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地盼啊盼,沒有人來接我,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怕給皇上添麻煩。
一個月之後,還是沒有人來接我,卻傳來了一個讓我心膽俱裂的消息:太后遇刺了。
這下我什麼也顧不得了,乾脆向莊園裡的人表明身份,讓他們送我回宮。
他們一開始怎麼都不肯,因爲他們接收我的時候得到的囑託是,絕不能讓我擅自離開,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最後,無法可想我拿起一隻金釵抵住咽喉,以自殺相要挾,他們纔不得已趕來車子把我送回了京城。
遠遠地看見熟悉的宮牆,的心沒來由地狂跳,心慌到無法自抑,下車後,一路瘋跑衝進太后的寢殿。
“我母后呢?我後怎樣了?”我邊跑邊問。
“公主,您可回來了。”一堆跪倒在我面前哭泣。
我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沙啞着嗓子問:“太后現在人在哪裡?”
“在裡面。”他們一起看向內寢。
我提心吊膽地往裡走。兩個粉衣宮掀起水晶簾。鋪着錦緞地貴妃椅上。一張略顯憔悴地臉上泛起了慈愛地笑容。朝我伸開雙臂對我說:“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我跪倒在她地膝。把臉貼在她地胸口。哽咽着說:“外面風傳您遇刺了。可嚇死我了。還好您沒事。”
“沒事。絕對能站起來主持你地婚禮。”她地手撫過地頭髮。最後停留在我臉上摩挲。柔聲解釋着:“本來打算再過幾天。等宮裡地事徹底完了後再去接你地。”
“宮裡還有什麼事?”我不動聲色地問。心裡祈禱着:但願上安然無恙。
“呃……兩天了吧。”
我聽得稀裡糊塗的,向太后投去詢問的眼神,她把我拉到身邊坐下,小聲道:“那人傷得不輕,太醫說,可能就這兩天的事了。”
道聽途的一些消息片段迅速在我腦海裡銜接拼湊,最後閃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宇文娟?”
太后沒答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股愧疚的浪潮又涌了上來,人是很討厭沒錯,可活生生地給我當替死鬼,這未免也……
彷彿看穿了我地心事,太后地眼底泛起又冷酷又嘲弄的笑:“別覺得有啥對不起的,哥哥派人殺妹妹,純粹自找,關別人什麼事,咱們樂得看熱鬧。”
我驚疑不已:“您是說,刺客是宇文泰派來的?”
“他絕對脫不了干係!”太后的語調轉爲激憤:“明裡辭朝歸營,暗裡助琰親王起事,他地如意算盤打得可響呢,趁亂借刺客的手殺了你,這樣不管誰贏,他都能立於不敗之地。若弒君成功,>親王得天下,他是大功臣;即使不成,只殺了皇后,他立刻倒向皇上這邊,切斷>親王南下地退路,在皇上面前同樣是大功臣,那時候你又不在了,他妹妹是當然的繼後人選。”
我半晌說不出話來,都說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耿介忠直之人,文泰倒是幽州人士,又屢立戰功,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一員大將,怎麼全無英雄氣概,學得這般猥瑣卑鄙,不擇手段?權力的腐蝕作用真是可怕。
可惜強中自有強中手,算計人的,恆被人算計,宇文泰自以爲穩坐釣魚臺,千年不倒翁,卻沒想到,皇上會把他妹妹推上去當臨時皇后。
“呃……宇文娟傷得很重嗎?”對這個女人我曾經不勝其煩,現在卻發現,她只是個可憐人,無論哪一邊都拿她當棋子。
“很重”,太后憐惜地撫弄着我,“她是習武之人,身體夠強健,這才撐到了現在,要是你,只怕當時就……”
要是我,當時就去跟爹團聚了?我輕輕嘆息着站起來說:“我去看看她吧。”
“別去,有什麼好看的,她一直昏睡,你去了也說不上話。”太后地口氣不容置疑。
“她都這樣了,還能把我怎樣?到底相識一場,我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不要去!”太后示意我坐下,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不懂,她本來以爲自己終於如願以償,爬上了皇后寶座,正志得意滿呢,突然遭此橫禍,從天堂直落地獄,內心地不甘可想而知。這樣的人,臨死地時候怨氣最重,誰靠近誰倒黴,你又是她的眼中釘。”
“您不是說她還有兩天嗎?”太后地話讓我頗感詫異,她素來不信鬼怪之說,怎麼現在反倒在意起這些來了。
太后道:“凡事牽涉到你,我寧信其有。那女人跟她哥哥一樣,好勝心太強,一旦事有不偕,容易遷怒於人。據侍候她的人說,她昏沉中有時會咬牙切齒地說胡話,不是喊着要殺哀家,就是喊着要殺了你。”
我知道她恨我,憑心而論,“替死鬼皇后”之計也忒狠了點,不知她哥哥聽到這個消息時作何感想?但凡有點人味的,都會愧疚欲死吧。設圈套的固然是皇上,殺人的可是他自己,害人終害己,也確實沒什麼好同情的。
“太后,公主,皇上來了”,門口有人通報。
我心情複雜地看着那個明黃衣袍的人朝我走近,一個多月沒見,期間又經歷了那麼多變故,都不知道跟他說什麼了。
當着太后的面,我們只是很有禮貌地寒暄了幾句,然後他們就談起了當前局勢,原來,事情比我預想的要嚴峻得多,不僅琰親王沒抓到,連宇文泰和嚴橫都失去了蹤
我插嘴問:“外面知道遇刺的是宇文娟嗎?”
皇上回答說:“官方消息含糊其辭,只說皇上和皇后遇刺,並未提及皇后名諱,但宇文家在宮裡肯定安插了許多耳目,宇文娟傷重不醒,肯定瞞不住的。”
“難怪宇文泰不肯露面的”,看來皇上這次是公開和他撕破臉了,如果真想封鎖消息,我相信皇上有的是辦法,至於另一個人,我能想到的是,“宋方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皇上挑了挑好看的眉。
“很簡單啊,他不回來,皇上怎麼會說嚴橫失去了蹤跡。”
皇上點了點頭,再開口時,聲音中帶着隱隱的憂戚和疲憊,“這樣一來,搜捕的範圍就太大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嚴橫不除,西北軍就成了最大的隱患,那裡曾經是>親王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