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汐的話,妖嬈壓根就不信,但有一件事她應該沒騙人,那就是尉遲清河所愛之人是顧卿晨,先不論顧卿晚是怎麼嫁給他的,他非常寵愛沈運梅是事實。
怪不得啊……
她總算是明白自家公公那副德行是爲何了,之前她就有些想不通,身爲總統,怎麼那麼拎不清呢,寵妾滅妻的事在豪門大家裡無論哪個時代都是會被戳脊梁骨的,只有那些沒底蘊的暴發戶纔會做,像尉遲府這樣在古代也算是簪纓門第,鐘鼎人家的一族怎會讓當家人犯這種可恥的錯誤,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原配,那也該藏在心裡,表面上依舊得維持相敬如賓的態度,何況總統夫人的地位不一般,是彰顯家族的另一個門面,辱沒了她,和辱沒了自己家有什麼兩樣。
原以爲自家公公是個*薰心,將倫常踩在腳底下的人,現在看來她錯了,他是故意爲之,顯然是報復,他卯足了勁在羞辱顧卿晚,哪怕這會讓尉遲府論爲世界的笑柄也在所不惜。
他愛顧卿晨,這份愛恐怕深到他已經瘋魔了。
所以,他不喜歡夜辰,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他是從最厭惡的人肚子裡爬出來的。
天下的男人果然都一樣,愛屋及烏的前提永遠必須是他喜歡那個女人。
沈運梅估摸着是像極了已逝的顧卿晨,不然他不會偏心至此。
至於……想通過夜辰和長的像的養女再續前緣這種話,她是傻了纔會信。
他恨死了顧卿晚,又怎麼會讓流着她血的夜辰做再續前緣的媒介,那豈不是侮辱了他和顧卿晨的愛情。
想到此,她突然看向顧子汐,“你養母怎麼死的?”
“哎?”顧子汐以爲她會消沉,結果消沉半分沒有,還問了個這麼不搭界的問題。
ωωω¸тTk дn¸¢O 妖嬈面容森冷地喝道:“說話!”
顧子汐被她神情驚到了,下意識地回道:“我六歲那年車禍死的!”
“什麼樣的車禍?”
“那天下了場非常大的雨,山道溼滑,視線也不是很清楚,媽媽駕車的速度太快,過彎道的時候沒有及時剎車,直接衝下了山崖,警察是這麼說的……”
事故發生的時候她只有六歲,具體情況並不清楚,唯一記得的是,自己從睡夢中被人搖醒,告訴她母親死了,死於超速,接着就是葬禮,她很傷心,是真的傷心,對於這位養母,即便現在她也是很尊敬的,只是她死後,她的日子過得猶如地獄,多了一份怨恨罷了,怨她死的太早,死前也沒留過一句話給她。
“你確定這是警察說的?”
“當然,如果你不信,可以問姨父,媽媽出事後,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爲了搜尋媽媽的遺體,他調動了所有警力。”
妖嬈蹙了蹙眉頭,有尉遲清河出面,這件事是謀殺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難道她想錯了?
“葉嬈……”顧子汐喚道。
妖嬈沒反應。
“葉嬈,你聽到沒有!?”顧子汐提高了音量。
“什麼?”妖嬈回了神。
顧子汐被她像是剛睡醒的模樣給氣到了,她是來找她攤牌的,結果話題被岔開了十萬八千里。
“你別裝蒜,我問你……你準備好離開夜辰了沒有?”
“啊?”這女人說什麼胡話呢。
“你果然在裝蒜!我告訴你,夜辰和我纔是命中註定的姻緣。”
妖嬈彎起嘴角,“呵呵……”
“你笑什麼!?”
“我笑你癡人說夢!我爲什麼要離開夜辰,就因爲你養母?開玩笑,上一輩的情仇愛恨關我什麼事,要續前緣自己續去,找輛車撞山,或是跳崖,或是洗澡的時候用電吹風,想辦法電死自己,隨便了,能死就好,死了下輩子自己續去吧,要兒孫再續前緣,這種橋段……現在偶像劇都不屑用了。”
“你……你竟敢要姨父去死!”
“他不是要再續前緣嘛,不死怎麼續?”她和夜、辰三個不就是死了等上了千年才續上的嗎?
“你簡直大逆不道!讓自己的公公去死,我一定要告訴夜辰,要他和你離婚!”
妖嬈對着她涼薄地掏了掏了耳朵,“呵呵……”
這左一聲呵呵,右一聲呵呵,聽得顧子汐心裡刺的慌,恨不得伸出手能抓花她的臉,但她到底不敢這麼做,外頭有兩個門神在,她要做了,就等着被五馬分屍吧。
沒想到這個女人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強,說了那麼多,一點沒刺激到她。
“你根本就不愛夜辰!”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不然……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冷靜!”
“那你就錯了,我現在很不冷靜,很想抽你耳刮子,只是我不喜歡錶現出來而已,再者抽你是小,被你倒打一耙是大,你在尉遲府好歹是客人,我這個做主人的,怎麼也該遷就你一下。否則又要說我沒世家小姐的操行了。”
真要抽她,還用得着她自己出手嗎,南風和北風上就可以了,但她不會那麼做,因爲顧子汐這張臉若是傷了,別的人無所謂,她那位公公估計會大爆發,她可不想惹這個麻煩。
今天才初一,她還要住個幾天才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初六,管它什麼前世今生,她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想罷,她覺得聊得也差不多了,再聊下去,估計沒完了。
“你要說的話說得差不多了吧?要沒事,我先回去了。哦,對了,善意地提醒你一下,雪天路滑,顧小姐回去的時候小心些,省得摔了賴我。”她看向她腳上那雙鮮紅的恨天高,腳都‘崴’還穿那麼高跟的鞋,也不怕下回會真摔斷了脖子。
“你站住!”
妖嬈置若罔聞,轉身就走。
顧子汐不想放過她,跑上去打算攔住她。
外頭的南風和北風一直注意着裡頭的動靜,沒給她這個機會,立刻開門進去,擋在妖嬈身前。
顧子汐惱恨至極,又不敢上前叫囂,只得咬緊了牙。
這時,她鼻尖似是聞到了一股香氣,聞時很淡,可吸進鼻腔後,濃郁迫人,令她頭疼。
“唔……”她踉蹌了一下,扶住椅背才能勉強站穩。
妖嬈見她這模樣,嘖了嘖嘴,“顧小姐,我勸你別用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小動作,這有攝像頭……你要摔了,也有證據指明不是我推的你。”
暖房裡其實沒安裝攝像頭,但有小蚊子在,這是沐風離開時堅持要求的,只要外出,長檸都會啓動跟着她,所以她不怕顧子汐陷害她,她若做了,只會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子汐擡起頭,香氣的侵蝕下,她腦子疼得十分厲害。
“殺了她,殺了她……”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耳內響起。
脹痛的腦仁,不斷被這句話環繞……
殺了她……
殺了葉嬈!
殺了她……
她的頭突然不疼了,看向妖嬈時,雙眼起了殺意。
妖嬈由南風北風護着出了暖房,沿着廊橋往小路走,過了一個拱門後,就是鯉魚池了,天寒地凍,池水早已結冰,黑呼呼地啥也看不見。
突兀地,身後響起了奔跑的腳步聲……
顧子汐像個火車頭一樣衝了過來,手裡還捧着一塊石頭。
“北風,保護好夫人!”南風擋在了妖嬈身前。
妖嬈很驚訝,這是惱羞成怒地想用石頭砸她嗎?
開什麼玩笑,一塊破石頭,能耐她如何!
但顧子汐沒那麼做,咚的一聲,她將石頭砸進了池子裡,結了冰的池面,立刻破出了個洞口。
妖嬈,北風,南風三人,頓時都愣住了。
這是撒氣?
晃神間,顧子汐兇猛地撲了過來,像得了失心瘋似的,不知從哪又摸出一塊石頭,砸向南風的頭。
南風被砸得當場頭破血流,正要捉她時,她滑溜地竄過了他身邊,動作詭異至極,像是沒有骨頭似的,竄過後,伸出手狠狠地推向妖嬈。
妖嬈很冷靜,已經做好了自救的準備,伸出腳掃了向顧子汐。
顧子汐摔到了地上,摔破了腦袋,和南風一樣,血嘩啦啦地流,但她似是沒有任何痛感,一個彈跳就從地上起來了,滿臉是血的臉猙獰地笑着,再次推向妖嬈。
她是想推她進冰池。
這女人瘋了!
“夫人……”北風有了動作,拽住了顧子汐的手,一使勁,咔噠一聲,她的手就斷了。
但即便如此,顧子汐也沒有停下動作。
妖嬈腦中警鈴大作,這……很不對勁。
北風身體壯碩,爲了擒住瘋魔的顧子汐,緊貼着她,長檸的小蚊子沒法行動,找不到下手的空間。
顧子汐狂吼一聲,活像只野獸,用身體衝撞向妖嬈,這一撞連北風都無力抵抗,慣性使然他和她一起撞向了妖嬈。
兩個人體重加在一起,不是一般的威猛,速度也快,妖嬈想避開的時候,腳突然崴了一下,她頓時一身冷汗。
一道黑影從廊橋的盡頭飛馳了過來,熟悉的溫暖頃刻擁住了她,她眼睛被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下一秒耳朵聽到了重物摔出去的墜落聲,以及一男一女的哀嚎。
塵埃落定時,她驚魂未定聽到了夜辰的聲音。
“妖嬈……沒……沒事吧?”
即便危險解除了,夜辰的聲音仍是抖顫的。
就差一點,如果不是他回來的及時,她現在就可能摔進冰池裡了。
她點點頭,“沒事!”
“沒事就好……”他更用地擁緊她,確定她就在懷裡安好後,他陰冷的瞳孔猛烈地收縮,像是看到獵物的毒蛇之眼一般攫住了倒地的顧子汐。
北風也摔了,救妖嬈的時候,他沒多想,將兩人都摔了出去。
這一摔下手極重,兩人都撞到了廊橋的柱子上,都撞出了一個凹洞。
顧子汐是墊背的,比北風嚴重,後腦勺已開花,鮮血直流,但她絲毫沒有疼痛的知覺,爬起來就往妖嬈這裡衝。
夜辰扇了一掌過去,鳳炁的輔助下,她再次摔飛。
“夜,別弄死她!”
他冷聲道:“她該死!”
“她不對勁!”
“她都想殺你了,你還指望着她對勁?”
“我不是這個意思!”妖嬈捉住他能殺人的手掌,“你聽我說,她的樣子和孫……”
“啊!”
路過此處的一個僕役,被顧子汐血流如注的模樣嚇到了,拔尖了嗓子嚎叫,一下引來了一羣人。
夜辰道:“南風,送夫人回小樓。”
“是!”
北風摸着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走到夜辰身邊,“少爺,這女人力氣好大,像瘋了一樣。”
夜辰看向顧子汐,她又起來了,明明手都斷了,頭也破了,腿骨都碎了,她依舊起來了。
簡直像……殭屍!
他頓時蹙起眉頭,明白妖嬈剛纔說的不對勁是什麼意思了。
妖嬈被南風拱着回小樓,但一步三回頭,她直覺顧子汐和孫芷晴一樣,兩人都像是什麼東西操縱了。
她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不遠處的灌木叢裡有個黑影,立刻叫道:“長檸,兩點方向,追上去。”
南風一臉懵,不知道她在叫誰,正要問明,臉頰突然被什麼東西擦過,眼角看到了一隻蚊子飛過。
蚊子?
這大雪天的,哪來的蚊子?
夜辰那邊,顧子汐突然就不動彈了,倒在了地上。
尉遲清河在僕人擁簇下走了過來,一見滿身是血的顧子汐,臉都白了。
“這是怎麼回事!?”
僕人都不敢說話,眼睛都瞧向了夜辰。
夜辰淡定道:“她想殺小嬈!”
殺字一出,衆人齊齊抽氣,但沒多少人會相信,因爲顧子汐的傷明顯很重,重得都快死了,而那個要被她殺的人卻一點事沒有,正被南風護着回小樓。
尉遲清河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讓人找家庭醫生過來。
醫生看到此情此景,腿也是軟了,這人都成肉醬了啊。
尉遲清河邁開步伐走到了夜辰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夜辰的臉直接被打歪了,他吐了一口血唾沫。
“你這個不孝子,她是你表姐,你怎敢下這種狠手!”
“我說了,她想殺小嬈,我是自衛!”
“她一個女孩家家的,怎麼殺你媳婦!又有什麼理由殺她!”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還敢犟嘴!”尉遲清河再次揚起了手。
“不許你打兒子!”顧卿晚來遲了一步,但也不算晚,看到尉遲清河要打兒子,立刻撲了上來。
尉遲清河火冒三丈地瞪着兩母子,喝道:“果然是誰生的像誰,一樣的狠毒!”
聽到這話,顧卿晚的臉唰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