和血腥的味道,就笑着道:“都安置好了,請來的幾位大夫都是擅長外傷的,陳大夫開的解□□也都給他們灌了下去……”
明華連忙讓她坐下,見她神色倦怠,連着頭髮都凌亂了,就過去幫她整理了下發絲,低聲道:“你啊,先喝些參茶暖暖身子。過會兒我讓廚房把晚飯送到這邊來,別餓着了。”
鄭采薇聞言摸了摸肚子,擡頭笑着道:“王妃不說,我還不覺得餓呢!”
明華示意紫葡端了點心過來,“先吃些吧。”她看着外面天色,半響才幽幽道:“算算時辰,宮中也該派御醫來了。”已經是遇刺,又是在京城內,沒有道理如同上一次那般拖延許久。
她說完這話不過一刻鐘,宮中就派了人來。都是老熟人,鄭海,孫院判還有劉院判。
明華笑着迎了人進去,傷口早已經處理好了,只是寧王還沒有醒來。加上因爲失血過多面色如紙,雙脣都發白不見半分血色,倒是讓孫、劉兩位院判嚇了一跳。還好,這只是外傷,餘毒都已經放得差不多了。
兩個院判商量了下,開了一劑外敷癒合傷口的藥膏,又開了一劑補血的湯藥,這就被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
“藥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陳大夫在兩個御醫走了之後,研究了下藥方,對着明華點頭道:“王妃倒是可以放心,不過這藥膏……”他話說一半,卻是沒有點頭。
明華勉強笑了下,宮中御賜下來的東西,他們如何敢隨便用?想起上一次賞的藥物和補品,明華心中微微一動,問道:“我記得王爺提過,陳大夫擅長毒物相關的東西,那可否檢查出來,藥材之中是否含毒?”
“這,倒是可以一試。”陳大夫沉吟了片刻,這纔開口:“只是不知道,王妃要檢查那些藥材?”
“此事不急,等着王爺無大礙了,我再送到陳大夫院中去。”明華笑着說,聽到屋中傳來動靜,連忙起身率先走了進去。內屋之中,寧王已經醒來,此事略微動了下身子,見明華進來就露出一絲笑容,道:“讓你擔憂了。”
“……”明華抿着脣,快步走到了牀邊,摸了摸一旁茶壺的溫度,倒了一杯參茶過去道:“王爺先潤潤喉。”她小心翼翼喂寧王喝完了杯中的參茶,這才道:“宮中已經來過御醫了,依然是孫、劉兩位院判,開了方子。我覺得還是陳大夫知道王爺傷勢輕重,就做主讓人只抓了方子上的藥去,掩人耳目……”
她說着扶着寧王略微坐起來了一些,在他後腰墊了枕頭,低聲道:“王爺可餓了,我讓人燉了補血的湯,你先喝些,之後還要喝藥呢!”
寧王點頭,明華擺手示意紫葡去忙碌,陳大夫這纔過去給他診了診脈,低聲道:“傷勢不重,只是王爺底子畢竟薄弱了些,還是要好好修養纔是。”
他略微交代了幾句,這才離去。等到屋中只剩下寧王和明華了,寧王這才緩緩開口道:“是我大意了,沒有想到齊策閆竟然會如此喪心病狂……”
“是他?!”明華是真的驚訝了,這人自從粉黛死之後被鄭采薇提過一次,讓他們懷疑齊策閆入了齊王府爲幕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時間一久,她就快把這個人忘記了。
“不然又是誰,會挑着我的舊傷下手呢?”寧王扯動了下脣角,儘量不讓自己的動作牽動傷口,“而且刀傷塗毒,倒是符合他的作風。”
“秦莫帶人去追了,至今未歸。”明華看了寧王一眼,“若是王爺覺得不妥,我這就派人尋秦莫一行人回來?”
“那到不必,這一次齊策閆殺得我一個措手不及,可見是早有籌謀了。不過,若真比起腳程和武藝,秦莫卻是盛他不止一籌的。縱然不能拿下他們一行人,秦莫也不會吃虧纔是。”寧王對秦莫倒是頗爲信任,伸手握住了明華的手。他手指冰涼,明華雙手合上,把他手掌捂在手心中,半響才低聲道:“這一次,我真是……被王爺嚇到了。”
她原以爲,不管是沒了誰,她都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然而,今日從周馳口中知道寧王遇刺,那一瞬間的暈眩感幾乎要把她擊垮了。若是寧王真的遇刺身亡了……她幾乎有種不敢直面這件事情的感覺。
還好,只是皮外傷,還好府中住着陳大夫。
明華閉了閉酸澀的眼睛,一直忍着的眼淚這個時候才輕輕滑落。
那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低落,浸入了衣衫消失不見,卻讓寧王有種眼淚低落他心上,灼傷了他的感覺。
“別哭了,是我的錯……”他口拙,連着安慰的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明華、明華……”他低聲叫着妻子的名字,伸手輕輕得擦拭她臉龐上的淚珠。“別哭了……”
大驚大喜之後放鬆下來,明華難得情緒失控,不出聲的哭了一會兒,她纔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有些羞澀地笑了下,低聲道:“是我失態了……王爺沒事,我該高興纔是。”
寧王捏了捏她的掌心,低聲道:“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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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遇刺的消息,當天就在京城傳來。寧王回府之前並未完全暈倒,直接吩咐周馳讓他大張旗鼓的回去。一行人血跡斑斑,自然是引得無數人注意的。
第二日,御史臺的人就參奏了兵馬司和禁軍,還有京兆府,斥責他們食君之祿,卻怠於值守,堂堂王爺,竟然在京中遇刺。可見兇徒有多麼的兇殘和瘋狂。
若非寧王身邊跟有護衛,說不定就真讓兇徒得手了。
而一夜過去,卻是連着刺客的影子都沒有見着。
如此窮兇極惡之徒,敢在京城之中行兇,且不管是兵馬司、禁軍還是京兆府,竟然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那是不是這羣兇徒,下次就能衝進皇城,在皇宮之中行兇。
皇上被這樣的言辭說得心中不安,立刻狠狠的發落了一番相關人員,充了一次慈父的樣子,限令三日之內定然要抓住兇徒。
不說這三方頭領是如何心中忐忑和不甘,只散了早朝之後皇上回了後宮,四下無人之後纔對身邊鄭海道:“你說,這寧王遇刺的事情,是不是太過於蹊蹺了?”
“蹊蹺?”鄭海有些不解,皇上伸手輕輕點了點桌面,道:“這寧王回來京城一年多,快兩年了,可是一直都太太平平的,怎麼這個時候,無緣無故的被人刺殺?他是不是……”
皇上略微頓了下,鄭海聞言卻是已經明白他話中之意,略微想了想才笑着道:“皇上,依着奴才所見,這一點都不蹊蹺。”
“不蹊蹺嗎?”皇上揚眉,懷疑地看着鄭海。
鄭海微微笑着,道:“皇上忘記了,如今寧王是管着哪裡的事情呢?”
“你是說刑部?”皇上遲疑,皺眉思索了半響,然後搖頭道:“不……刑部的人,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吧?那可是朕的兒子,堂堂的寧王!”
縱然他不喜,甚至有殺寧王之心,然而旁人並不知道這些,刑部的人如何會這般大膽?
“傷及根本時,也就顧不得了。”鄭海緩緩道:“寧王殿下可是查出了不少刑部的陰私之事,皇上雖然壓下未曾開始發落,可是那些人也不會都是傻子,自然是會有所察覺的。爲着屁股下面的那個位置,脖子上的那個腦袋,他們也只好選擇讓寧王殿下死了。”
“你說得,倒是有理……”皇上緩緩道,卻依然有些遲疑。鄭海見狀也不再多說,只上前給他添了熱茶,踏踏實實在一旁伺候。
是非曲直,自有皇上論斷。皇上縱然不喜寧王,可是更不喜那些國之蛀蟲……
而寧王府,這幾日也就跟着熱鬧了起來。幾個兄弟輪番地來探望,竟然是一個都不差,連着隋王都攜隋王妃一同過來了。隋王妃與明華不過是點頭之交,兩人打了招呼就坐着不多言語。明華心中惦記着事情,作爲主人也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隋王妃喝了半盞茶,擡頭看到了一旁的九九消寒圖,不由起身走了過去。
“這筆法,看着倒是有些章法呢。是六嫂畫的嗎?”她見獵心喜不由開口問道。明華聞言隨口道:“不過是閒來無事消磨時間的罷了,難得入了弟妹的眼。”
隋王妃和隋王殿下情投意合,又志趣相投,關起府門來你儂我儂,素來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一派閒雲野鶴,羨煞旁人的姿態。這般的神仙伴侶,在京中自然也算是有些名頭的,明華自然聽說過隋王妃的性情。
見她對這消寒圖有興趣,就起身過去道:“我可比不上弟妹,家學淵源,只是幼時學過兩年,如今手法生疏,倒是讓弟妹見笑了。”
“六嫂太過於謙虛了,這筆法,倒是透着一股讓人心中發寒的感覺,紅梅更是冷豔傲骨,不說畫技,只這風骨就讓人欽佩了。”隋王妃說的真心實意,她原本以爲明華是個粗人,那一年萬壽節宴席上,她與傾城公主比試,實在是讓人難以忘記。如今看來,這位六嫂倒是不止善武。
有了這點認知,隋王妃對明華就熱情了不少,拉着她討論了書法,又說起了練字那種紙張更好一些,作畫又是選哪種紙張更好……明華聽了一腦袋亂七八糟的內容,倒是也不覺得無趣,只等着隋王夫婦離去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倦怠了。
“倒是沒有想到,隋王妃倒是能夠與你說得來。那是個畫癡……”寧王已經挪到了容嘉居中,雖然未曾與明華共住一屋,卻是臨近的。隋王入了後院,很是拘謹了一番,見除了伺候的丫鬟之外,並未有女眷出沒這才鬆了一口氣。
明華聞言笑着道:“許是因爲她看了我那副九九消寒圖的緣故吧。”說着坐到寧王牀邊,她伸手摸了摸寧王的額頭,低聲道:“原本也就沒有想到隋王回來,這纔在其餘人都來過一趟之後搬到內院的。不過,如今連着隋王都來過了,府中也該踏實些了。”
“府中是安靜了,只可惜,這京中卻是安穩不了了。”
三日的時間,自然是不大可能抓到刺客的。不過,倒是尋到了幾具屍體。至於其他的人,至今不見蹤影。秦莫抓回來兩個活口,卻是讓齊策閆給逃脫了。
至於那兩個活口,早就秘密送到了王府之中。本來,明華想把人安置在京外的。只可惜,禁軍和兵馬司把城門看得死死的,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
如今這兩個活口就都交給了周騁處置,每日都會送來一份口供。
只可惜,會派來刺殺寧王這樣的任務,自然都是死士,雖然防止了他們咬毒自盡,可想要從他們口中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卻難。
明華倒是沒有半分的着急,想要殺了寧王的,左不過是那些人而已。縱然是得不到口供,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這次下手的是齊王,下次魏王就不可能下手嗎?
又或者,那高高的龍椅之上的皇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早兩天,明華就已經把當初皇上賞賜下來的那些藥材拿去給陳大夫檢驗了,陳大夫用了兩天的功夫,今日一早才帶着一雙黑眼圈來回話。
“幸不辱命,雖然沒有查出是什麼毒,卻也證明有些藥材中,確實是含毒的。”陳大夫當時一臉的憔悴和挫敗。他最後也沒有查出來是什麼毒,然而卻把藥材都磨碎了,纏在了雞料中,一樣樣試了下去,毒死了七八隻雞。
那些死了的雞自然是被處理乾淨,不留任何的痕跡了。可是,那些藥,明華卻沒有讓人處理了,只單獨放了起來。
“畢竟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連着那些補品一應都收好,總歸是會有用到的時候的。”明華當時沉默了許久才如此說道。她素來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錙銖必較。只是,旁人都殺到了頭上,她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了對方纔是。
那是皇上,她不能明目張膽的弒君,卻是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把皇上賜的東西再轉送出去。
例如,送到齊王府,送到魏王府,又或者,重新送入宮中?在明華看來,這都是不錯的選擇呢!至於會不會鬧出人命,到時候前腳送出去後腳順口一提,這是皇上賞賜的好東西,只看皇上作何反應了。
寧王當時就在一旁。他沒有反對,看起來也是如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