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朗一想華老太醫說的有道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他只顧着着急,倒把要隱瞞消息這一層給忽略了。
華老太醫見趙天朗明白過來,便笑着說道:“就算是每七日一次的診脈,也要用心安排起來,免得讓王妃和瑤瑤心中生疑。”
趙天朗自是連連點頭無不依從。華老太醫說完青瑤的情況,臉上略顯尷尬之色,遲疑片刻方纔對趙天朗說道:“天朗,還有件事情老夫要與你說一說。”
趙天朗見華老太醫欲言又止神色爲難,便笑着說道:“華爺爺有話但講無妨。”
華老太醫嗯了一聲,沉沉說道:“年輕人總是親近不夠,我們這些個過來人都理會得,不過天朗,這頭三個月與後三個月,瑤瑤萬萬不能受到刺激,若是受了刺激對母體和胎兒都有危害,你明白麼?”
趙天朗沒有華老太醫想象的臉皮厚,一張玉面刷的紅透了,低下頭再不敢看華老太醫,心裡不由的暗自埋怨,他知道華老太醫必是受人之託方纔會和自己說這些,趙天朗在心中暗暗一算,只怕向華老太醫請託的人少不了,從他的孃親到瑤瑤的祖父母二叔兄長,哪一個都脫不了干係。
華老太醫也尷尬着,這種事兒能常都是由做父母的提點兒子,哪有讓大夫來說這個的,若非是和韓老將軍相交莫逆,華老太醫再不能應下此事。
雖然趙天朗非常想問華老太醫,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不能碰青瑤,那麼中間那兩個月呢,是不是可以和平時一樣,只是這話打死趙天朗他也說不出口,他只能將這疑問憋在肚子裡,打算以後向晉王或都傅城垣求證,畢竟那兩個人都不只當過一回爹,應該很有經驗。
趙天朗存着一腔心事回到棲梧居,一進屋子便見青瑤沉着一張小臉,極度無奈的看着一字排開跪在牀前的沈嬤嬤王嬤嬤桃葉香如,趙天朗不由大爲驚奇,他素知這四人對青瑤極爲忠心,平日裡再不可能違了青瑤之意,可今兒這場景瞧上去,怎麼看怎麼象是她們四人和青瑤硬槓上了,大有誰也不讓步的意思。
看到趙天朗進屋,青瑤不象平日裡那樣眼含笑眼,反正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不必問她也知道趙天朗這回不會站在自己這邊兒。
趙天朗來到牀前,俯身對青瑤笑道:“瑤瑤,怎麼不高興了,難道是她們四個一起惹了你?”
青瑤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猛的一扯身上的薄薄絲被,忽的轉過身子,嚇得王嬤嬤立時驚呼出聲:“娘娘小心,當心孩子,可不敢動作這麼猛……”
青瑤聽了王嬤嬤之言,沒奈何的長嘆一聲,大叫道:“趙天朗,讓她們都出去,一個也不許留下。”
趙天朗皺着眉頭看着仍跪在牀前的四人,揮揮手假意生氣的說道:“不知道你們主子有喜麼,怎麼還敢惹主子生氣,都給爺到日頭下罰跪,不許吃晚飯。”
青瑤一聽這話急了,又猛的轉過身子,動作之大嚇得沈嬤嬤王嬤嬤還有桃葉香如齊齊驚叫起來,女子的聲音本來就尖利些,震的趙天朗耳朵嗡嗡直響,他很鬱悶的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的時候卻聽青瑤氣乎乎的吼了起來:“趙天朗,誰說她們惹我生氣了?不許罰!”
趙天朗在牀邊兒坐下,將青瑤扶起來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裡,好脾氣的笑道:“好好,不罰,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乖瑤瑤不生氣了。讓她們出去候着,免得都堵在這裡氣悶,這樣總行了吧。”
青瑤撅着小嘴兒嗯了一聲,趙天朗一揮手,沈嬤嬤和桃葉香如都站了起來,可王嬤嬤卻不起身,只向趙天朗磕了個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娘娘有身子,爺萬不敢由着性子。”
趙天朗真是又羞惱又鬱悶,難道他臉上寫着“我是急色男”這五個大字麼,自從青瑤傳出喜信兒,這才一個多時辰,他已經被警告了三回,簡直豈有此理。
青瑤被趙天朗環在懷中,自然首先感覺到趙天朗肌肉緊繃,顯然怒了,她忙嗔道:“嬤嬤快下去吧,誰要你在此呱噪。”
沈嬤嬤忙將王嬤嬤拉走,這王嬤嬤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死心眼不活絡,眼力勁兒不太足,只這麼一會兒爺能做什麼,就算是要勸也不必卡着這當口兒吧。
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趙天朗哀怨的長嘆一聲,青瑤不由悶笑起來,趙天朗沒好氣的問道:“瑤瑤,我有那麼饞麼?難道我這麼大個人還分不清輕重,你不知道,這纔多一會兒,我都被警告三回了,再這麼下去,不等你生下孩子,我先就鬱悶死了。”
青瑤眨着眼睛假做思考之狀,然後煞有介事的重重點頭道:“警告的對極了,你也不想想自打你從西番回來,我幾曾睡過一個囫圇覺?”
趙天朗氣極,扳着青瑤的身子重重吻上她的脣,青瑤忙抵住趙天朗,古靈精怪的說道:“你看,一沒理了你就硬來,橫豎我沒有你有力氣……”
趙天朗真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忿忿不平的叫道:“這幾日你何曾讓我沾身?”
青瑤可沒臉和趙天朗深入的討論這種問題,只白了趙天朗一眼道:“那是因爲人家懷疑自己有喜嘛,子綱,你不會這麼小鼻子小眼的小氣巴拉吧?”
趙天朗真是拿青瑤沒轍,再加上他心裡到底存着擔憂,便不再鬧青瑤,只扶她在自己的懷中坐好,溫言軟語的問道:“瑤瑤,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記得九嫂有喜的時候吐的一塌糊塗。”
青瑤笑着說道:“現在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不一定人人都吐的,二嬸和嫂子那時候就沒怎麼吐,聽說這和個人體質有關。”
趙天朗緊緊環着青瑤道:“瑤瑤,你一定要養好身子,我不要你吐的慘兮兮的。”
青瑤口中輕嗯,心中卻道:“這個我哪兒說的準呢,若然要吐我也沒法子。”
趙天朗莫約在房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給韓老夫人請安的聲音,青瑤忙推開趙天朗,想要掀被下牀,卻被趙天朗攔住道:“瑤瑤,你在牀上歇着,我去迎奶奶就是了。”
青瑤極度無奈的嘆了口氣,悶悶的說道:“方纔她們四個就是攔着我不讓我下牀才跪的,怎麼你也和她們一樣攔着我呀,這還有九個月呢,難道我這九個月竟都不下牀了麼?”
趙天朗卻不理會青瑤的抱怨,只將薄被拉過來給青瑤蓋好,用極爲寵溺的口氣說道:“瑤瑤乖,等我問過華爺再確定讓不讓你下牀。”
青瑤瞪了趙天朗一眼,孩子氣的轉過頭去不理他,趙天朗也不生氣,只整整衣服快步迎了出去。
一開門,趙天朗愣住了,只見韓老夫人帶着好幾個嬤嬤丫鬟,她們手裡抱着一套鋪蓋捲兒,趙天朗起先沒明白過來,還不解的問道:“奶奶,您這是?”
韓老夫人笑道:“天朗,你們年輕人覺沉熱氣大,瑤瑤初有孕,難免睡不踏實,這兩晚上奶奶來陪着瑤瑤睡。”
趙天朗傻了眼,這算什麼狀況?自己被隔離了?這算不算棒打鴛鴦啊?
韓老夫人越過趙天朗,來到青瑤牀前,笑着說道:“瑤瑤,這兩天跟奶奶睡好不好?”
青瑤看看抱着鋪蓋的丫鬟,心中暗道:“我有說不好的權利麼?”
“奶奶,這樣您會很辛苦的,青瑤這裡有的是人,那能讓奶奶辛苦。”青瑤委婉的說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瑤瑤,自從你出了閣,奶奶就再沒機會帶豐你一起睡呢。當初你沒出嫁之時,不常粘着奶奶麼。”韓老夫人一句話便把青瑤的藉口堵了回來,青瑤只得笑笑點頭。趙天朗站在一旁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再三告訴自己,後兒一大早娘就來接人了,他忍,忍兩晚上,就兩晚!
次日,青瑤一起身便被韓老夫人李氏和華靈素這老中青三代女人包圍起來,三人爭先恐後的向青瑤傳授孕育胎兒的經驗,讓趙天朗連見青瑤一面都成了奢望。
趙天朗鬱悶的穿起雨過天青暗繡竹枝的便服,胡亂吃了一口早飯便悻悻的打馬往五城兵馬司而去,如今他一個從八品的巡城小吏的確不用上朝站班,可是每日裡卻不能誤了五城兵馬司的點卯,就算是掌司是青瑤的二叔,趙天朗也不能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不是。
點過卯之後,韓遠關體諒趙天朗,便讓他今日巡查伏威將軍府這條線路,已經給了他開小差回去探望青瑤的機會。趙天朗忙上前領命,然後就帶着兩個小廝和兩名小卒巡街去也。
剛出五城兵馬司沒多遠,趙天朗看到前頭迎面來了一乘轎子,趙天朗細細一瞧,臉上露出笑容,立刻催馬上前高聲叫道:“九哥,九哥……”
前方來的轎子正是晉王趙天翼的座轎。晉王在轎中聽到趙天朗的呼叫之聲,心中大爲詫異,這一個多月以來,爲了避嫌,晉王府與慶親王府還有永定公府來往已經大爲減少,象這種在大街上公然大打招呼的形爲更是已經基本上絕跡了。
輕踩轎板,晉王命轎伕落轎,不等隨行小廝打起轎簾,趙天朗的腦袋已經從窗子裡伸了進來,鴉青色的窗紗被趙天朗的頭拱了起來,還輕飄飄的顫動着,趙天朗的臉上更是十足的見到救星的表情,歡快的叫道:“九哥!”
晉王被趙天朗嚇了一大跳,不由將身子往後一靠,沉聲輕斥道:“子綱,你要做什麼,這麼大人了還沒個正形,快退出去。”
趙天朗將頭縮回去,下一刻又從轎簾外伸了進來,只笑的見眉不見眼的說道:“九哥,回府麼,先別回了,我有極要緊的事情問你。”
趙天朗的話和他的表情嚴重不符,這讓晉王很納悶,他這小堂弟自從成親以後便成熟穩重的很多,差不多有小一年沒見着他這般的跳脫,晉王一時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子綱,有事好好說話便是,弄這些個古怪做甚?”晉王忍不住說教起來。
趙天朗不接晉王的話茬,只自顧自的說道:“九哥,旁邊有間茶樓,咱們上樓喝茶,邊喝茶邊說。”
趙天翼皺起眉頭,噪音低沉的說道:“子綱,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若是讓皇上知道晉王和趙天朗私下密會,又說不清楚了。
趙天朗急了,那種事情他怎麼能當街說呢,必得找間僻靜的雅間兒,關起門來悄悄的說。他只一個勁兒的搖頭道:“九哥你快下來吧,咱們要個雅間兒慢慢說。”
“子綱,你確定要找個雅間兒慢慢說?”晉王咬着字眼兒問道。
趙天朗這會兒滿腦子都是青瑤的事,根本不去分心想其他的,只連連點頭,還伸手抓住趙天翼的手腕叫道:“九哥你快點,別磨蹭了,我還當着差呢,不能溜號太久。”
晉王搖了搖頭,無奈的說了一句:“你還知道自己在當差啊!”然後便被趙天朗拉着下了轎,兄弟二人走入旁邊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樓。
四九已經要了雅間,備好了茶水,晉王和趙天朗兩人進了門,趙天朗瞧着晉王的小廝也跟了進來,便沒好氣的吼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晉王皺眉揮了揮手,小廝退到門外,趙天朗立刻走過去伸出頭叫道:“四九,與爺看好了,任誰都不許打擾爺。”
四九應了一聲,趙天朗方縮回腦袋將門嘭的一聲關上,他這一系列的古怪讓晉王很是不解,只皺眉說道:“子綱,在這風口浪尖上的,你到底想做什麼?生怕皇上放心麼?”
趙天朗渾不在意的揮揮手道:“沒事兒沒事兒,我要問九哥的事,回頭也是要問皇上六哥的。”
趙天翼越發糊塗了,只問道:“有什麼事,你快說。”
趙天朗的臉詭異的紅了,搓着手說道:“九哥,你得先答應我不笑話我。”
趙天翼皺眉看着趙天朗,不悅的說道:“磨磨嘰嘰的,你到底是怎麼了,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可沒工夫和你乾耗着,我還有事。”
見晉王做勢欲走,趙天朗忙攔住他道:“九哥,九嫂有喜的時候你和九嫂……呃……中間那兩個月能在一起麼?”
趙天翼一時沒有明白趙天朗的意思,皺着眉頭問道:“子綱你說什麼啊,什麼你九嫂有喜中間兩個月的,我被你弄糊塗了。”
趙天朗牙一咬心一橫,飛快的說道:“九哥,你弟妹有喜了,華醫政說頭三個月後三個月不能同房,我就想知道中間那兩個月能不能同房,九哥你有經驗,告訴我吧。”
不停頓的一口氣說完,趙天朗的臉上通紅一片,表情卻是如釋重負,只不錯眼珠子的盯着他九哥的口,等着他告訴自己答案。
趙天翼先是一愣,然後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指着趙天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子綱……你真是活寶貝……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趙天朗本來就紅着臉,被趙天翼這麼一笑,他臉上更是掛不住了,只狠狠一拳砸向趙天朗的左肩,砸的趙天翼噔噔噔倒退好幾步,疼的臉色都變了,趙天朗方氣呼呼的叫道:“笑夠了沒有!”
趙天翼吃疼,好歹不再大笑了,只勾着趙天朗的脖子調侃道:“子綱,若是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要去問煦之或是神萍,更有甚者你會去問皇上?”
趙天朗理直氣壯的點點頭,粗氣道:“這是自然。”
趙天翼又笑了起來,只說道:“幸而你先問我了,沒有直接去問皇上,要不然你就等着重做新郎吧,皇上那麼寵你,怎麼也不能看着你孤枕難眠的。”
趙天朗這傻小子慢慢兒明白過來,忙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急切的說道:“這絕對不行,我告訴過瑤瑤,今生今世只守着她一人,絕不納妾的。再者說瑤瑤正爲我受十月懷胎之苦,我卻在一旁風流快活,我還是個人麼!”
趙天翼收起笑容,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子綱,九哥幫不了你,你九嫂有喜的時候,她主動給九哥納了小,她懷胎十月,九哥並沒有和她……所以九哥也不清楚。”
趙天朗沉沉哦了一聲,他忽然想起來當年晉王妃懷孕之時,還張羅了酒席請他們這些人,爲的就是給晉王趙天翼納姨娘。不期然的,趙天朗想起晉王妃當時的笑容裡透着勉強,這更加堅定了他和青瑤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決心。
看着趙天朗耷拉了腦袋,趙天翼拍拍趙天朗的肩膀說道:“子綱,這事你不該問九哥,也不要去問皇上煦之和神萍,你只要問一個人就行了。”
趙天朗不解的問道:“我該問誰?”
“你很該問你大舅子,我聽說他夫人有孕期間,他不曾納小。”趙天翼微笑的說了一句。
趙天朗一拍腦門道:“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對,就問大內兄。”
趙天翼看着趙天朗興奮的樣子,不由笑着說道:“子綱,恭喜你終於要做父親了。你別怪九哥行事小心,明兒九哥就得把這事當笑話說給皇上,否則……”
趙天朗立刻點頭道:“我明白,九哥你只管說吧,不過你得在皇上六哥跟前替我說一句,就說你勸我納小,我立時同你翻了臉,還打了一拳。”
趙天翼點點頭道:“我省得,子綱,你這巡城吏幹到多咱是個頭啊,總這樣也不象話,你別和皇上擰着了,他要你接戶部或是內府你就接手,咱們兄弟之間不必顧忌那些。”
趙天朗聽了這話卻笑道:“九哥,我現在才覺得當個巡城吏挺好的,差使不重,自由時間也多,瑤瑤如今有了喜,我還想向皇上六哥請假在家陪着瑤瑤呢。”
趙天翼真是拿這個小堂弟沒法子,只無奈的搖頭道:“子綱,你可真寵你媳婦,當心皇上看不過眼又罰你。”
趙天朗卻滿不在乎的說道:“愛罰就罰唄,大不了把我罰成白丁,反正瑤瑤又不在乎這些,若真成了白丁,我們兩個正好浪跡江湖,瑤瑤最喜歡那種生活了。”
趙天翼實在受不了趙天朗每句話都不離“瑤瑤”二字,恨聲說道:“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竟是個老婆奴!”
趙天朗嘿嘿一笑道:“九哥,我得當差去了,不陪你聊啦,等瑤瑤生了孩子,我請你吃喜酒!”
趙天翼受不了的抄起桌上的茶杯向趙天朗砸去,沒好氣的罵道:“滾滾,沒出息的東西!”
趙天朗輕巧的一跳閃過趙天翼砸過來的茶杯,笑嘻嘻的出了房門,繼續逛街兼當差去也。
趙天翼坐在雅室之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剛纔趙天朗那句:“……正爲我受十月懷胎之苦,我卻在一旁風流快活,我還是個人麼!”深深的打動了他,他想着他的王妃爲他懷孩子之時,他不正和姨娘睡在一起麼,當時他的阿如該有多麼的傷心啊。再想想那幾年他的王妃身子一直不好,細細想來就是爲這事鬱結於心,卻還什麼都不能說,越往下想,趙天翼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妻子,他立刻站起來大步走出房門,高聲道:“來人,回府請王妃到梅苑,本王要陪王妃清靜幾日。告訴你們王妃,只她一人來就行,孩子們一個都不必帶。”
立刻有人去晉王府傳話,趙天翼則轉頭去了宮中,爲趙天朗所感,他也想請幾天假陪陪妻子,他想彌補自己曾經給妻子造成的傷害。
皇上正在御書房中批摺子,忽聽小太監回稟,說是晉王爺求見。皇上有些不解,明明趙天翼大半個時辰之前才從他這裡離開,怎麼忽然又返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叫晉王進來。”皇上沉沉說了一聲,將手中的筆放到筆架上,用手揉揉太陽穴,擡頭向房門的方向看去。
趙天翼匆匆走進御書房,來到御書案前大禮參拜,皇上笑着說道:“九弟快起來吧,你去而復返,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趙天翼站起來,躬身垂首說道:“請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心裡更加吃驚,揮了揮手命屋子裡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下,然後沉聲問道:“九弟,出了什麼事?”
趙天翼想起趙天朗鬧的笑話,不由笑了起來,只說道:“皇上,臣弟去而復返,有兩件事情要回皇上。”
皇上眉頭微皺的說道:“快說。”
“第一次,臣弟要給皇上講一個笑話,這笑話可不是杜撰的,是真事兒,就發生在子綱身上。這第二件麼,就是臣弟看了子綱的笑話之後的一點子感受,臣弟想向皇上求幾天假期,以彌被臣弟對臣妻的虧欠。”
趙天翼的話顯然吊起了皇上的興趣,他笑着說道:“哦,天朗又鬧了什麼笑話,難道朕罰他當巡城吏,還不能讓他安生一些麼。”
趙天翼笑道:“回皇上,適才臣從宮中回覆,剛巧遇上子綱巡城,他不由分說便把臣拉下轎,拽進茶樓,說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與臣弟。”
皇上聽了搖頭笑道:“天朗這小子真真荒唐,這都是朕素日裡慣的他,看來還給給他緊緊皮子。”
趙天翼立刻笑道:“皇上,您還是饒子綱一回吧,他眼看就要當爹了,別的不看,只看小侄子的面兒吧。”
皇上聽了這話立刻驚喜道:“什麼,九弟你是說天朗媳婦有喜了?好個混帳東西,有這等好消息他也不來向朕回稟。”
趙天翼忙笑道:“皇上,您罰子綱做巡城吏,他一個從八品的小吏,哪兒進的了大內深宮,那小子的臭脾氣您還不知道麼,他等着您詔他呢。”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只說道:“他倒和朕擰上了,罷了,看在朕的小侄兒的份上,就免了他的巡城吏,讓他仍回兵部當差,九弟,天朗媳婦有喜,天朗能鬧出什麼笑話兒?”
趙天翼忙說道:“這就是臣弟請皇上屏退左右的緣故,臣弟是真怕子綱丟人丟大發了,這小子居然跑來問臣弟在她媳婦有喜期間,什麼時候可以同房,您說這小子是不是……”
皇上先是錯愕,復又皺起眉頭說道:“糊塗東西,難道全天底下就他媳婦一個女人麼,朕還能虧待了他,回頭就讓你皇后嫂子選兩個可人的送過去。”
趙天翼忙連連擺手道:“皇上,萬萬使不得啊,您不知道,方纔臣弟也是這麼說的,那個死犟筋臭小子竟然立刻翻了臉,跳着腳的向臣弟大叫,說他媳婦正爲他受十月懷胎之苦,他若在一旁風流快活就不是個人。只說不算,這小子還狠狠打了臣弟一拳,子綱這小子力道見長,他這一拳險些兒沒把臣弟打的背過氣去,回頭臣弟還得去太醫院討點兒膏藥貼貼。”
皇上皺眉沉聲道:“胡鬧,天朗打你哪兒了,要不要緊,來人,傳陳太醫伺候。”陳太醫是太醫院裡骨科高手,對於跌打損傷特別在行,皇上此舉有關心趙天翼之意,可更多的卻是要驗他的傷。
陳太醫很快趕過來,就在御書房裡給趙天翼檢查傷口,但見他皺着眉頭說道:“王爺何等金貴,怎麼能被打成這樣,是什麼人下這般的狠手,沒個五七十日的再難恢復的。王爺,十二個時辰之內傷處不可沾熱水,過了十二個時辰才用藥酒熱敷貼膏藥,可不敢大意了。”
皇上在一旁見趙天翼的左肩窩有拳頭大的一片青紫,絕對不象做假,方纔信了趙天翼之言,他命陳太醫開了方子,叫小太監跟去太醫院取藥,然後又問道:“九弟你是因爲受傷要請假麼?”
趙天翼搖搖頭道:“非也,皇上,剛子綱走後,臣弟細細想了他說的話,再想想阿如懷睿兒的時候是那般的憔悴,可是她卻什麼都不說,還賢惠的替臣弟安排一切,這讓臣弟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臣弟想請假多陪阿如幾天,以表心中愧疚之情。”
皇上沉沉點了點頭,身爲一個皇上,他很樂意看到趙天翼,這個對他皇位最有威脅的晉王沉湎於兒女情長,他緩聲說道:“小九,你也不必如此太過介懷,世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女人爲丈夫延續血脈,這是她們的天職,不過細想想,她們也的確不容易。罷了,你身上有傷,就歇上個三五日吧,朕免了你的早朝,可你也不能不管事兒,大秦是我們趙家的天下,可不是朕一個人的,你是朕最器重的兄弟,朕還要你幫襯着。”
趙天翼忙跪下道:“臣弟謝皇上隆恩。”
皇上探身親手扶趙天翼道:“小九,你是朕的親兄弟,朕以後還要多多的倚重於你,你要快些養好身子,我們兄弟共創太平盛世。”
趙天翼忙表決心道:“臣弟誓死追隨皇上,輔佐皇上,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番君臣表白之後,趙天翼方纔告退,皇上看着趙天翼走了,便將一個小太監叫到跟前,對他低語幾句,小太監飛奔而出,半個時辰之後小太監回來了,帶回一張小字條兒,皇上看過之後臉上才露出真正的笑意,只將小紙條扔到薰香爐中化了,然後傳旨道:“擺駕坤寧宮……”
再說宮外的趙天朗,他果然半路溜回了伏威將軍府,這一回,他不找青瑤,直接去了外書房找剛剛從御史臺回府的韓青雲,也是將屋裡服侍的人都趕出去,厚着臉皮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韓青雲是謙謙君子,自然不會象晉王趙天翼那樣笑話趙天朗,而是微笑着說道:“妹夫,中間那兩個月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也要小心些,總不能爲了我們自己而傷了妻子孩子,你說對不對?”
趙天朗總算吃了一顆定心丸兒,忙給韓青雲深深做了個揖,連聲說道:“對對,妹婿多謝內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