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
畫眉朝要進屋的皓宇行了禮,一臉的愁容:“大少爺也勸着小姐些,讓她注意身子,自霍公子來幫小姐做織機之後,小姐每日不是讀書,就是過來和霍公子一起做活,時間長了,可怎生是好?”
孟皓宇一怔:“怎麼,月嬋竟親自動手做織機了?”
畫眉點頭:“可不是怎的?這幾日功夫,小姐就……”
她話沒說完,孟皓宇已經飛快的掀簾子進去,他一進門,就見霍思成脫掉往日常穿的寬大白衫,身上穿了青色的短衫,底下是淡青色扎腿褲子,腰上繫上灰色腰帶,猛的一看,就像是清秀小廝,或是常年做工的苦力打扮。
而月嬋上身穿了秋香色束腰短襖,下穿月白短襖,露出青色撒腿褲子,腰上踩了青色軟底繡鞋。
兩個人正半蹲在一塊,霍思成用一種特製的工具切割木料,月嬋則在一旁幫忙遞送需要的東西。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不過,看那默契的勁頭便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一種很不一般的氣氛。
孟皓宇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總歸是有一點不舒服,似乎自己珍藏的寶貝要被人搶走一樣。
霍思成仔細把手裡一塊木料打磨成圓形,對月嬋一笑:“這下子,機子的軸承沒有問題了,別的部件都是好辦的。”
月嬋也連連點頭,雙後合什道:“還是你想的細緻,竟是知道用我那臺織機打磨出一個切割工具來,要不然,這木料如何切割。還真是問題呢。”
說話間,兩個人相視一笑,分外的投契。
孟皓宇竟是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咳了一聲,這才驚動了兩人。
月嬋聽到咳嗽聲,轉過頭瞧了一眼,站起身笑道:“哥哥來了,趕緊過來瞧瞧,文清已經制了好多部件,再有一段時間。就可以把織機做成功了。”
說着話,她把孟皓宇拉到身邊,興致很高的指着一塊塊切割成各種各樣形狀的木料一一解釋這是織機的哪些部分。
月嬋很高興,只知道拉着孟皓宇分享自己的喜悅心情。
可孟皓宇卻是不同的,他分明從月嬋的話語中聽出一些問題了。月嬋是個很知禮的人,同時也是個清冷的人,對於外人。向來都是規規矩矩,從不會有任何的失禮,也不會顯出任何出格的熱情來。
可是,今日月嬋卻不自覺的喊出霍思成的字來。先前傅文彬對月嬋幾年關愛呵護,月嬋都謹守禮儀。只稱他爲傅三公子,可霍思成只有短短几日相處,就能夠讓月嬋這般親熱的叫他的字,這個霍家庶子真是不簡單。
而且,看月嬋的樣子,怕是……
孟皓宇低頭,神色不明,過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好,哥哥知道了。”
他又朝霍思成一抱拳:“倒是有勞霍兄了,若不是你幫忙。月嬋怕是要愁壞的。”
月嬋也只在一邊呵呵笑着,側頭腦袋,俏皮一笑:“哥哥這話說的是。是得感謝文清的,不如這樣吧。哥哥也難得來一趟,我去廚間整治幾個小菜,哥哥陪文清喝上幾杯如何?”
她這話語裡透着熟悉和親熱,竟是沒有把霍思成當成外人。
孟皓宇看着月嬋匆匆離去的背影,耳邊迴響她的笑聲,覺得這情形真的有些彆扭,似乎是月嬋和霍思成纔是一家,而他這個親哥哥竟成了外人。
看起來,女大不中留啊!
孟皓宇心裡感慨,想着一定要好好問問月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真的對霍家庶子有些意思,若是這樣的話,他也該當好好琢磨琢磨了。
這麼想着,孟皓宇看霍思成的目光多了些打量,透着一絲冰冷。
霍思成整了整衣衫,溫和一笑,一直注視月嬋出了門,遠遠瞧不到了,這纔回頭對孟皓宇打招呼:“孟兄……”
孟皓宇一擺手,笑道:“月嬋說要感謝你,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得幫着她些,霍兄不必客氣,這邊請了。”
說着話,他伸手虛引,請霍思成坐定了,又讓人上了茶水,一邊飲茶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道:“看霍兄的樣子,和我家妹子似乎很熟悉呀,莫不是之前見過面?”
霍思成明白孟皓宇的想法,放下茶杯,白皙的手指撫過杯上的花紋:“怎麼,月嬋竟是沒有和孟兄說過?幾年之前,她救過我一命,救命之恩,如何能忘。”
這話說的,直接叫了月嬋的名字,卻一直稱孟皓宇爲孟兄,聽起來,就像他和孟皓宇結交也是因爲月嬋一樣。
其實,實情也確實如此,霍思成也確實是因爲月嬋而接近孟皓宇的,只是孟皓宇不知,心裡難免會有些不舒服。
靜靜安坐,孟皓宇瞧着霍思成那淡淡然的樣子,還有他嘴角總是掛着的一絲溫和笑意,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眼前之人很不簡單,怕是個心機深沉之輩,似乎,霍思成的無害是裝出來的,相比較起來,孟皓宇更喜歡傅文彬的爽直無心機,若是可能,他更願意把月嬋交給傅文彬。
月嬋卻是不知道自家兄長的打算,她出得門去,一臉笑容的往廚房走去。
想到前些天霍思成纔來時的情景,月嬋竟是忍不住再度笑出聲來,自從那日霍思成扶住她之後,兩個人難免尷尬起來,不過,霍思成是個很會活躍氣氛又長袖善舞的人,只是溫柔的對待月嬋,一絲一毫都不提起尷尬事。
時間久長下來,月嬋也靜下心來,再加上霍思成確實才學出衆,又善琢磨人的心思,一言一語都能說到月嬋心底裡,讓月嬋難得的起了親近之意。
幾日相處下來,霍思成一點點走近月嬋心底,讓她從之前的霍公子、文清公子到霍思成,再到文清,稱呼在不知不覺中轉變過來,等到月嬋發覺的時候,一切已經水到渠成。
月嬋微笑着進了廚房,從畫眉手中接過圍裙來繫好,又讓幾個小丫頭開始準備做菜的調料和菜品,幾個廚娘把黑木耳放在溫水中泡發,又把乾乾的香菇也用溫水泡上,另外,畫眉把昨天才生好的綠豆芽洗乾淨備用。
黃鶯手腳麻利的開始切肉絲肉片,環兒則看着小丫頭生火,又讓人備了高湯來用。
月嬋思量了一會兒,想及霍思成和她的口味一樣,都愛吃素淡菜色,可是這是冬天,基本上沒有什麼新鮮的菜品,除去吃一些小鹹菜,便是肉了,要做素淡的菜,真真不容易的。
想了一下,月嬋準備在現有的東西之上,做幾樣素淡的家常菜品。
先是尋了顆白菜,細細的切絲,放到開水裡燙過,灑上些鹽、醋和糖,再拌好,一道開胃小菜就做成了。
又尋了幹辣椒,讓小丫頭把火扇大一些,迅速的放了素油,等素油熱過之後,放了辣椒進去,一會兒功夫,廚間就聞到一股辛辣之味,月嬋把掐去頭尾的綠豆芽放進去迅速翻炒。
爲了保持綠豆芽的鮮味,不必炒的太軟,只硬硬的就可以出鍋,又是一道小菜做出來。
瞧了瞧,月嬋讓畫眉把高湯放進鍋裡煮開,把泡好的香菇連同一些雞絲放進鍋裡燉着,她又洗了黑木耳放好備用,把前幾天得的蝦仁用乾粉和雞蛋清裹了,放到油鍋裡炸好撈出,又在油鍋中放入紅椒和青豆翻炒,入味之後倒入黑木耳和炸好的蝦仁迅速的翻炒。
出鍋之後,在那青黑金黃三色的菜品上淋上麻油,香味四溢,月嬋自己聞聞,都是食指大動,不由的欣喜自己廚藝有了長進。
看了看,只三菜一湯,還缺一樣菜呢,就讓畫眉把醬好的羊肉拿出來一些,切片放入盤中,也算作一個葷菜了。
再瞧那燉着的香菇已經入味,切了些豆腐入進去,又在上面灑了麻油和切碎的香菜,一鍋湯也新鮮出鍋。
讓畫眉把這些菜放入食盒中提着,月嬋淨了手臉,又自回房內重新梳了頭,把一身煙燻地的衣服換掉,穿了件青緞襖,外邊罩着寶藍繡銀紋的衫子,領口和袖口都鑲了白狐毛,更襯的月嬋膚白如玉,眼波流轉。
一番打扮完畢之後,她到了前廳,就見孟皓宇和霍思成對坐而飲,一邊喝酒,一邊談笑風聲。
看兩個人談的高興,月嬋也有些放心,她是瞧出來的,孟皓宇才進得門時,似乎對霍思成有些意見,如今瞧起來倒是她多心了。
緩緩走過去,月嬋笑道:“時間急了些,這菜做的不好,勉強入得口,你們將就着吃些吧。”
看了孟皓宇一眼:“哥哥自是知道我的,也吃過我做的菜,倒並沒有什麼,只文清怕是吃不慣的。”
一句話,孟皓宇立馬心頭歡喜,看起來,他這個哥哥還是有地位的,最起碼在月嬋心裡,比霍思成地位要重的多,不然,月嬋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而霍思成絲毫不在意,端起酒杯道:“月嬋哪裡話,這些菜都很好,極合我的胃口,我先敬月嬋一杯,勞你辛苦做菜了。”
說完話,他一口把酒喝掉,對月嬋溫柔一笑,眼中滿是寵溺。
月嬋歷經兩世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他的心思,知道他對自己有些意思,竟沒有絲毫不適,反而心中暗暗有絲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