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潤玉般輕微卻不容忽略的聲音響起:“且慢!”
伴隨着這一道清泉般空瑩的聲音,池君夜白袍翩飛站了起來。那一道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帶滿了疑惑,心中不約而同發出一句疑問:這是誰?
池君夜淡笑從容,墨玉般幽深的雙眸浸滿了柔潤的笑,他走得極慢,但那傳入耳邊的不穩呼吸卻能讓人輕易識破了他臉上那病態的蒼白。白色錦袍隨着他的動作而隨風飛卷,猶如一朵朵潔白柔軟的雲團擺動在他周圍,也爲他平添了幾絲仙人般的虛渺感。
卿鎏相雙眸微斂,手指捻着一朵紅色芙蓉,那朵芙蓉花輕輕輾轉在她白皙的指尖,像是針尖綻放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兒臣拜見父王,助父王千秋萬代,與世同昌。”
東帝盯着池君夜看,冰冷的視線漸漸柔和了下來,是以低低動了動嘴。但是聲音卻被一旁的皇后的笑聲掩蓋住了,聽不清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皇上,小六回來了,你怎麼都沒有事先跟臣妾說一聲呢?”皇后親暱的挽住東帝的左臂,笑眼底下劃過一絲冷意。
東帝神色微怔,吶吶出神:“是,小六回來了,回來就好,就好…”
“呵呵,今日可算是雙喜臨門呢,在這大喜的日子裡,皇上還是不要讓一切不相干的人攪了皇上的興致。”皇后意有所指道,視線灼烈,撇在妖鏡的身上陡然一涼。
池君夜撩袍跪下身去,僅是一個細小的動作,他卻像費盡了力氣般急喘着咳嗽了起來。“咳咳……兒臣斗膽,請父皇寬恕了妖……咳咳,妖軍師,軍師初來京城,又被父王天威震懾,所,所以……咳咳。只是一時不適,懇請父王…饒,饒他一命。”
簡短的幾句話,他卻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來,蒼白色的臉龐煞時慘白無色。
卿鎏相忍不住挑眉,今日她和池君夜初次相見的時候,他正騎着馬,雖然面色蒼白,卻也沒有眼下這般弱不禁風吧?
東帝聽完,眉頭緊緊皺起,全身上上下都散發着冰冷的氣息。目光落在垂頭跪在下面的白袍身上,良久才嘆息了一口氣:“罷了,是孤操之過急,沒有考慮到少俠的感受,都起身吧。”
“謝皇上。”氣氛恢復如常。但是羣臣們的心思都不再平靜了。
而東帝也在皇后一句不勝杯酌下攙扶着皇后離席而去。
池君夜折身而返,淡然如塵的笑絲毫不變,高雅的坐在原位。
唯有妖鏡在經過卿鎏相身旁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性感薄脣微微一彎,似笑非笑。
卿鎏相被他看得心虛的撇開了視線,心中暗暗好奇,難道他發現了剛纔是自己出的手嗎?轉瞬看着那一處碎裂成齏粉的花瓣,又不太肯定了。
出神地捏起一盞酒,輕輕抿了幾口,一個公公攜着拂塵走近,委下身道:“六王爺,卿相爺,皇上有請。”
七月,繁華錦簇,幽幽芬芳自各處瀰漫而出,揉合在一起,卻變成了另外一股味道,讓人頭暈,無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