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魏王蟄伏這麼多年,自然不會連着這點都沒有想到,“寧王在北疆多年,定然是有些聲望的。 抵禦北陵人,戰場之上,情勢瞬息萬變,總歸是有顧及不到皇命的時候,謝天峰就拿這點作伐,明着稱讚寧王關鍵時候果決,實在暗示皇上寧王有不臣之心?”
劉榀緩緩點頭,沉聲道:“依着學生之淺見,王爺的猜測縱然不中,怕是也不遠了。只是,謝天峰會這般做,針對寧王定然不會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背後的那個人,纔是讓人不安的。”
背後的人?
“如今這京中,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齊王會針對寧王了。”魏王笑了下,“齊王如今倒是冷靜了下來,只可惜,他孩子死的時候,他沒能忍住,不然的話,如今怎麼可能還有本王發揮的餘地?”
“本來喪子是齊王最大的優勢,可惜了啊……”劉榀也是感慨,半響纔回頭看向魏王,繼續自己之前的話,“既然齊王籌謀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會這般直白的動作,若是我學生沒有猜錯的話,只怕謝天峰只誇讚了寧王在北疆得民心。”
他說着眉頭皺起,看向魏王道:“只一點學生不懂,這‘得民心’原本應當是皇上最爲忌諱的事情,怎麼就……沒有挑撥起來,反而讓寧王得了皇上的賞賜呢?”魏王緩緩搖頭,“這也正是本王所疑惑不解的。許是,咱們都料錯了。寧王得賞,根本就與謝天峰的摺子無關?不過是恰逢其會?”
說罷,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皇上一舉一動定然是有深意的,特別是這種賞賜、申飭,背後總歸是有他更深一層的意思的。總不會是這般無緣無故的就有賞賜,而且只賞了寧王,擺明的就是做給某些人看的。
劉榀咬着下脣,一隻手輕輕的敲擊着自己的膝蓋,半響才猛然瞪大了眼睛。
“若是真如王爺所料的話,那學生得了這個結論,只怕對王爺來說,就不算是什麼好事了!”他說着看向魏王,見魏王點頭,這才緩緩道:“當時皇上身邊定然有人爲寧王說了好話,點明瞭謝天峰那摺子的險惡之處!”
“你是說……”魏王眉頭緊皺,又看了一眼那傳訊之人,直接問道:“當時皇上身邊都有什麼人?”
“並無大臣在內,也就是鄭海,和一應輪值的宮女在旁伺候而已。”傳訊的人是魏王深信不疑的身邊人,因此他和劉榀的對話都沒有瞞着他。此時聽了他的回答,劉榀的臉色就有些發白了。
“王爺,鄭海!”
魏王深深吸了一口氣,到憋不住才吐了出來。
是了,也就只有鄭海這個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的奴才能夠不動聲色的改變皇上的看法了!他雙手緊握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老六,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當年一個本王兩根手指就能夠捏死的東西,如今竟然有了這般的實力,這般的城府……鄭海……鄭海啊!那可是鄭海啊!他竟然能夠收買了?!”
劉榀雖然不覺得寧王真有本事收買了鄭海,然而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第二種解釋了。
許久,等到魏王呼吸平穩之後,他才低聲開口:“若真是如此,鄭海傾向與寧王這點,也要儘快向皇上點明纔是。想來,年後這段時日,皇上對寧王愈發的親近,也與這有關。”
有個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都寸步不離皇上的奴才,又熟知皇上心性和脾性,這樣一個人會是寧王多大的助力?反過來,對他們又造成了多大的阻礙!
“沒錯,寧可殺錯也不能放過。而且,一旦讓父皇覺得鄭海傾向於寧王,那麼不管之前他有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皇上都會對寧王重新懷疑起來……”好不容易親近的父子,只怕就又好回到原點了。
不,說不定還要再倒退無數呢。
“齊王不是想用北疆的事情對付寧王嗎?”劉榀慢慢鎮定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依着學生淺見,咱們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齊王對付寧王,咱們就尋找機會,對付鄭海!”
“你說的沒錯,咱們當從長計議纔是。”魏王緩緩點頭,這些年來多少風浪他都熬過來了,自然不是齊王這個順風順水多年的嫡子所能夠比擬的。若是論沉得住氣,兩個齊王也不必過魏王。
然而,他們都小看了自幼就被生活磋磨的寧王。
他們兩個加起來,心性只怕都不如寧王堅定。
寧王得了賞賜,卻是沒有驚喜過望,塞了荷包給鄭海,這才問道:“這春茶早就分發了下來,父皇又突然賞賜了這些,倒是讓我有些惶恐了。聽少監的意思,幾位兄長,幾位弟弟都是沒有的。”
爲什麼就偏偏他得了這份賞賜呢?
鄭少監七竅玲瓏一般的心思,聞言把荷包塞進了袖中,笑着道:“故人惦記,誇讚王爺當初在北疆做的事情頗得民心,如今北疆百姓都念念不忘。皇上這才知道王爺不止有赫赫戰功,因此大喜過望,讓奴才過來送了這些茶葉。”
他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寧王一眼,意思不言而已。
寧王緩緩點頭,“想來也只有謝將軍會這般誇讚我了。吳將軍只怕是沒有這般的閒情逸致,也關心不到這些瑣碎的事情。”
鄭海見他了然,這就笑了笑,起身道:“奴才還要回宮覆命,就不多留了。王爺留步,留步……”
他自然是沒有被寧王收買,然而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一直從皇上還是個王爺的時候伺候到如今,他看得多了爭權奪利,又沒有皇上那些顧忌和猜疑,自然是看得更爲準確一些。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而已。
不管是齊王還是魏王,原先他兩不想幫,那是因爲這兩個人勢均力敵,不管是誰登基大寶都是有可能的。然而,這纔不過短短兩年多的時間,寧王回京的時候還是隻憑着百年老人蔘吊着一口氣的活死人,如今呢?
他看得清楚,寧王要本事有徵戰沙場的本事,要手腕有玩弄齊王和魏王的手段,要人脈,林矍、隋墨、柏家、晉王,等等等等……
這纔不過兩年多的功夫啊!
這天下,十有八、九就是寧王的了。
他如今不示好,還等什麼時候?
連着皇上都回轉了心意,重新過問寧王的八字和命格,就那個時候起,鄭海就知道,只怕皇上也是動了心思,看不上魏王或者齊王了。畢竟,貨比貨得扔,這人比人……呵呵!
“北疆那邊,看起來是有行動了。”住在前院的南宮先生自然是一直關注着朝局的,他本人又好茶,得了消息巴巴趕來,“王爺,那梅茶,你可得給我了!”
“王妃喜歡,給你留一半就是了。”
南宮嘟囔了兩句,轉而喜滋滋道:“一半就一半,皇上讓人送來的茶一樣半斤呢,餘下的都是我的了!王爺別想瞞着我,王妃那裡好茶多的是!”
寧王笑了笑,沒有多說,只當默認了。
南宮搶了好處,這才又回頭繼續分析起來。
“倒是沒有說王爺無視、或者違抗君命的事情,不過這一句得民心,按說皇上就應當大發雷霆纔是……”他摸了摸鬍子,想了片刻,才道:“看起來,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了你的好話。”
“我那位父皇,只怕先生還不是很瞭解。若真有人在他面前說了我的好話,只怕他會愈加惱火纔是。”寧王緩緩搖頭,“不過,有人從側面幫我開解了,倒是真的。”他看着外間的青石小路,半響才道:“看起來,鄭少監倒是頗爲看好我呢!”
能無聲無息改變皇上想法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既然如此,王爺大可放心了,咱們之後的安排定然會更加順利的!”南宮笑了笑,“原本以爲王爺要受冷落,然後被訓斥,最後甚至是閉門思過,說不定還要降爵……”
“如今,只怕也會這樣。”寧王緩緩搖頭,擺手道:“南宮先生,你之前已經說過了,只有這樣,到最後才能收穫更大。”
“是,若是能讓王爺再坐幾天牢,就更好了。”南宮笑了笑,看着茶葉分包好送來,拎着就轉身走了。
寧王無奈,上前兩步道:“先生來,難不成就是爲了拿茶葉?”
“你以爲呢?難不成我還是爲着給你在蒐羅些罪名,真的讓人進了牢房,你才心滿意足嗎?”南宮笑了兩聲,拎着茶葉揚長而去。寧王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位南宮先生在他身邊多年,這兵行險招的習慣還是沒改。
不過,隨他吧,反正這件事情就如同南宮所說,此時皇上越是大發雷霆,越是惱怒他,越是苛待他,最後他得的好處才越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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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天氣越發的炎熱,皇宮裡御書房縱然是在樹蔭之下,然而那燥熱的感覺還是讓皇上覺得難以度日。冰盆早早就送上了,一盆子的冰山,不過兩個時辰就化成了一盆子的水。
解暑的桂花酸梅湯裡調了蜂蜜,適口的很,一天幾乎要兩壺都不夠用。若非太過於涼寒,只怕三壺也是不夠的。
一旁宮女緩緩打着扇子,皇上吃着剛從冰水中拿出來切好了的甜瓜,慢慢地看着請安的摺子。
各處請安摺子三不五時送到,有些殷勤的,恨不得一月三次,簡慢的有時候三個月一次。不過是皇上的一個消遣,聰明人在皇上面前混了個名字熟悉。至於那些沒本事,又不懂這麼點人情的笨蛋,活該有了好差事的事情,皇上都想不起來他。
而今天皇上抽空看的這一摞請安的摺子,已經堆積了五天了。裡面,還有一封來自於北疆謝天峰的請安摺子。內容嘛,鄭海自然是不敢看,不過想來也不會說什麼好話就是了。
他看着皇上笑笑,在那摺子上批了個知道了就放在一旁,伸手拿起了謝天峰的摺子。
上次的事情,不過三五天的功夫,不見有什麼後續,皇上就把摺子發還了,也是一句知道了。如今看來,倒是謝天峰有耐心,生生等了半個月,這才又上書呢。
鄭海低頭盯着腳尖,一句話都不多說,連着呼吸都要輕飄許多。
謝天峰也算是多年的舊臣,皇上的脾性,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想要挑撥起皇上對寧王的不滿,再簡單不過了。
果然,不一會兒,皇上的呼吸就明顯急促起來,鄭海暗暗捏了一把,就聽着“砰”的一聲請安摺子被摔到了桌子上。
“可惡,可惡!”皇上怒火中燒,嚇得一屋子宮女內侍跪了一地不敢說話,鄭海卻是不能躲的。連忙上前示意那兩個搭訕的宮女繼續打扇,這才把那震散的茶杯撤了下去,擦乾淨桌面,然後才低聲道:“皇上息怒,若是那位大人寫的摺子不和您心意了,就給他原樣發回就是了。想來,他更是忐忑不安呢!”
皇上聽得他這話,氣得笑了兩聲。
“你懂什麼!?”
鄭海笑着道:“奴才自然是什麼都不懂的,若不是皇上不嫌棄奴才蠢笨,如今這宮中,哪裡有奴才的位置呢!”他說着換了一盞下火的涼茶過去,“不過奴才卻是知道,皇上的龍體纔是最最重要的,皇上保重龍體纔是。”
皇上臉色果然好了些,接過涼茶喝了一口,還是忍不住道:“你自己看,你自己看……這謝天峰,真是……真是……”他搖頭,半響才道:“朕真是不知道該說他忠心耿耿好了,還是說他……多事好了!”
鄭海揚眉,過去拿起摺子卻是沒有看,而是重新放在了皇上跟前,笑着道:“雖然只是請安的摺子,奴才卻是不敢看的。只皇上既然說了忠心耿耿這四個字,那應當是謝大人直言不諱,上書了什麼諫言纔是。”
“諫言,哼!”
鄭海也不恐慌,只笑着道:“奴才還記得,先皇在位時曾經說過,若是底下臣子敢直言諫言,那當是坐在龍椅上的君主是聖明之君。因此臣子才命知道會觸怒龍顏,卻依然直言上書……”
“你倒是會爲那謝天峰說好話!”皇上沒好奇地掃了鄭海一眼,見他只躬身賠笑,畢竟心力被拍得舒服,擺手道:“得了,讓這屋中人散了吧,跪一地算是什麼樣子?!”
鄭海笑着應了,連着打扇的宮女都退下,只留他站在皇上身側,親自打扇。
皇上半響才舒了一口氣,道:“還是你懂朕的心。”
“皇上剛說過奴才什麼都不懂呢。”鄭海笑着道,皇上白了他一眼,臉色越發的舒緩了,“你如今倒是敢頂嘴了。”
鄭海只笑,“那是因爲皇上是聖明之君,定然不會跟奴才計較這些小事兒啊!”
皇上略微坐了會兒,這才重新打開了謝天峰的摺子,藉着往下看。
“是啊,你們都知道朕聖明,所以就都敢跟朕唱反調了!”他這話說得嘲諷,然而看着摺子的神色最終還是轉爲凝重,直到全部看完,這纔拿着摺子輕輕敲擊桌面。
“鄭海,你覺得謝天峰是個什麼樣的人?”
“謝大人?”鄭海遲疑了一下,皇上不耐煩道:“平時讓你說說魏王、齊王、寧王、晉王,你就閉口不開,說個朝臣你也不敢嗎?”
鄭海這才躬身,道:“那奴才就多嘴兩句?謝大人嗎,也是朝中老臣,這些年來算得上的兢兢業業的,只可惜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皇上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你就覺得他運氣不好?”
鄭海老老實實點頭,“是啊,這人吧,你看他出身侯府,一路當着侯爺,看着應當是不錯的命。偏偏呢,侯府武將出身,他這個侯爺也是武將,皇上把他派去北疆原本是對他的看重和提拔。他若是有本事,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林國公了。可惜呢,他這人不會打仗,不懂領兵只道,也沒這個天分。皇上給了他機會,他卻沒把握住,這不是運氣不好嗎?”
“你這麼說,倒是有點兒道理。”皇上失笑,緩緩搖頭道:“謝天峰嘛,朕倒是相信他兢兢業業,也算忠心。只是,運氣不好……他不會打仗,不懂領兵之道,也沒這個天分……不然,當初怎麼會率領數倍於對方的人,還被打得屁滾尿流呢?”
他緩緩搖頭,拿起奏摺看了看,許久才又道:“他雖然不懂打仗,可是總歸是懂的旁的,在京城這些年來,他的眼光,朕倒是信任一二的。這摺子上所說,只怕不像他說的那般……卻也道出來一些朕之前所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皇上停頓了許久,鄭海只躬身等待着,不敢再隨意搭話。
他若說得再多了,只怕就真的要讓皇上起疑心了。
許久,皇上才沉聲道:“鄭海!”
“奴才在。”
“宣魏王入宮!”
這事兒他懷疑與齊王有關,魏王縱然是顯露出來了一些野心,然而他沒有那麼長的胳膊,插手不到北疆去。所以,此事不能問齊王,就問問魏王吧。
“宣秦王入宮!”
皇上又補充了一句。
秦王還是更懂得兵事的,有他在,他跟魏王兩人相互牽制,纔會不讓他偏聽偏信。
鄭海立刻躬身應了,匆匆出去叫了內侍傳旨,回頭拉着最爲信任的小徒弟吩咐他去傳兩句話。
一句是:謝將軍上了第二份請安摺子。一句是:謝將軍不懂打仗。
小徒弟不明就裡,他卻是擺手道:“你去蓉妃宮中傳話就是了。”說罷他轉身入了內殿,繼續打扇伺候皇上。皇上卻是沒有了繼續看請安摺子的心情,只把謝天峰那個摺子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擺弄,偶爾甚至站起來活動一兩下,神色之間透出了不耐煩之意。
“皇上若是覺得書房憋悶,倒是不如去園子中走走,如今荷花開的正好呢,那附近綠樹成蔭,湖水清澈,倒是涼爽一些。”鄭海低聲提議,“等兩位王爺來了,讓人帶過去就是了。”
皇上聽他說起湖邊美景,倒是有些心動,想了想指着謝天峰的摺子道:“帶上。”
鄭海立刻躬身應了,小心翼翼收起謝天峰的請暗摺子,然後叫了鑾駕,一行人去了園子中的湖邊。那邊早已經有內侍和宮女收拾,倒是清清靜靜,涼茶、點心、果盤一應都有,加上徐風陣陣,荷香飄來。皇上倒是真的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坐下略微看了會兒荷花,只覺得不多久,魏王和秦王就都被帶了來。
兩人被匆匆叫來,魏王大約心中有數,知道大約是齊王和謝天峰的後招來了。而秦王就是真的一無所知了,他原本就對這爭權奪勢的事情不關心,加上刑部如今麻煩連連,他也是無分、身的閒暇。
皇上略微說了兩句家常,問了兩人的差事最近辦得如何,這才讓鄭海把摺子給拿了出來,笑着道:“謝天峰送上的摺子,你們看看,然後說說感想。”
秦王爲兄,自然是先看,他原本善武,也在軍中有些時日。只一目十行掃了一遍就隱約意識到了不對,又回頭仔仔細細把一些話看了一遍,這才心中緊了起來。
只是,如今他也不好說什麼。只一張臉毀容之後平素裡面也常常面無表情,倒是沒有顯露什麼就把摺子遞給了魏王。
“三弟看看吧。”
魏王早有準備,一開始就看得仔仔細細,等着看完這才拱手上前把摺子送還。
皇上掃了這兩人一眼,道:“你們怎麼看?”
秦王捏了捏手心,這纔回道:“依着兒臣所見,只怕六弟在北疆確實有過行爲不妥的舉動。”只這一句話,沒有求情,沒有分析,就再不說話了。
皇上倒是習慣了他這幅模樣,然後看向了魏王。
“你說呢?”
魏王爲難地道:“父皇這可是問住兒臣了,兒臣自幼身子不好,這習武不行,就更沒有領兵打仗過了。”他說着又笑了笑,“不過,兒臣倒是聽說過一句老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戰場變化,瞬息萬千,這六弟的所爲雖然有些不妥,然而畢竟是爲北疆出了力,也打了勝仗,功大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