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靳太后鳳目圓瞪,使勁僅有的力氣揪住她的衣襟,大聲叫外面的人,“來人,來人,鳳婧衣…………”
然而,外面的人聽到聲音,卻沒有一個人推門地來。
鳳婧衣輕然而笑看着那個一向高高在上貴氣凜然的皇太后癱坐在地上,道,“你叫吧,看看會再有誰來聽你說的話。”
“鳳婧衣……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靳太后滿口鮮血,咬牙切齒地罵道。
“我會怎麼死我不知道,不過你已經快死了。”鳳婧衣低眉,目光淡冷地望着她,緩緩說道,“你搶了本該屬於我母妃的一切,在這宮裡榮華富貴二十多年,臨死了卻落得這步田地,相想真是可憐。於”
靳太后望着近在咫尺的人,以前只是覺得她有幾分像靳婉清那可惡的模樣,現在才發覺得這副面容是多麼的可恨。
她弄走了那個在候府裡永遠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的靳婉清,可是那麼多年先帝又寵幸了一個又一個長得像靳婉清的女人,當她好不容易鬥敗了她們一個又一個坐上了皇后,也解決了靳婉清,如今……如今卻又偏偏冒出一個靳婉清的女兒。
她以爲這只不過又是一個長得幾分像靳婉清的黃毛丫頭而已,可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一個長得有些像她的,又是來自南唐的,就該對她有所懷疑的執。
否則,也不會直到現在才知道……她竟是死裡逃生的南唐長公主鳳婧衣。
她和皇帝都太篤定鳳婧衣沒有那個膽量敢在他們身邊,可是這個人偏偏就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底之下興風作浪。
“鳳婧衣,你莫要得意,便是哀家死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皇帝也會知道你的真面目,那個時候……他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到最後幾個字,字字咬牙切齒,如刀鋒般銳氣逼人。
在宮裡這麼多年,他太瞭解夏候徹了,他是習慣掌控一切的人,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一直寵愛有加的女人,竟是害死他最敬愛的大哥的兇手,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人。
鳳婧衣心不由一驚,但卻又強自冷然一笑道,“那一天會不會來,橫豎你是看不到了,你害了我母妃一輩子,現在你和你女兒都死在我手裡的滋味又如何?”
靳太后顫抖着脣愣了愣,頓時目眥欲裂,“是你,靖縭……也是你害的。”
“當然,就連你以爲已經死了的顧清顏,現在也好好地在宮外呢。”鳳婧衣平靜地望着目光猙獰含恨的人,平靜地笑語道。
“你……你……”靳太后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口中鮮血直流。
鳳婧衣一把扳開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冷冷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人,“太后娘娘,一路好走。”
靳太后手指微微顫抖着,她恨不得撲上去掐死這個賤人,可是……她起不來,動不了,連意識也在一點一點模糊,只能不甘地望着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聲音道。
“夏候徹不是傻子,哀家等着你……哀家在黃泉路上等着你……”說着說着,整個人便再也一動不動了。
只是那樣不甘而含恨的目光,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鳳婧衣站了一會兒,驀然笑了笑。
怕嗎?
她當然怕。
可是從她踏進大夏皇宮的那一天起,她就預料到那一天總會到來,不過那一天到來之前,她也要拿回她們南唐的一切。
蘇妙風在殿外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出來,便有些不放心,正準備過來再看看,便看到緊閉的永壽宮殿門開了。
“怎麼樣了?”
鳳婧衣微然而笑,點了點頭道,“已經辦妥了,蘇姐姐要進去看一下嗎?”
聖旨畢竟是要她們兩個人一起來,如今卻是她一個人辦了事,讓她去確認一下也是應當的。
蘇妙風搖了搖頭,吩咐宮人道,“你們進去處理吧,完了這永壽宮也要封了。”
從此這宮裡不會再有靳太后,朝堂之上也不會再有那首屈一指的靳家了。
宮人進了殿中,探了探地上之人的鼻息,拿起白布蓋了起來擡了出去,皇帝已經下令廢了太后,且不得入葬皇陵,自然是隨便處置了就行了。
也許扔到亂葬崗,也許就隨便燒了,這宮裡的歷來如此,再富貴的人也有會落魄的時候,再落魄的人也會有風光的時候,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也該去復旨了。”蘇妙風望了望她,說道。
鳳婧衣默然點了點頭,兩人一道離開了永壽宮前往西園復旨。
夏候徹在外廳見了她們,蘇妙風回覆了旨意,他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應了應聲,“事情辦完了就好。”
蘇妙風也沒再多說什麼,跪安道,“若是沒有別的什麼事,嬪妾便先告退了。”
夏候徹點了點頭,誰知這頭剛一點,站在邊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鳳婧衣也跟着一起跪安準備走了,他不由清咳了兩聲。
孫平愣了愣,趕緊上前道,“鈺容華娘娘,剛剛太醫過來給皇上請脈還在偏廳呢,也正好讓太醫給你再瞧瞧傷勢如何,讓皇上也好放心。”
鳳婧衣皺了皺眉,“不是下午才瞧過嗎?”
蘇妙風知道夏候徹是有意要留她,便也跟着說道,“妹妹還是讓太醫再瞧瞧,我便先回去了。”
說罷,也不管鳳婧衣再說什麼,便帶着綠袖先離開了。
夏候徹有些不高興地瞅了她一眼,哼道,“來了不說話也就罷了,那麼急着回去要幹什麼?”
她這一副不願看到他的樣子,到底是要幹什麼?
“沒什麼,嬪妾有些乏了,想回素雪園休息。”鳳婧衣低眉斂目道。
靳太后的話提醒了她,她必須儘早遠離這個男人,否則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去偏廳歇着,一會兒朕再送你回去。”夏候徹道。
“嬪妾想自己回去。”鳳婧衣堅持道,而今真的是能躲他一時是一時了。
夏候徹不悅地擰起斂眉瞅着她,“你這又是鬧什麼彆扭?”下午的時候見了,那麼多的事兒,她也好說話的緊,這才過了短短一個多時辰,又在他面前拉着個臉,到底是在鬧什麼?
鳳婧衣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低眉抿脣不語。
夏候徹望了她半晌,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孫平在一旁瞧着兩人着實有些着急,這兩人恩愛的時候也是羨煞旁人,真鬧起矛盾來的時候也真是夠讓人心驚膽顫的。
有宮人過來在孫平這裡稟報了什麼,孫平連忙道,“皇上,原大人有要事請您過去商議,奴才看……還是先送鈺容華娘娘回素雪園休息吧,您這也不知會忙到什麼時候了?”
從他這麼久服侍兩人的經驗來看,再讓鈺容華留下來,兩人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矛盾來,索性現在先讓人回去。
夏候徹抿了抿薄脣,望向他道,“你帶人送她回去。”
“是。”孫平道。
鳳婧衣帶着沁芳行禮恭送聖駕,待到人出去了方纔起身,由着孫平送她回素雪園。
當天夜裡,夏候徹一直在西園同幾個機要大臣處理政事,沒有到素雪園,她便也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次日,再到清寧宮請安,各宮裡的嬪妃個個都是滿面喜色,畢竟大多數都被下旨晉封了,皇后和皇貴妃位份沒法再晉,也是賞下了不少稀世珍寶。
然而,各宮裡晉封的聖旨都先後傳到了,唯獨素雪園的她一直沒有消息。
進清寧宮之時,恰逢已經晉封爲貴嬪的靳蘭慧和晉封爲嬪位的卞玉兒,因着沁芳並未向她提及這些,她只知道合宮裡都晉了位份,對於詳細情況倒也不怎麼清楚,故而一時之間也沒顧上給靳蘭慧行禮。
“鈺容華娘娘出宮了好些日子,回來是連宮裡的規矩都忘了,雖說靳貴嬪娘娘先前是與你同級,但如今怎麼也是在你之上了,按規矩也該見個禮纔是。”卞玉兒含笑道。
“卞嬪妹妹……”靳蘭慧道。
鳳婧衣上前見了禮,道,“嬪妾給靳貴嬪娘娘請安。”
“都是姐妹之間,鈺容華怎麼如此見外。”靳蘭慧上前將她扶起,語聲溫婉。
卞玉兒望了望兩人,上前道,“玉兒給容華娘娘請安。”
鳳婧衣含笑點了點頭,讓沁芳上前將人扶了起來,幾人一道進了清寧宮。
靳太后倒了,皇后也神清氣爽了不少,畢竟從此之後這後宮之中再沒有人在她之上,也沒有朝中再處處壓制她邵家的眼中釘了。
“此次,好在有你們同本宮和皇貴妃一起護佑皇上,才讓胡昭儀和方婉儀這樣有逆反之心的人沒有奸計得逞,皇上體恤你們護佑有功,想必如今這晉封的旨意都傳到各宮裡了。”
“嬪妾們哪裡比得皇后娘娘和皇貴妃辛勞艱險,嬪妾也都是沾了皇后娘娘和皇貴妃娘娘的功勞而已。”已經從貴嬪晉爲鄭淑儀含笑道。
傅錦凰只是,平靜在一旁坐着,轉着手上的寶石指環。
“雖然驚險重重,好在如今風波都平息了,靳氏一派也已經伏誅了,宮裡也風平浪靜下來了。”皇后笑意端莊地說道。
風平浪靜,傅錦凰無聲地勾了勾脣角,這宮裡何時有過風平浪靜的時候?
“這宮裡各宮裡也都晉了位份,倒是出宮替皇上尋解藥的鈺容華似乎卻一直沒有接到旨意,也不知皇上是個什麼意思?”鄭淑儀一臉憂心地問道。
皇后望了望瞭望一直面目平靜的鳳婧衣,含笑道,“放心吧,皇上知道你這份心意,總是不會辜負的。”
各宮裡晉封的旨意都是從她這裡下達的,唯獨上官素的晉封位份,皇帝說由他擬定,這其中是什麼意思她又豈會不清楚了。
正說着,便有宮人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皇極殿總管孫公公過來了。”
衆人聞言有些坐正了些身子,按理說這個時辰孫平應該是在皇極殿侍奉聖駕早朝的,怎麼這時候又來了清寧宮。
“傳他進來吧。”邵皇后道。
不一會兒功夫,孫平便由清寧宮的宮人帶了進來,含笑望了望坐了一屋子的妃嬪道,“各位娘娘都在這裡呢?”
“孫公公不侍奉皇上早朝,怎麼這時候到這裡來了?”鄭淑儀問道。
“奴才是過來傳皇上交待的旨意。”孫平躬身回道。
“是嗎?”皇后淡笑道。
孫平朝她行了一禮,望向鳳婧衣道,“鈺容華娘娘接旨。”
鳳婧衣聞聲起來,跪拜道,“嬪妾接旨。”
“鈺容華上官氏,敏慧端莊,柔嘉有儀,此番護駕有功,朕心慰之,特晉封爲昭儀。”孫平宣道。
一時間,在座的諸位妃嬪便都面色有異,越兩級晉封已經是少有的事,皇上竟給她越三級晉封爲昭儀了。
孫平合上聖旨,含笑道,“鈺昭儀娘娘接旨吧。”
鳳婧衣雙手接過聖旨,道,“謝主隆恩。”
殿內諸人靜寂了一陣,皇后率先道,“本宮便說吧,皇上總歸是不會辜負你一番辛勞的。”
可是,皇上偏偏選在這個時辰,讓孫平過來當着她們後宮所有人來傳旨,到底是又是什麼用意,是要警示她們他對上官素的重視,還是有意要在朝中扶植上官家的勢力。
鳳婧衣淡笑一笑謝過,回到原位坐下。
自清寧宮散去出來,走了沒多遠,便正遇上皇貴妃傅錦凰地儀仗從面迤麗而過,雖然對方當作沒看到她,她還是規規矩矩立在一旁行了禮。
“娘娘,便是皇上當年寵愛娘娘的時候,也未曾有過一次越三級晉封,瞧鈺昭儀現在這風光的勁頭。”秋月回頭望了望,有些替主子不甘心。
“你是說你家主子我不如她?”傅錦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哼道。
“奴婢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上官素肯定是您的威脅,你還要這樣一直容忍她到什麼時候?”秋月低聲道。
她就搞不懂了,之前那些惹到她的妃嬪,她都是一個個毫不留情的下手收拾,可這個上官素自從一開始她入宮之時對付過她一回不成之後,便就一直不聞不問地觀望着,任由她在這宮裡步步高昇,榮華無限。
傅錦凰頭也沒回去看後面行禮的人,穩穩地坐在步輦上,泛着冷光的鳳眸微微眯着,淡淡地道,“如果沒有將她一次擊殺的話必勝把握,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她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對上官素上了心的,她再怎麼想除掉她,如果還沒有找到上官素致命的弱點,做什麼不僅害不了她,反而還會累及自身。
可是,再這樣繼續下去,她就真的要踩到自己頭上了。
“那要怎麼辦,難道任由她一步一步地起來,哪天也跟你平起平坐?”秋月道。
傅錦凰神秘的笑了笑,道,“皇上最恨什麼人?”
秋月想了想,說道,“鴻宣太子蕭昱和南唐長公主鳳婧衣兩個人。”
“上官素跟他們脫不了干係,只要查到他們之間的關聯之處,不必本宮動手,皇上也容不得她了。”傅錦凰道。
這麼些年,她不說十分了解夏候徹這個人,但他的脾氣稟性還是摸得清楚的。
這個人一向將女人和朝廷大事分得清楚,再重要的女人,也重要不過他的江山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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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兩個發小結婚,去了外地喝喜酒,昨晚坐了一晚的車今早纔到家,寫得晚了,明天會恢復到早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