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朱應了,蔣青嵐這才笑道,“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
二人正說着,便聽得門外傳來一聲笑意,“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呢,表姐這裡有客人麼?”
謝如琢眉頭一蹙,便見季晴滿臉帶笑的走了進來。
桌子上的首飾盒還沒有合上,季晴一進門,便當先看到了那一套首飾。紫檀的盒子上鑲着顆顆渾圓的珍珠,內中趁着金黃的緞子,而更吸引眼球的,則是那套流光溢彩的首飾!她季晴長了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這般漂亮的飾品!
季晴吞了吞口水,強迫自己將眼珠子轉回謝如琢的身上,卻怎麼都不受控制的繼續看向那套首飾。
謝如琢顯然也主意到了她的目光,當下就將那個首飾盒重新合上,道,“你怎麼來了?”她對這個季晴着實喜歡不起來,這次過來,不知道又是聽到什麼風聲呢。別看這季晴來的時間不長,可鑽營走的東西卻着實不少。不說別處的,便是喬氏屋子裡的小擺件之物,就已經被季晴哄走了不少了。
“表姐,我這不是在屋子裡太悶,想出來走動走動麼。”說着,她又看着謝如琢身邊的美貌女子問道,“這位是?”
看這個女子着裝雖然不出挑,可是隨便哪一件都是京城的珍瓏閣裡所出之物呢。季晴這幾日在京城內逛,已然將那大大小小的鋪子都瞭然於心,此刻一看蔣青嵐,便知道眼前這個女子的家世不一般。
謝如琢雖然心中不悅,面上到底是沒表現出來,淡淡道,“這是我朋友,蔣青嵐蔣小姐。”
“琢兒,這是你表妹?”蔣青嵐微微一愣,繼而輕聲道,“喬家除了喬紫雲還有別的女兒麼?”豪門大戶裡,這種事情向來不在少數,難不成是喬家的男人在外面養了側室生的?
她的話一出口,謝如琢便知道她想歪了,忍着笑道,“這是奶奶兄弟家的孫女兒,也算是表親戚了。”
“原來如此。”蔣青嵐點了點頭,繼續端着手中的茶吃了起來。
季晴倒是不把自己當做外人,一屁股坐了下來,衝着蔣青嵐笑道,“我叫季晴,蔣姐姐好。”
對方都打招呼了,她不回答也不好,蔣青嵐微微一笑,道,“季妹妹有禮了。”只是季晴身上的脂粉味太大,叫她都有些想變臉了。
謝如琢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當下就笑道,“青嵐,你這禮都送了,若是不去見見大姐姐怕是不妥當呢,不如咱們現在過去吧?”
蔣青嵐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就點頭同意了。可誰知道,季晴卻是毫無自知之明,見二人要走,馬上便放下手裡的點心,巴巴的跟上了兩個人的步調。
索性一出門,便有風將季晴身上的脂粉氣息吹走了大半,蔣青嵐呼出一口氣,見身後的尾巴甩不掉,看向謝如琢的眼神就有些同情。
這女子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如今住在謝如琢家裡,怕是最受苦的還是自己這位閨中好友了。
謝如琢微一嘆氣,衝着蔣青嵐使了個你都懂的眼色,便開口說起了別的。
待得到了謝如韻的住處,季晴親眼看着那一套貴重的首飾就這麼被送到了一個庶女的手中,當下就眼紅的攥緊了帕子。她就說嘛,謝家德高望重,如今連一個庶女都這麼被人擡舉,可謝家竟然連一個戶部的空缺都不肯替哥哥安排,果然是看不起人!
不過這個蔣青嵐隨便送禮都這麼貴重,可見她的家世也不一般呢。
“不知蔣姐姐家中是從商還是從政呢?”季晴一臉天真笑意,狀似隨意的問道。
蔣青嵐的身份京中人都識的,她倒也沒往深處想,只輕笑道,“家父剛就任兵馬大元帥,不過家中倒是也有些小生意,所以妹妹這話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聞言,季晴的眸子更是越發的亮眼了起來,這兵馬大元帥朝中向來只有一位,她是想着眼前這女子身份不一般,卻沒想到竟然這般的雄厚!
臨走之時,蔣青嵐又想起一事來,遂笑道,“是了,趁着荷花還未曾凋敗,過兩日咱們一同去遊湖吧,屆時記得喊上你姐姐。”
謝如琢還未答話,一旁的季晴頓時便眼睛亮汪汪道,“可以帶上我麼,蔣姐姐,我也好想去啊。”說着,她又有些悵然道,“自從來到京城,我還沒去看過荷花呢,老家那邊這個時候,怕是已經荷葉滿天了,想想就懷念的緊。”
知道她是季氏的親戚,蔣青嵐也不好弗了她的面子,因道,“妹妹若是不嫌棄,那就一同去吧,只是到時候記得穿的輕便些,別怕曬黑了便好。”
聽了這話,季晴頓時便朗聲應道,“多謝蔣姐姐。”
謝如琢心中有些不悅,可見好友都已經答應,也不願再駁回,便尋了個藉口打發了季晴,送蔣青嵐出門了。
季晴回去之後,便與母親徐氏一同密謀了許久,二人商議之後,便齊心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蔣青嵐嫁到季家來!一旦有了蔣青嵐這個助力,日後季彥璋的前程,定然會繁花似錦。
謝如琢雖然不知道這些,可自從那日之後,季晴便有意無意的向自己打聽蔣青嵐,倒是叫她留了個心眼。
“二姐,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
這日,季晴又來謝如琢這裡套她的話,卻不想,剛開了口,就見謝如玥走了進來。
季晴自從上次討要東西反被謝如玥罵了一頓之後,對這個二表姐就能躲則躲,如今更是灰溜溜的走了。
待得謝如玥走後,謝如琢便施施然的開口問道。
聽得謝如琢的問話,謝如玥冷笑一聲,道,“還能有什麼意思,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虧你也是大家小姐,說話忒不文雅了些,你應該說——醉翁之意不在酒。”謝如琢輕笑一聲,一面將手中的果子咬了一口。
謝如玥鄙夷的望了她一眼,道,“偏你說話好聽,不然也不會被這種人纏上了。”她一向快言快語,最是容不得這種人的。
“呵,她要纏着我,我就會入套麼?”謝如琢遞給謝如玥一個果子後,這才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竟然敢打蔣家的主意,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要知道,蔣家那是什麼門第,早年隨着高祖皇帝打天下,幾代人累積下來的榮寵,比謝家的門楣只高不低。只是蔣家一向爲人耿直,且以鐵面治家,從不結黨營私,這百餘年下來,蔣家的勢力方纔沒有那麼盤根錯節。
可皇帝喜歡的是什麼,就是這種臣子。所以蔣家的榮耀,可謂是根深蒂固。
而如今,季晴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打蔣青嵐的主意,還真能癡心妄想!
“有些人看不清形勢,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就讓她碰壁去吧,咱們何必攔着。”謝如玥哼了一聲,又道,“只是得防着點,別被人下了絆子當了槍使。”
“二姐放心。”謝如琢嘻嘻一笑,拿帕子擦了擦手,道,“我纔沒有笨到這種程度呢,我只是想看看,這季晴到底能作死到那種程度罷了。”
像這種小人,她從來不介意親手給他們點教訓看看!
前些時日蔣青嵐邀約,定的時候便是明日。到了翌日一早,謝如琢早早的便被絳朱等人叫了起來,換了一套倩碧色的紗衣,腳上隨便蹬了雙繡花鞋,便出門了。
卻不想,到了大門口,不但見季晴在,就連季彥璋也等候在了門前。
謝如琢先是一愣,繼而不滿了起來。季晴這司馬昭之心,也太明顯些了吧!
“表姐,你們可算是出來了,我跟哥哥都等了半天了。”季晴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當,反而撅起嘴有些抱怨了起來。她的脣本就偏厚,此時一撅,非但沒有小兒女家的嬌柔,反而顯得有些醜陋了。
謝如玥忍住笑,一本正經道,“既然人到齊了,那就走吧。”
見狀,謝如琢也懶得推辭,只是上車之前卻又想起一事來,雖轉身吩咐紅蕊道,“去姜家請兩位表少爺,就說我請他們去月湖賞荷,讓他們務必快些來,若是超過一個時辰,就讓姜承雋掏錢。”
聞言,紅蕊頓時便偷笑一聲,繼而正色道,“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將話原原本本的傳到!”
眼見着紅蕊轉身快步離開了此處,謝如琢這纔回身上了馬車。季晴,不管你今兒打什麼算盤,我都有辦法叫你不得如願!
待得到了月湖之前,便見蔣青嵐的丫鬟正等在岸邊。一看到這幾位公子小姐,丫鬟冰蘭立刻便笑道,“謝小姐可算來了,您要是再不來,我家小姐就得把那些點心都啃完了。”
謝如琢頓時笑道,“你家小姐若是敢,我就將她丟進湖裡餵魚。”說着,她當下踏上甲板,走了進去。
這條船與上次蕭歆寧遊湖時邀請乘坐的不一樣,只是一條單層的客船,只是其間的佈置不同於上次的華麗,反而帶着一股清新的氣息,內中典雅古樸,別有一番情趣。
蔣青嵐正在百無聊賴的吃着點心,一見到謝如琢,霎時便笑顏如花道,“你可真夠慢的。”她話音剛落,又詫異的看着季晴身邊的季彥璋,道,“咦,怎麼還有男人來?”
季晴聽得蔣青嵐的問話,連忙急切的介紹道,“蔣姐姐,這是我哥哥季彥璋,他平日就是個書呆子,我想着今兒個天氣好,便拖着他一起來了,您不會介意的吧?”
話都說了,蔣青嵐又怎麼能說介意?當下就乾乾的一笑,道,“來了就坐吧。”便再也不看季晴二人,只將目光轉向了謝如琢。
謝如琢微微撇嘴,又笑道,“你今兒的打扮倒是跟我不謀而合了。”今日兩個人都穿了倩碧的衣服,謝如玥則是一套粉,三人站在一起,倒與外間的接天荷葉連在一處,就像是潑墨山水裡一副上好的畫卷。
姜承曄來的時候,便是看到的這幅場景。他先是氣息一滯,還未來得及好好欣賞,便聽得身旁的小胖子當先開口了。
“我說表妹,我可是一個時辰內趕到了,今兒這頓飯可不用我請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