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城未央宮。
自從得到了藍靳念戰死的消息之後,皇后更是加緊了計劃行進的速度,半月之內,不僅將軒帝徹底毒倒在了牀上,還幾乎掌握了整個朝廷的走向。
如今藍北墨正在前線打仗,自然是無法顧及到京都之中發生的事情,只要他們母子能夠在他回來之前將整個朝政都掌握在手中,那麼即便藍北墨軍功加身,也沒有任何能夠與他們對抗的可能。
宮中燃燒着暖意融融的銀碳,皇后正在查看前朝送過來的奏摺拓本,無一不是要求軒帝儘快定下下人儲君的人選,自然,這些人上奏的奏摺之中,推舉的人全部都是藍紀離。
這段日子因爲軒帝身體的原因,藍紀離一直在代理朝政,雖然不能夠像軒帝一般顧全大局,但倒也沒有出什麼亂子,因此朝中原本保持中立的人很多都選擇了支持他。
將桌上的奏摺拓本一一看完,皇后便命人將這些東西全部丟盡了燃着銀碳的火爐之中,雖然現在宮中除了她之外已經沒有人能夠掌握這些事情,但是防總是要比不防的好。
特別是,宮中還有一個一直與她對立的女人,寧柔兒。
這個女人從開始到現在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存在,這麼多年來,無論她的手段有多毒辣,可寧貴妃卻都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除了軒帝的一直保護之外,與她的聰慧也不無關係,只是過了這段日子,她還能夠再這樣下去嗎?
皇后冷冷一笑,長長的鎏金護甲在桌上劃出了一道刺耳的聲音,她不僅要將自己的兒子送上那個位子,也要親手將那個搶了本該屬於她的感情的女人親自送上路。
宮門突然被打開,皇后擡頭便見藍紀離正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封急報,看起來是前線出了什麼問題。
“離兒,你這是怎麼了?”皇后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藍紀離並沒有在意她的神情,將手上的信報扔在了桌上道:“母后,前線戰報,落日城,安興鎮現已經全部收到了雲國的疆土之中。”
“哦,真是沒有想到,藍北墨倒是有手段,不過兩個月,竟然已經打到了突厥的地界,本宮倒是小瞧他了。”皇后的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冷聲說道。
“母后,這並不重要。”藍紀離緊緊皺着眉頭道:“要緊的是,長溪她被突厥的人抓進了進去,生死未卜。”
“你說什麼?”皇后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錯,下意識的問道。
“長溪被抓進了突厥宮中,生死未卜。”藍紀離又重複了一遍。
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出錯之後,皇后哈哈一笑,臉上是十分開心的神情,擡眸看向藍紀離到:“如此甚好啊。”
“母后,安長溪死了對我們確實很有好處,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她死也只能死在我們的手上,死在突厥人的手上是什麼意思?”藍紀離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他來之前早已經想到皇后的態度,可是
現在親耳聽着這樣的話,他的心中還是有幾分不舒服。
鎏金甲套敲擊着桌面,發出了一陣陣清脆的響聲,皇后只是冷眼看着藍紀離,一言不發,兩人就這般對立,良久皇后終於是嘆了一口氣。
“你想做什麼?離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皇后此時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感覺,她心裡很清楚,想要讓藍紀離徹徹底底的忘記安長溪,徹底的將她當成敵人,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罷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也無法在阻攔什麼,便就由他去吧。
“母后,突厥乃是敵軍,前線不過三十萬大軍,兒臣想要……增援前線,明日就讓援兵出發。”藍紀離眸光一閃道。
“明日?”皇后臉上閃過一抹震驚的神色,若是明日出發的話,那還不等藍北墨也戰死在邊關,大軍就能夠戰勝突厥,若是讓藍北墨安然無恙的回來,那麼那個位子最後會落在誰的手裡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藍紀離盯着皇后的臉看了一會兒,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可他實在不能夠讓安長溪死在突厥人的手中,就算是她死,也必須死在他藍紀離的手裡。
“母后,兒臣明白您在擔憂什麼,您放心,軍中兒臣已經部署好了,定然會讓藍北墨無法活着回來。”藍紀離淡淡說道。
聽他這樣說,皇后便也沒了阻攔的理由,搖了搖頭道:“你如今大了,母后的話說多了你也不喜歡聽,但是母后還是要告訴你一句,無論如何,都不要被兒女情長左右,不然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兒臣謹記母后教誨。”藍紀離點頭一拜,緩緩走出了未央宮。
而與此同時,寧貴妃的宮殿之中,寧貴妃正看着手中的飛鴿傳書,眉頭不由得緊緊鎖在了一起,前日她心愛的兒子纔剛剛離世,今日便就收到了安長溪被突厥掠去的消息,讓她平復了幾日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
她心裡清楚的很,一旦安長溪真的在突厥遇到了什麼不測,藍北墨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樣出乎意料的事情,可如今她卻沒有任何辦法,鞭長莫及,她再焦急也於事無補。
“姑母,您讓我來有什麼事情嗎?”寧悠然匆匆的跑進了蓮柔宮,方一進來就見寧貴妃正滿面愁容,不由得急急問道。
擡頭看了寧悠然一眼,寧貴妃嘆了一口氣道:“悠然,溪兒被突厥大軍抓走了,現在想必應該被帶進了突厥王宮。”
“什麼?長溪被抓了?”寧悠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方纔聽到的事情,安長溪是奉旨隨軍的,理應會受到很好的保護,即便不是如此,藍北墨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怎麼好端端的會被抓走了呢?
“悠然,眼下的情況對你二哥二嫂十分的不利,況且皇上眼下又變成了這樣,今日你回去之後萬萬要告訴你爹爹,計劃如期進行,另外,要特別注意這陣子進宮的飯食,不能夠再讓皇上的情況加重了,不然對我們這邊來說,將會是極大的
打擊。”寧貴妃平復了一下心情,拉着寧悠然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需要寧家保持中立的必要了,藍紀離一派的野心現在已經昭然若揭,軒帝臥病在牀,口不能言,朝中的大事全靠藍紀離在做主,若讓這樣的情況長久的保持下去,等到藍北墨班師回朝的那一刻,就全部都晚了。
寧悠然自然也十分明白情況的緊急性,早已經收了以往跳脫的心態,眼下最爲重要的便是不能夠讓藍紀離登上皇位,一旦他們得逞,那麼寧家的下場毫無疑問是很慘的,不僅如此,就連藍北墨包括安長溪在內都不會有好的後果。
“姑母放心,悠然懂得輕重。”寧悠然堅定的點了點頭,“爹爹方纔讓我告訴姑母,訓練的事情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另外明預閣那邊也拿到了很多有力的證據,現在就等着二哥回來撥亂反正了。”
“如此是最好的,皇后那裡我自會盯着,還有,你告訴你爹爹,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何士儒,務必要將皇上救過來。”寧貴妃道。
“是,姑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悠然就先回去了。”寧悠然俯身一拜,轉身快步走出了宮中。
看着寧悠然漸漸消失的身影,寧貴妃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期盼着自己的兒子能夠登上那個位置,她也曾想過讓他就這樣逍遙一生,也曾想過讓他庸庸碌碌平庸一生,可是現在看來,一旦生在皇家,不管想不想,最後都會被捲入這無窮無盡的鬥爭之中。
父子也好,兄弟也罷,爲了那個位子可以在瞬間反目,也可以在瞬間將親情化作殺人的利器,這就是人性。
銀碳在爐中燃燒的旺盛,整個宮殿都沉浸在一副暖意融融之中,像是隔絕了外面的天寒地凍,只餘下一殿的溫暖。
入夜時分,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的自未央宮跑了出來,在夜幕的遮擋之下匆匆的走進了貴妃宮之中。
“奴才參見娘娘。”
“快些起來,皇后那裡這段時間可有什麼動靜?”寧貴妃此時已經卸去了珠釵,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綁在了腦後,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回娘娘的話,皇后這幾日不再熬煮雞湯,也很少去怡心殿了,但是皇后娘娘現在每日都在查看奏摺的拓本。”那小太監低頭道。
聞言,寧貴妃微微眯了眯眼,她倒是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會想到這樣的辦法去窺探前朝大臣的心思,還真是讓她刮目相看,略微思量了一會兒道:“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切記不要讓她發現了。”
“是,奴才告退。”
燭火閃爍着,在窗櫺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寧貴妃的臉色有些陰沉不定,看來皇后是鐵了心想要給藍紀離謀劃那個位子了,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其實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罷了,只是雙方站在了對立面,便就永遠都不可能坦然相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