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回 女人多了是非也多了

不止東宮上下都關注着新入宮的秦良媛,後宮上下也是一樣,東宮外面忽然就多出了不少“路過”,或是來找自己在東宮當差的親戚同鄉的人,門上的人雖黑着臉,卻也不能不爲他們通傳,宮裡娘娘小主們明爭暗鬥不絕,宮女太監之間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誰知道一個不慎就讓什麼人記恨上了?

門上的人是東宮的人不假,理論上其他宮的人都奈何他們不得,可他們也有親戚同鄉交好的人,不得不爲自己在乎的人考慮。

以致果然不到傍晚,整個皇宮便都知道秦良媛的存在,甚至連她的來歷家世容貌才情,也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一時幸災樂禍者有之,隔岸觀火者有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者有之,爲顧蘊擔心不平的人也有之。

只可惜很快就到各處宮門下鑰的時間了,她們只能等明日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時,才能知道事情的後續發展,或者說是繼續看好戲了,聽說太子殿下晚膳便是在秦良媛屋裡用的,晚間自然也會歇在後者屋裡,也不知道這會子自入宮以來,便專房專寵的太子妃是個什麼心情?

是夜的晚膳宇文承川的確是在秦良媛屋裡用的,顧蘊還打發人賞了幾道菜給秦良媛,言明是自己爲她‘接風洗塵’的,弄得胡良娣等人很是鬱卒,太子妃擺明了是個半點虧不肯吃,半點也容不得人的主兒,不然上午也不會把皇后娘娘新賞的美人兒都作踐去掃地了,怎麼會忽然間就變得這般大方了?

等用過晚膳後,宇文承川也的確沒有自秦良媛屋裡離開,而是早早熄了燈,胡良娣等人知道後,妒恨得差點兒沒咬碎了一口銀牙,聽說那秦良媛是漂亮,卻還是及不上太子妃,也就是說,與她們幾個姿色在伯仲之間,怎麼她就能勾得太子殿下這般寵愛她,卻連看都不肯看她們一眼呢,她到底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

她們卻不知道,秦良媛屋裡才一熄了燈,宇文承川便已跳窗出去,然後藉着夜色的遮掩,回了崇慶殿去。

顧蘊正坐在燈下看書,瞧得他忽然跳窗進來,頭髮上還不慎沾了一片樹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弄得這般狼狽。”

宇文承川臉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該弄這勞什子寵妃的,弄得我如今有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了。”東宮雖是他的地盤,卻只有崇慶殿,纔是他唯一視作家的地方。

顧蘊起身踮起腳尖給他把頭上的樹葉拿掉,又給他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頭髮,才笑道:“對比胡良娣幾個由始至終的獨守空房,你只要一月去秦良媛屋裡兩三次,她便已經是東宮實至名歸的第一寵妃了,用兩三晚不能正大光明的回崇慶殿,來省卻大把的麻煩,我倒是覺得這門生意挺划算的。”

“你當然覺得划算,反正星夜翻牆跳窗的又不是你。”宇文承川瞪她,“我不管,你要補償我纔是。”

“行行行,補償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顧蘊很是好說話,話音落下的同時,也朝他張開了雙臂,知道他兩晚上沒碰她,已是忍得很辛苦了,自然知道他要的‘補償’是什麼,她自己也正有此意,就算是自家的男人,也不能任意奴役,總得適當的給他點好處不是嗎?

宇文承川這才轉嗔爲喜起來,打橫抱起她進了內室去。

次日顧蘊醒來時,宇文承川早已上朝去了,她剛更衣梳洗畢,正用早膳,胡向安就進來稟道:“娘娘,幾位小主給您請安來了,徐良娣也來了。”

給她請安是假,想瞧她的笑話兒,更想親眼看一看秦良媛,試試秦良媛的深淺纔是真罷?顧蘊扯了扯脣角,連徐良娣也一塊兒來了,果然她表面看似安分,骨子裡其實與胡良娣幾個一樣,都是心存“大志”的主兒啊!

又不緊不慢的吃了幾顆水晶蒸餃,喝了半碗碧梗粥,接過錦瑟奉上的溫水漱了口,顧蘊纔拿帕子掖了掖嘴角,與胡向安道:“讓她們進來罷。”

“是,娘娘。”胡向安應聲行禮而去,片刻便引了胡良娣徐良娣幾人進來:“嬪妾們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顧蘊點點頭:“都起來罷,賜座。”

待衆人都謝恩各自落了座後,纔看向徐良娣似笑非笑道:“徐良娣不是身子不適,前幾日還傳過太醫嗎,今兒怎麼想着過來給本宮請安了,可是身子已大好了?”

徐良娣被問得稍稍有些尷尬,片刻方賠笑道:“多謝娘娘關心,嬪妾身子仍沒大好,只是想着好些日子沒來給娘娘請過安了,且嬪妾聽說,昨兒新進了一位妹妹,想順便過來瞧一瞧,也省得以後彼此見了面,卻相逢不相識,畢竟大家都是姐妹,以後要相處的時間且長着呢。”

知道顧蘊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索性不試圖藏着掖着了,直接便把來意說了,畢竟好奇心人皆有之,她想見一見太子殿下的新歡,也無可厚非,太子殿下總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是她安身立命的依靠不是嗎?

果然顧蘊聞言後,笑容終於抵達了眼底,道:“既仍沒大好,就繼續將養着,缺什麼只管打發人過來告訴胡向安。至於昨兒新進的秦良媛,本宮正有將你們都召齊了,讓你們彼此認識見禮的意思,難得今兒你們來得齊全,倒是爲本宮省事兒了,不過太子殿下昨兒夜裡歇在秦良媛屋裡,想必她得等會兒才能過來,大家且稍等片刻罷。”

顧蘊與徐良娣說話兒時,不止徐良娣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她,胡良娣幾個也是一樣,見她穿了窄袖遍地金大紅百蝶穿花的褙子,戴了赤金嵌紅寶鳳凰展翅步搖,一眼就看得出來未施脂米分,氣色卻好得不得了,半點萎靡憔悴或是焦灼都沒有,哪像是夫君才納了新歡,昨兒獨守了一夜空房的樣子?

可這怎麼可能,她自嫁進東宮以來,便一直專房專寵,太子殿下待她有多愛重也是東宮上下有目共睹的,她怎麼可能半點也不爲太子殿下有了新歡之事傷心?除非她一點也不在乎太子殿下,可那更不可能,太子殿下那樣英俊挺拔,器宇軒昂,如今還一次便向世人證明了自己有能力的男人,又有哪個女人能不愛的,所以她一定是裝的,對,一定是裝的!

又等了片刻,秦良媛還沒來,胡良娣有些坐不住了,眼珠子轉了幾轉,看向顧蘊賠笑說道:“怎麼秦妹妹還沒有來,娘娘要不要打發個人去催催她,嬪妾們白等等倒是沒什麼,耽誤了娘娘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可就不好了。看來秦妹妹於規矩上頭,還略微有些鬆散啊,娘娘可得打發兩個老成的嬤嬤,去好生教引她一番纔是,省得以後殿下去她屋裡一次,就要耽誤娘娘一次,我們姐妹也要白等她一次。”

胡良娣既認準了顧蘊是裝的大度與不在意,自然忍不住要說幾句淡話來挑唆一番纔好,就不信太子妃見那姓秦的這般恃寵而驕,真能忍下去,只要她忍不下去了,便是她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了,退一萬步說,即便坐收漁翁之利的不是她,能看到太子妃與那姓秦的狗咬狗,也能爲她出一口長久以來的惡氣!

顧蘊聽得胡良娣擺明了挑撥離間的話,眼裡不由閃過一抹嘲諷,縱然她不知道秦良媛的底細,也不可能被胡良娣這樣一個蠢貨三言兩語便挑撥得失了理智,大出昏招好叫她坐收漁翁之利,何況她還知道宇文承川與秦良媛根本有名無實?

因笑道:“她才進宮第二日,昨夜太子殿下又歇在她屋裡,她一時忙不過來也是有的,總歸凡事都要以太子殿下爲要,胡良娣既說她規矩鬆散,那便由你去教引她一番罷,只是一點,她如今是殿下心坎兒上的人,你可千萬客氣些,不然回頭她見了殿下,說你欺負她,殿下若要罰你,本宮也救不了你。”

胡良娣聞言,先是驚喜,繼而便猶疑起來,就像太子妃說的,如今那姓秦的狐媚子是太子殿下心坎兒上的人,萬一回頭她對着太子殿下一哭訴一撒嬌,太子殿下便重罰她該怎麼辦?

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太子殿下根本不買皇后娘娘的賬,到時候皇后娘娘自然也救了她,便是當初皇后娘娘的承諾,也全然不可信,她只要跟了太子殿下,一應尊榮富貴便都繫於太子殿下之身,一應體面榮耀也得全靠自己去掙了,至於父母親人家族榮耀什麼的,既然一開始他們便捨棄了她,那她自然也犯不着事事以他們爲先,總得爲自己多考慮考慮纔是。

——胡良娣是張揚淺薄,卻並不代表她就傻到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她以前只是不願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而已。

但終究,還是能借此機會整治秦良媛一番的心佔了上風,胡良娣咬牙間做了決定,起身衝顧蘊屈膝一禮道:“既然娘娘看得起嬪妾,讓嬪妾去教引秦妹妹的規矩,嬪妾一定不讓娘娘失望。”

指不定太子妃這也是在給她機會,讓她投誠呢,畢竟太子妃要顧着自己的身份和與太子殿下的情分,自然不好親自出手整治姓秦的狐媚子,她若此番把事情給太子妃辦好了,太子妃總要擡舉一個人起來與秦良媛打擂臺的,萬一就擡舉了她呢?只要太子妃鬆了口,太子殿下自然就會去她屋裡了。

胡良娣能想到這上頭去,馬良媛幾個自然也能想到,一時都有些暗恨起胡良娣的巧言令色來,偏太子妃還吃她這一套,又後悔自己方纔沒來得及開口,不然這機會不就是自己的了?

惟獨徐良娣暗自冷笑不已,胡良娣一看就是個不安於室,見利忘義,野心勃勃的主兒,太子妃就算要擡舉一個人來與秦良媛打擂臺,也不會傻到擡舉她啊,這不是狼還沒打跑,又來了虎嗎?換了她是太子妃,一定會擡舉一個最安分最省事兒的,所以,她的機會纔是真正來了。

以前因爲太子殿下的位子風雨飄搖,她就算再得太子殿下歡心,說到底也只是棄子一枚,一旦東宮易主,她也只能跟着命在旦夕,所以她情願蟄伏,既是知道蟄伏於其時的她最好,也是在等轉機出現。

皇后娘娘當日與她父親說的話‘哪怕將來東宮易了主,本宮也保你女兒安享富貴一輩子,若她能有幸生下一兒半女,兒子就封郡王,女兒就封郡主’,也就好哄傻子了,誰斬了草能不除根的,難道留着春風吹又生嗎,她父親是傻子,她不是,——總算如今太子殿下地位穩固了不少,轉機也讓她等來了,她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一飛沖天了!

顧蘊在上首將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就越發覺得讓秦良媛入宮之舉再明智不過了,她要應付宗皇后林貴妃等人已夠累了,回來還要應付東宮這一羣鶯鶯燕燕,這是要累死她啊?且讓秦良媛對付她們去罷。

正想着秦良媛呢,胡向安就進來稟道:“娘娘,秦良媛給您請安來了。”

這話一出,胡良娣徐良娣幾個都來了精神,待顧蘊說了“傳”後,不約而同的瞟向了殿門口。

就見一個生了張芙蓉瓜子臉,身着玫瑰紫遍地纏枝芙蓉花錦緞褙子,斜墮馬髻上簪一支金託底紅寶石牡丹花樣步搖的女子扶着個宮女,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不用說,正是秦良媛了。

胡良娣與馬良媛幾個眼裡立時恨得能噴出火來,怪道太子殿下對這狐媚子另眼相看呢,生得這樣的狐媚妖嬈,哪個男人能不喜歡?

徐良娣則暗暗盤算開來,原來太子殿下好這個調調兒,自己以後每頓飯都少吃一些,倒是不愁不能同樣的纖細嬌弱。

秦良媛就當感覺不到衆人對自己的敵意和審視般,一進來便屈膝給顧蘊行起禮來:“嬪妾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因嬪妾初來乍到,昨夜有些個認牀,好容易四更天睡着了,又該起身服侍太子殿下上朝了,所以來遲了,還請娘娘千萬恕罪。”

顧蘊笑道:“快起來,你身子弱,別跪着了,賜座。”

待秦良媛落了座後,才笑道:“本想問你昨夜住得習慣不習慣的,才你既說自己認牀,可見還是有些不習慣了,沒關係,再過幾日習慣了也就好了。吃的呢,昨夜本宮打發人送去的菜你吃着可還好,要是不好,你只管開口,你服侍太子殿下勞苦功高,總不能白委屈了你。”

秦良媛曼聲一一應道:“嬪妾只是一時不慣罷了,想來今晚上也就好了,娘娘打發人送去的菜色嬪妾都很喜歡,服侍太子殿下是嬪妾的本分,不敢當娘娘‘勞苦功高’四個字。”

顧蘊點點頭:“對了,你還沒見過幾位比你先入宮的姐姐們,你且先與她們見個禮罷,白蘭。”

白蘭便應聲上前,一一給秦良媛介紹起來:“良媛小主,這位是胡良娣,這位是徐良娣,這位是馬良媛,這位是……”

秦良媛少不得一一見過,胡徐二人位份比她高且不說,馬良媛兩個與她位份相當也不說,連王才人兩個位份比她低的,她也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叫了‘姐姐’,一時倒讓幾人都提高了警惕,初來乍到卻禮數週全,並不恃寵而驕,看來這位新妹妹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

顧蘊待秦良媛給所有人都見過禮後,才笑道:“秦良媛,才胡良娣說你初來乍到,宮裡到底不比外頭,只怕規矩上有鬆散的地方,所以自動請纓要教引你呢,你下去後就好生跟着她習學去罷,原本本宮還說今兒帶你去給皇后娘娘磕個頭的,既然如此,且待你規矩學好了,再帶你去也不遲。”

吩咐錦瑟卷碧:“把本宮給秦良媛的見面禮待會兒都送到秦良媛院裡去,昨兒事出緊急,本宮也沒好生給你準備見面禮,今兒權當是補昨兒的。”

這話一出,胡良娣幾人與秦良媛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前者們是忌恨顧蘊竟然說原本今日要帶秦良媛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她一個初來乍到的,憑什麼啊,太子妃至今還不曾帶過她們任何一人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呢,實在可恨;後者則是惱怒胡良娣壞了她的好事,要知道妾侍們一般是沒資格是給皇后娘娘請安的,除非太子妃願意帶她們去,如今太子妃這般給她體面,卻被胡良娣給攪合了,叫她怎能不惱?

胡良娣與秦良媛的視線就在空中交匯住了,雖然彼此臉上都帶着笑意,旁人卻分明能感受到“噼裡啪啦”亂濺的火花。

顧蘊纔不管這些呢,反正知道秦良媛怎麼也吃不了虧,說了一句:“本宮要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你們都散了罷。”便站起身來,在衆人的恭送聲中,出了崇慶殿,上了自己的車輦,直奔景仁宮而去。

如果不出所料,宗皇后等人還等着看她的笑話兒呢,她怎麼能讓她們失望。

一時到得景仁宮,果然衆妃嬪還沒散,往日的這會兒,大家可早散了,等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顧蘊只做不知,笑着行至當中給宗皇后請了安,又受了衆妃嬪的禮,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笑道:“臣媳因昨兒東宮新進了一位妹妹,今日要受她的禮,還要介紹她給其餘幾位妹妹認識,所以請安來遲了,本以爲母后這邊已經散了,沒想到衆位母妃都還在,也不知母后與衆位母妃說什麼呢,說得這般高興,臣媳在殿外都聽見大家的笑聲了。”

宗皇后笑道:“也就白說說後日端午節晚間的宮宴會有些什麼節目,不知還能不能有上次小年夜晚上那般精彩的雜耍罷了。倒是你,本宮還以爲你今兒不來了呢,沒想到還是來了,本宮也聽說了你宮裡添新人之事,是個什麼樣的人哪?難得太子喜歡,你怎麼也不說帶來給本宮瞧瞧?”

顧蘊笑道:“回母后,那新人姓秦,是太子殿下此番下江蘇公幹時納的,也是書香人家的小姐,父親如今正做着知縣。臣媳昨兒見其不論是禮節還是談吐,都十分得法,所以很是喜歡,商量過太子殿下後,給了良媛的位份,本來打算今兒就帶來給母后磕頭的,是胡良娣說,外頭到底不比宮裡,她瞧着秦良媛規矩上頭還有些鬆散,自動請纓要教引秦良媛一番,所以臣媳打算等她規矩嫺熟了,再帶她來給母后磕頭,還請母后見諒。”

她說話時,宗皇后一直打量着她,滿以爲會見到一個畫着濃妝,強顏歡笑的她,可她依然跟素日一樣,不施脂米分也面色紅潤,氣色大好,哪裡有半分丈夫纔有了新寵的怨婦樣兒?

不由大是不甘,咬牙笑道:“你既說那秦良媛是個好的,自然是個好的,只是出身到底還是低了些,不然胡良娣也不會說她規矩鬆散了,可見的確有不足之處,你是太子妃,也該規勸着些太子,可不能將那秦氏寵上了天,得了閒也該多去其他人屋裡歇歇纔是,不然秦氏恃寵而驕,哪日連你也不放在眼裡了,太子讓人說嘴‘寵妾滅妻’很好聽麼?”

頓了頓,不待顧蘊開口,又道:“你也別說什麼你勸不住太子,讓本宮親自與他說的話,你進宮這幾個月以來,與太子有多恩愛是闔宮上下都看在眼裡的,你也該像以前似的,拿出你太子妃的威風來纔是,難道太子還能爲了區區一個良媛,便下你的面子不成?他若真敢這麼做,你來告訴本宮,自有本宮替你做主。”

言下之意,你不是挺有本事挺威風,一直專房專寵麼,怎麼如今忽然就認了慫?有本事就跟以前似的,拘得太子不往秦良媛屋裡去,才真是有本事呢,就怕太子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再不肯給你這個臉面!

顧蘊如何聽不出來宗皇后的言外之意,暗自冷哼一聲,笑道:“太子殿下也就纔在秦良媛屋裡歇了一夜而已,憑誰也不能據此就說太子殿下‘寵妾滅妻’,母后儘管放心。”

宗皇后臉上的笑已幾乎快要掛不住了,這個賤人小小年紀,到底哪來的這麼好的忍功:“今日以前,本宮一直以爲你容不得人呢,不然昨兒也不會那般作踐本宮賞太子的那幾個美人兒了,沒想到倒是本宮誤會你了,你竟這般寬和大度,本宮就說嘛,你也是世家名門出身,怎麼會那般小家子氣、不識大體?既然如此,你回去後便勸着太子雨露均沾罷,如今到了明年的這時候,太子也能兒女成雙,皇上與本宮也能多添幾個小孫子小孫女兒了。”

不勸太子雨露均沾,你就是小家子氣,不識大體,善妒成性,這樣的名聲於一個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很好聽麼,你自己看着辦罷!

顧蘊卻是一臉的吃驚:“臣媳幾時作踐母后賞太子殿下的美人兒們了,不是母后說,讓臣媳領她們回去‘灑掃服侍’的嗎?臣媳是讓她們先去灑掃了,可也有言在先,等灑掃得好了,自然就調她們去服侍,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宗皇后被噎得直喘氣,誰不知道‘灑掃服侍’是宮裡官女子和通房們委婉的代指,她裝的哪門子糊塗!

顧蘊自不會與宗皇后客氣,誰讓她挑釁自己在先的,根本不給宗皇后說話的機會,又補刀道:“再就是母后說的,讓臣媳回去勸太子殿下雨露均沾,請母后恕臣媳做不到,太子殿下是臣媳的夫君,是臣媳的天,臣媳只會愛屋及烏,不會牛不喝水強按頭,就跟母后因爲父皇喜歡妙貴嬪,就也愛屋及烏待妙貴嬪寬容有加,而不強迫父皇去別的母妃宮裡一樣,還請母后明鑑。”

言下之意,太子殿下願意寵愛誰是他自己的事,他寵愛誰,她就喜歡誰,待誰好,反之,他不喜歡誰,不愛去誰屋裡,她絕不會強他所難,因爲太子殿下是她的天,她總不能逆天而行,宗皇后若實在要逼她,且先自己逼皇上去了妙貴嬪以外的別的妃嬪宮裡再說。

宗皇后簡直快要吐血了,顧氏這個賤人,生來就是爲了氣她的嗎,那個婢生子到底從哪裡找來這樣一個奇葩的?說來說去,都是益陽和向嬪母子弄的鬼,看她饒得了他們哪一個!

卻也知道今日是佔不了顧蘊的便宜去,她昨兒賞下的那八個美人兒,甚至之前的胡良娣徐良娣等人也都白費了,只要顧氏不再是專房專寵,便任誰也再不能詬病她善妒不容人,而你愛蘿蔔,他愛白菜,本就是人之常情,那個婢生子不去胡良娣屋裡旁人也不能對他有半句二話,就算是尋常男人,還有去誰屋裡不去誰屋裡的自主權利呢,難道堂堂一國太子,反倒不如尋常男人了?

宗皇后只得恨恨的端茶打發了顧蘊和一衆妃嬪,同時在心裡恨恨想着,看來得加快將那秦氏收爲己用的進度了,真讓顧氏與她妻妾一家親了,她上哪兒找挑撥那個婢生子與顧氏關係,分化那個婢生子勢力的可乘之機去!

出了景仁宮,衆妃嬪雖都對顧蘊是不是真對秦良媛如她所說的那般喜歡,又是不是真的能容下她很是好奇,很想上前與她搭幾句話,看能不能探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但顧念着顧蘊的身份,還有她向來強勢的作風,連皇后娘娘的面子她都不給的,何況她們?

到底還是不敢造次,各自行了禮,便坐步輦的坐步輦,三兩結伴步行的步行,逐次離開了。

惟有陳淑妃有意留到了最後,見四下無人了,方壓低了聲音與顧蘊道:“雖說那秦良媛的存在可以堵住皇后娘娘的嘴,也能堵住悠悠衆口,不給人以詬病太子妃善妒不容人的機會了,可我聽說她生得嬌弱美貌不說,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太子殿下自己瞧上了納的,太子妃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天家說是天下第一等尊貴的人家,卻也是第一等不講規矩的人家,素日太子殿下多寵她些倒還罷了,讓她搶在太子妃之前生下庶長子,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我是因爲太子妃素日與我好,纔多嘴這麼一說的,太子妃若是覺得中聽,就放在心上,若是覺得不中聽,就當我沒有說過也就是了,總歸我沒有半點壞心。”

陳淑妃在宮裡生活多年,能做到從一品四妃的高位,還能至今在皇上跟前兒有體面,又豈能是沒有幾分心計手段之人?可她這會兒卻明知忠言逆耳,依然與顧蘊說這樣一番話,可見的確是拿真心待顧蘊的,就由不得顧蘊不感動了。

然而顧蘊到底還是不敢把實話告訴她,便只是一臉感激的道:“淑妃娘娘若非真心待我,又怎麼會與我說這樣推心置腹的話,我若還歪曲娘娘的一番好意,我成什麼人了?娘娘的話,我都記住了,斷不會讓那一日出現的,娘娘儘管放心罷。”

陳淑妃臉上的緊張就悉數化作了如釋重負後的輕鬆,笑道:“太子妃聰慧果敢,想必心裡早有主張了,我不過就白提醒提醒太子妃而已,既是如此,我就不耽誤太子妃,且先告辭了。”

與顧蘊行了禮,就着貼身宮女的手上了步輦,徑自往自己宮裡的方向去了。

餘下顧蘊看着她的背影走遠了,方收回目光,懷着一顆感恩的心,也上輦回了東宮去。

卻纔剛進了東宮的門,就見冬至一臉明明想笑,卻又不得不忍着的表情迎了出來,行禮後小聲說道:“娘娘,胡良娣方纔教秦良媛規矩時,故意將一盞滾燙的茶潑在了秦良媛臉上,如今秦良媛半張臉都起了水泡,好生嚇人,哭着喊着要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回來給她做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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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兒子第一天正式上幼兒園了,我從昨天起就開始焦慮了,今天肯定更焦慮,嚶嚶嚶……其實送孩子上幼兒園之初,考驗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吧?/(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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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回 不走第二百八六回 子不子投票有獎哦第72回 中風第204回 其心可誅第一百九九回 發愁第140回 認親第二百四六回 舍他其誰深情呼喚票票第七十五回第一百一六回 回程君臨天下六第25回 答應第82回 噩耗第一百八二回 後續第100回 發落第6回 虛應第一百一四回 世上竟有這樣的千金小姐第12回 舅舅第一百七一回 哭訴第一百一八回 告別第二百二一回 妮娜公主的胸襟第一百六八回 殺雞儆猴第一百九八回 以銀抵罪第90回 曖昧第一百三三回 豪言第87回 栽得徹底第二百八二回 失蹤有票不第79回 又近一步第二百五八回 顧葭的報復君臨天下七第一百二七回 豁然開朗第一百七六回 選填屬臣第二百五三回 懲治賣萌第二百三零回 流言自污繼續第一百五五回 受封河督後記上第140回 認親第二百四八回 十一哥大婚第二百九七回 人未亂心先亂第2回 噩夢第一百一七回 轉折第103回 沈夫人抵京第一百七二回 太子妃的威嚴不容侵犯第一百九二回 好消息第45回 人選第97回 勇敢還是無知者無畏?第80回 衡量12 月月票獎勵公告必看第二百四六回 舍他其誰深情呼喚票票第150回 正旦第二百八六回 子不子投票有獎哦第一百五七回 申冤上第一百四二回 貴妃第209回 糟心的誤會第30回 補刀第二百二八回 務必保住孩子第一百八七回 挑事第二百八八回 忽然發難投票有獎哦第二百一八回 又一朵爛桃花第65回 決心 開張第一百五一回 彭太夫人死訊第204回 其心可誅第二百六八回 勝仗第二百八四回 你希望我怎麼選擇第一百九三回 雷霆重擊第二百二八回 務必保住孩子第一百四六回 會親君臨天下三君臨天下一第二百二四回 羣狼環飼第68回 其心可誅第一百三四 反間第一百二九回 拜見第二百八七回 僵持心狠第74回 初提分家第58回 英雄救美第二百三一回 發落請用月票砸死我第60回 管家 提醒第二百二二回 夫妻反目君臨天下五第一百九八回 以銀抵罪第二百六九回 折磨上第76回 婉拒第二百五三回 懲治賣萌第140回 認親第68回 其心可誅第一百二三回 下場第303回 大結局第45回 人選第一百一六回 回程第二百七七回 致仕離京有票嗎第59回 再添喜事第一百三五回 定期屈辱第一百二二回 成全第二百五四回 後續第200回 內憂第59回 再添喜事第二百一八回 又一朵爛桃花第一百三一回 得計第100回 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