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如白駒過隙,不覺之間已經到了白雪飄搖萬物肅然的冬季,今年冬天大秦普降瑞雪,明天必是一個豐年,因此家家戶戶都懷着美好的憧憬開始爲新年而忙碌。
青瑤也已經顯了懷,除了肚子上彷彿倒扣着一口小鍋之外,青瑤並沒有胖多少,這讓慶親王妃很不滿意,可是因着華老太醫的囑咐,她卻也不敢把青瑤喂胖些。好在青瑤雖然除了肚子之外沒有長什麼肉,身體狀況一直還不錯,並沒有象一般的孕婦那樣吐的死去活來,這令大家都很高興。
這一日是臘月二十五,是今年華老太醫最後一次給青瑤診平安脈。因着天雪路滑,趙天朗一大早便親自帶了車去華府接華老太醫,他畢竟有年紀之人,若再路上打滑出點子什麼意外,慶親王府和伏威將軍府之人可都沒法子交待。
華老將軍想着要給青瑤診脈,早早兒便穿戴妥了,在家裡等着趙天朗。趙天朗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件新制的雪狼皮大氅,以西北高原最珍貴的雪狼皮爲裡,石青蟒緞爲面,專門送與華老太醫禦寒,雖然華老太醫身體極好,火力直追年輕小夥子,並不需要這件又輕又暖的大氅。
因在別處說話都不方便,趙天朗便陪着華老太醫一起坐車,車子開始走動之後,趙天朗便急切的問道:“華爺爺,這幾夜瑤瑤裡睡的不太安穩,手腳也沒有從前熱,您說這是那絲寒氣在做怪麼?”
華老太醫皺眉說道:“瑤瑤胞宮中這絲寒氣很是古怪,從有孕之初便存在,這六個月裡並沒有增長,可是卻也沒有消失,孕婦體熱,老夫原想着可以慢慢抵消的,可是卻不行。如今瑤瑤也胎像很穩,不能爲着這一點兒寒氣輕易用藥,畢竟是藥三分毒,再好的藥也有副作用,於瑤瑤母子着實不利,只能繼續觀察着,已經六個月了,胎兒已經完全成形,想來也不會再有太大的變故,天朗,你不要太過擔心了。”
趙天朗輕輕點頭,華老太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天朗,婦人有孕是天經地義之事,你不必如此緊張。你和瑤瑤都是福緣深厚的孩子,放心吧。”
不多時便到了慶親王府,趙天朗引着華老太醫去了軒華園,請他給青瑤診脈,青瑤挺着肚子由沈嬤嬤和桃葉兩個扶了出來,在椅上坐定,華老太醫在青瑤對面坐下診脈,兩隻手都切過脈後,華老太醫笑着說道:“這孩子倒是個乖巧體貼的,並不折騰她的孃親,瑤瑤,胎象很好,如今一日裡莫約踢幾回啊?”
青瑤一手輕扶鼓着的肚子,脣角噙着微笑,通身都散發着母性的光華,眉眼兒彎彎的笑道:“他白日裡過不多會兒就拳打腳踢,一晚上安靜些,一天總有個十幾次。”
旁邊的桃葉忙說道:“回老太爺的話,小主子前日踢了十三回,昨兒踢了十五次,今天踢的多些,一上午就有十一次。”
華老太醫拈鬚笑道:“嗯這都是正常的,便是再多幾次也不必驚慌,瑤瑤,你這陣子是不是有點兒怕冷?”
青瑤想了想說道:“彷彿是沒有前些日子那麼暖和了,不過自從入了冬,娘總不許我出屋,房間裡都籠了地龍,也沒覺得特別冷。”
華老太醫點點頭道:“瑤瑤,在房間裡也別穿的太多了,縱不出屋子也是能活動的,導引之術你現在一天練幾次?”
青瑤有些個不好意思的說道:“華爺爺,這陣子青瑤身子越發沉了,一天也就練一次。”
華老太爺搖搖頭道:“一次太少了,至少再加一次,午時二刻加練一回,必要練到微微出汗才行。”
旁邊貼身服侍青瑤的香如忙說道:“回老太爺,自來世子妃修習導引之術都沒有出過汗。”
華老太醫眉頭微皺的問道:“從來沒有出汗,夏日裡也沒有?”
香如搖搖頭道:“沒有,夏天那會兒娘娘只是說熱,卻也幾乎沒有出過汗。”
華老太醫點點頭道:“哦,怎麼不早告訴老夫?”
青瑤淺笑說道:“自來我就不怎麼出汗,也沒把這當回事,華爺爺沒有單獨問起,所以便沒說。”
華老太醫心裡有些明白青瑤的癥結所在了,便笑着說道:“瑤瑤,不論你吃不吃的消,都要讓丫鬟扶着你走路,多多的走路,直走到身上發熱微微出汗才行,外頭寒氣重,就在屋子裡走也行。還有,每日都要打開窗子透氣,不可憋悶着。”
趙天朗忙說道:“瑤瑤,回頭我就讓人把兩廂抄手遊廊封起來,裝上玻璃窗子,又透光又暖和,還能看院子裡的景色,這樣走起來也不悶,或者我去多多的蒐羅好字畫,你一路賞鑑過去,又走了路又養了眼,你說好不好?”
青瑤歪頭想了一回,笑着說道:“好是好,只怕回頭招來御史的參奏,說咱們家驕奢淫逸了。”
趙天朗眉一挑,渾不在乎的說道:“誰愛參誰參,我又不曾強取豪奪,又不曾欺男霸女,我花自己的銀子捯飭自己的房間,還得御史批准不成,瑤瑤你不用管了,這事就這麼定了,回頭就叫他們來動工,年前總要弄好纔是。”
華老太醫笑笑道:“這大年下的想來也沒誰這麼不開眼,這也不是什麼逾制之事,瑤瑤你有身子,不要想的太多,只安心養胎,其他的不要管了。天朗,你索性也給華爺爺弄幾塊玻璃,你華爺爺我老了眼神不濟,近日總覺得書房不夠亮堂。”
趙天朗立刻痛快的應道:“好勒,回頭就讓工匠到您府上量尺寸,最多兩日就讓您用上寬敞明亮的書房。”
青瑤心裡明鏡兒似的,那玻璃在大秦雖然是個稀罕物件兒,可是華府卻不會缺了幾塊玻璃,華家的根基深着呢,幾塊玻璃算什麼,華老太醫如此做就是爲了堵那些御史之口,給趙天朗免除麻煩。
華府在京城之中地位特殊,他們家在朝中雖然並無做高官之人,卻是京城最不能惹的一家人。試想人吃五穀雜糧豈能一輩子不生病?若是得罪了天下醫生的頭兒,這不是自找死路麼,就連皇上對華家都一向特別優待,何況那些個御史大人們呢,就算他們不怕死,可好漢也怕病來磨,況且這本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同時用玻璃裝飾,御史不參華府卻偏去參慶親王府,這怎麼也說不過去,所以御史們只得選擇兩府都不參。華老太醫心眼兒絕對夠用,要不然他何必向趙天朗開這個口呢,幾塊玻璃千把兩銀子的事兒,老頭兒真不必舍這個臉。
“謝謝華爺爺,等生完孩子,青瑤定要做一桌子好菜相請華爺爺。”青瑤並不說破,只笑盈盈的這樣表示一番,讓華老太醫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一疊聲的叫好。
診過了脈,趙天朗便送華老太醫回府,大年下的,誰家都有好些事情要忙,華府更是格外的忙,華府因爲子孫衆多,所以他們並不是都住在祖宅之中,可是到了年節裡大家都要回祖宅,華老太醫如今的重孫子都已經有七八個了,都等着朝太爺爺討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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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朗前腳送華老太醫回府,慶親王妃後腳便回了慶親王府。原本今日她沒有打算出門,可是越國公府打發人來說老夫人情況不好,一早起來便囔囔着要見慶親王妃,是越國公親自來接的人,慶親王妃不好不去,原本也要接趙天朗和青瑤一起過去的,可是趙天朗當時已經去了華府,而青瑤還得等着華老太醫來診脈,就算是不診脈,自從青瑤有喜之後,慶親王妃便再也不讓她出門,就連八月節之時都特別求了恩旨不讓青瑤入宮朝賀的,因此越國公只得接了慶親王妃一人回去。
慶親王妃一改平日裡出門回來便立刻去軒華園看青瑤的習慣,先回了安瀾園,重新淨了面換了衣裳收拾起心情纔去軒華園。青瑤正由香如桃葉兩個丫鬟扶着在屋裡散步,見慶親王妃來了,忙迎上前去笑盈盈的喚道:“娘,您回來啦。”
慶親王妃看到青瑤鼓起的肚子,什麼不好的心情都不翼而飛了,只笑着問道:“瑤瑤,華老先生可來過了?”
青瑤笑道:“已經來了過,子綱剛剛纔送華爺爺回府。”
王妃笑問道:“華老先生怎麼說,我的寶貝孫兒乖不乖?”
“乖,當然乖啦,華爺爺說這孩子是個體貼孃親的,都沒有折騰媳婦。”
慶親王妃又笑道:“這是隨了他爹,當初娘懷天朗的時候,他也不怎麼鬧騰。”
青瑤只將華老太醫的叮囑細細的說給婆婆聽,慶親王妃極爲相信華老太醫,基本上是華老太醫說什麼她信什麼,聽華老太醫讓青瑤多活動,慶親王妃便再不攔着硬要青瑤臥牀休息。
青瑤在慶親王妃進門的時候就發現慶親王妃的眼圈兒微微有些泛紅,她還以爲是越國公老夫人情況不好,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外祖母的身子還好麼?”
慶親王妃臉上的笑容微滯,輕輕點頭說道:“還好,就是許久沒有見到爲娘,有些個想念。人老了,就喜歡兒女常在膝前承歡。”
青瑤心中暗覺不對,若然老夫人身體還好,爲什麼她的婆婆臉上的笑容有些個勉強的意思,難道說越國公府的人還敢對高高在上的慶親王妃不敬麼?或者是有其他的什麼事情?
青瑤想起趙天朗前些日子偶樂提到過一句,說是因爲今年江西大災,所以皇上皇后帶頭行節儉之事,皇后將坤寧宮一年的例銀都捐了出去。有皇家帶頭,文武百官哪敢不捐。
幾家王府各捐了白銀二十萬兩,自王爺以下,國公府捐銀多則十萬少則五萬,當時越國公府就捐了十萬,原想讓皇上看在越國公府一心爲君王分憂的份上,放越國公實缺,可誰曾想這銀子捐出之後,皇上並不曾有任何的反應。這讓越國公夫妻心疼的揪了起來,那可是十萬兩銀子啊,就算丟到水裡也能聽到好大的響動,現在可倒好,什麼都沒得着。
青瑤便猜測是越國公府過年的銀子不濟,向慶親王妃求助,才惹得慶親王妃傷心。畢竟越國公府也是世家大族,破落到要借當的地步,也着實可憐。
然而事實卻和青瑤的猜測完全不一樣。
自從老越國公於十五年前過世之後,越國公府一改從前的節儉之風,漸有奢靡之態,這十來年過去,府裡早已經不是當初慶親王妃還未嫁時那般殷實,若非有當初的老底子支撐,越國公府早就露了敗相。因此這一回越國公狠心咬牙拿出十萬兩銀子,便動了越國公府的根本。讓越國公府有些個後手不繼了。
就是因爲傷了根本,越國公夫妻便再度將主意打到慶親王府的頭上。看着趙天朗聖寵極隆,越國公這回直接了當的向慶親王妃提出,要她爲趙天朗娶自己的女兒陳紫雲爲側妃,全然不顧陳紫雲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嚇昏了過去。
不只是逼着慶親王妃答應娶陳紫雲進門,越國公還說自家的嫡女做妾已經是委屈了,在聘禮上絕對不能含糊了,絕對不能比去年聘正妃韓青瑤少。需知去年慶親王府向伏威將軍府下聘,那可是轟動京城的,據說那七十二擡聘禮足足值幾十上百萬兩銀子。
慶親王妃當時便勃然大怒,在這種時候立逼着給趙天朗納妾,這豈不是要活活氣死她的媳婦。青瑤的性情王妃很清楚,她平日裡雖然總是笑嘻嘻的,可是骨子裡卻是個烈性女子,絕對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性情,她和趙天朗夫妻極爲恩愛,眼中豈能揉砂子,何況她的兒子立了重誓永不納妾,她這做孃的難道還逼着兒子應誓不成。
“國公也許還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要賞天朗側妃,天朗大鬧御書房,幾乎把皇上的御書房拆了,就連皇上都不能勉強於他,難道國公覺得自己比皇上還威嚴?”慶親王妃氣急,也不叫越國公爲大哥,只冷冷的如是說道。
越國公被慶親王妃堵的無言以對,惱羞成怒之下,便黑沉着臉說道:“果然是嫁出門的女兒潑出門的水,你做了親王妃子,高高在上便不用管孃家人的死活了!也不想想你這前程是怎麼來的?”
慶親王妃怒極冷聲道:“是怎麼來的?是先皇賜婚,先皇看的也是爹爹,並不是別人。我現在日子略好了些,你們便想這樣那樣,從前我日子艱難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對我施以援手,但凡你們硬氣些,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越國公被說的臉上掛不住,漲紅臉瞪着眼珠子叫道:“那是你自己沒本事,身爲正妃卻讓個賤妾爬在頭頂上做威做福,虧你還好意思說。”
話趕話嗆到這個份上,再說什麼都沒有意思了,慶親王妃站起來拂袖便走,冷冷丟下一句:“以後休再打着孃的旗號騙本宮。”說完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大姑奶奶與國公爺不歡而散,自然有快嘴的把這事兒回到了越國公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便命心腹丫鬟攔住慶親王妃,將她請到了自己的住處。
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越國老夫人顫聲喚道:“阿婉,你過來……”
慶親王妃只是生哥哥嫂子的氣,對於自己的親孃,她可沒有一絲怨氣,只上前扶住越國公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就着慶親王妃的攙扶站了起來,慶親王妃還沒來的及說話,她便跪倒在慶親王妃的腳邊。
唬的慶親王妃忙也跪了下去,流前眼淚說道:“娘,您有話只吩咐女兒便是,何苦這樣。”
越國公老夫人如搖着如銀霜般的腦袋,顫聲哭道:“阿婉,你別記恨你哥哥嫂子,她們也是爲了這個家,阿婉,娘知道你哥哥的要求很過份……”
“娘,您知道哥哥的意思?”慶親王妃瞪大眼睛看着蒼老的母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需知從前她的老母親總是無條件護着她的。
越國公老夫人滿臉羞愧,卻輕輕點了點頭。
“爲什麼?娘,您居然同意!”慶親王妃深受打擊,搖着頭顫聲問,眼淚從眼中涌了出來。方纔和越國公吵的那麼兇她都不曾落一滴淚,可見這會兒慶親王妃真是傷了心。
越國公老夫人也哭了起來,只說道:“阿婉,如今家裡不比從前你父親還在的時候,早就已經寅吃卯糧,家裡二十幾個莊子已經賣的只剩下四個,今年又捐了十萬兩銀子,莫非實在沒有辦法,你哥哥他也不會……”
慶親王妃擦乾眼淚,將越國公老夫人扶到椅上坐好,冷靜的說道:“娘,我明日就打發人給您送二十萬兩銀子,可是隻有這一回,當年父親也是白手起家創下這份偌大家業,哥哥要敗家,出嫁的女兒過問不着。這二十萬兩女兒是給孃的,讓娘安度晚年,娘您願意自己收着最好,若是您想給哥哥,女兒也沒有辦法攔着,全憑娘自己做主。可是女兒勸娘一句,別讓哥哥再打這種賣女兒的主意,更不要把主意打到天朗的身上,女兒性子是軟,可只要涉及天朗和瑤瑤,女兒也有怒目金剛之威。”
越國公老夫人被女兒說的無地自容,她也是一生剛強的人,若非被兒孫所累所逼,再不至於這樣逼自己的女兒。可是越國公府如今是真的難以爲繼了,所以她不得不說道:“阿婉,天朗是世子,未來還會繼承王位,按例他是得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的,與其讓別人家……不如幫襯幫襯家裡吧。紫雲從前性子嬌蠻,可自從在王府學了規矩,她就象是變了個人,你見見她,她真的改了,若是讓跟了天朗,她絕對會很懂規矩,不會對正妃不敬的。”
慶親王妃深爲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道:“娘,天朗不會納妾的,他爲了不納妾,連皇上的御書房都砸了,您說如果女兒硬壓着天朗納妾,那把皇上置之何地呢,您以爲憑着天朗的條件,就沒有人上趕着想把姑娘嫁進王府麼,天朗爲了不納妾連皇上都敢頂撞,您說誰還大的過皇上?”
說罷這話,慶親王妃輕輕的說了一句:“娘,您多保重,女兒回家了。”說完慶親王妃便轉過身子向房門走去,這一路上,她再沒有回過一次頭。
直到回府見到青瑤之後,看到青瑤鼓起的肚子,慶親王妃想着未出世的孫子,心情才漸漸好轉起來。越國公府發生的一切,除了慶親王妃之外,慶親王府再沒有一個人知道,因此在慶親王妃從軒華園回到安瀾園之後,便遇到了來安瀾園找自己的慶親王爺。
“阿婉,本王已經將初三這日空出來了,可以陪你一起回孃家。”慶親王爺微笑着說道。這一年以來,慶親王爺總算找到了和慶親王妃的相處方式,他發現自己只要不太過親近,他的妻子還是能平靜的和他說話,那些獻殷勤的小花樣只要不太露骨,王妃也不會很激烈的拒絕,獻十次小殷勤,總有兩三次能被接受的。
於是慶親王爺便定下的自己的方略,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傷害妻子,那麼就再用二十年來彌補自己曾經造成的傷害,就算是二十年後他老了,什麼都不能做,可是若能王妃一起做對白髮蒼蒼的老公公老婆婆,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王爺,初三那日我們府上也要接大姑奶奶的,玥兒平日裡已經不能常回孃家了,初三那日是她最名正言順的機會,還有大姑爺,自從天朗把他從西番找回來,他爲了避嫌,竟連一次都沒有來過岳家,這可不象樣子。今年妾身已經打算好了,接玥兒和大姑爺,再命人去把親家老太爺老夫人接過來,今年瑤瑤身子沉,回孃家是不不方便的了。”
慶親王妃細聲細氣的說着,以至於讓慶親王爺沉醉在她柔和的嗓音之中,竟連王妃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的太真切,便連連點頭道:“好好,一切都依阿婉。”
“對了阿婉,本王聽說你剛纔去看岳母了,可是情況不太好,要不要本王爲她請太醫?”慶親王爺本着討好王妃的原則,笑着問道。
慶親王妃搖搖頭道:“多謝王爺好意,母親的身體尚好,並不用請太醫。”
慶親王爺現在是標準的老婆奴,還是那種不招媳婦待見的老婆奴,當下便點頭道:“那便好,阿婉,你幾時要回孃家,只與本王說一聲,本王隨時都能騰出工夫陪你回去的,從前本王無知,讓你受盡了委屈,如今一想起來本王便追悔莫及,請你一定不要拒絕本王,給本王一個改過的機會。”
丈夫已經將姿態放的如此之底,並且這個要求出沒有觸及慶親王妃的底限,因此慶親王妃便輕輕點了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只這一聲輕嗯便讓慶親王爺無比樂觀起來,他彷彿看到一個美好的未來。可嘆慶親王爺並不知道,他的前進之路到底止步,若再想往前進一步,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慶親王妃能做的後退到此爲止。
“對了阿婉,華老太醫一直給兒媳婦診脈,有沒有說兒媳婦懷的到底是男是女?”慶親王爺這純粹是不想離開安瀾園,有意沒話找話說。
慶親王妃淡淡道:“妾身沒有問,華老先生也沒有說,不論男孩女孩都是天朗的骨血,妾身都一樣喜歡,就算是女孩兒也不打緊,瑤瑤年紀小,生孩子的機會很多。”
慶親王爺被妻子的話暗堵了回來,大秦人的觀念是多子多福,不論男人女人都希望有多多的兒女,而因爲他的過錯卻讓他和慶親王府膝下只有趙天朗這一枝獨苗,想起來慶親王爺便後悔的不行,只是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他知道終自己一生,也只能去承受那份苦果了。
話說至此,慶親王爺也沒臉再留在安瀾園,指着一事灰頭土臉的走了。周嬤嬤很不贊成的皺眉看向王妃,王妃卻淡淡的一笑,笑容只在臉上未達眼底,她的眼中依舊有着當初受到傷害之裡的悲痛,看到王妃如此的眼神,周嬤嬤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慶親王爺走後不久,趙天朗便匆匆來了安瀾園。
趙天朗將華老太醫送回府後立刻趕回家,還沒和青瑤說上幾句話,就被青瑤催着來了安瀾園,青瑤知道趙天朗是婆婆真正的開心果,看到兒子,便有天大的不快樂,她的婆婆也會忘光了的。
“娘……”趙天朗邊叫着娘邊飛快的走進來,帶了一身的寒氣和雪花兒。慶親王妃忙迎上前拿着拂塵拂去趙天朗皮袍上的雪珠子,笑着嗔道:“纔回來吧,怎麼也不在屋裡多暖和一會兒就跑到娘這兒來了?”
趙天朗笑道:“沒事兒,娘,兒子身子壯實着呢,這點兒雪對兒子來說不算什麼。對了娘,舅舅忽然把您接回去,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麼?”
慶親王妃輕嘆一聲道:“天朗,你舅舅家的日子沒有從前好過,想向咱們借些銀子。”
趙天朗爽朗的笑道:“嗨,說什麼借啊,娘,咱們給舅舅家十幾二十萬兩銀子不就結了?咱們又不是拿不出來。”
慶親王妃搖了搖頭道:“天朗,這事兒不用你管,你只看護好瑤瑤就行,娘已經說了,明兒讓人送二十萬兩銀子給你外祖母,也不要她們還,不過也就是這一次,再沒下次了。”
趙天朗是個聰明人,很快便猜到其中必有內情,便點點頭道:“娘,您要用銀子只管和兒子說,兒子別的本事沒有,弄個百十萬兩銀子還是沒問題的,您別爲銀子犯愁。當初給瑤瑤下聘,娘可是拿出不少的私房呢,瑤瑤總說您給的聘禮太多了。”
慶親王妃笑道:“真真是個傻孩子,哪兒還有人嫌聘禮多的。你回去說與瑤瑤,叫她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養胎是正經。娘就你這一個兒子,孃的一切都是你們的,不給你和瑤瑤又給哪個?”
趙天朗摸摸頭嘿嘿笑了,他想了想又說道:“娘,如今舅舅家是沒多少進項了,兒子在外頭聽說舅舅家今年賣了好幾個莊子,要不兒子讓舅舅在鋪子裡投些個份子,好歹有個活泛的進項?”
慶親王妃白了趙天朗一眼道:“再不許說這種話,那些鋪子都是你媳婦的產業,你這個做丈夫可不能打這種主意,再者說……算了,天朗,你舅舅家的事情你最好什麼都不要管。”
趙天朗愣了片刻,輕聲問道:“娘,舅舅又提讓我納妾之事了?”
慶親王妃看着趙天朗,納罕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趙天朗淡淡一笑道:“頭些日子舅舅找過兒子,只是他還沒開口就被兒子堵了回去,沒想到舅舅又找到娘這裡了,娘,兒子真不明白,舅舅何苦非盯着我呢,讓表妹光明正大的嫁出門做正室夫人不比什麼都強?”
慶親王妃無奈的笑了笑,輕聲道:“世上可只有一個聖眷正隆前程似錦的慶親王府世子啊。若非你在御書房大鬧了那一些,只怕咱們家的門檻都被踏破幾條了。”
趙天朗得意的笑了起來,只對母親說道:“娘,兒子不瞞着您,當初兒子大鬧御書房那事兒,是兒子苦求了皇上,串通他幫兒子做的一場戲。”
慶親王妃驚的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道:“做戲?皇上也肯答應?”
趙天朗嘿嘿笑道:“還不都是仗着從小的那點子情份,再者說,兒子不納妾是好事啊,若是兒子想納妾,這妾室家裡的身份也不能低了,如此一來王府的姻親又得多上幾門,那多不好。並且皇上從前答應過兒子,許兒子不納妾的,只是這種旨意皇上不好明發,因此便只能陪兒子做場戲了。不過雖然是做戲,可這四十板子是真打的,十年的俸銀也是真罰,皇上說了,打輕了罰輕了戲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