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木吉聞言又坐下來繼續喝酒。
邊喝酒,邊和自己身邊的公主塞西亞用烏蘭語說着什麼。
塞西亞聞言怔了怔,點點頭。
慕容御轉過臉來忽然低聲問廉如意道:“嵐昭公主就是你那庶妹吧?”
廉如意點點頭。
“她可會功夫?”
廉如意不知其意。搖了搖頭,她記得廉葭葭倒是心血來潮,學過一陣子,不過習武可不是件好玩兒的事兒,特別是打基礎的時候,真乃枯燥又辛苦。廉葭葭熬不過,練了幾天,就嫌累,不再練了。
慕容御解釋說:“多多木吉對烏蘭公主說,待會兒讓她做好準備。他要向皇上請命,使兩國公主再來一場比試,剛纔的比試丟了面子,待會兒得扳回一成來。”
廉如意聞言,眉頭輕蹙。
正在這時,廉葭葭一席火紅的衣衫,長裙拽地。施施然從殿外緩步而來。
一席如火焰一般耀眼的華服之下,更襯得她面白如玉,完美無瑕的臉頰上,似有瑩瑩光華流轉。她舉步而來,嘴角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眼神低垂,長長的羽睫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隨着她越走越近,殿內衆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霎時朝華殿寂寂無聲,落針可聞。
她行至殿中,止住腳步,擡起纖纖素手。寬袖輕擺,放在身子一側,盈盈福身下拜,朱脣輕啓,“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一舉一動皆是極致的嫵媚妖嬈,一開口聲音更是如空谷鶯啼,使人聞之。心神盪漾。
多多木吉已經看直了眼,眼睛紮在嵐昭公主的身上,拔不出來。
他身邊的塞西亞公主將他推了一推,他卻恍然未覺。
塞西亞臉上揚起一抹嘲諷,迅速低下頭去,端起面前酒碗,淺飲一口。
皇帝點點頭,在明月公主的左手邊,又爲嵐昭公主加了桌席。
嵐昭公主坐下良久,朝華殿才恢復歡歌笑語。
昔日有不少認得廉葭葭的王公貴族的家眷也在席間,卻無一人認出如今的嵐昭公主,正是昔日的賢王側妃。
多多木吉也恢復了幾分神態,目光卻總是停住在嵐昭公主的身上,不願挪開。
又飲了一巡酒,多多木吉忽然起身。
拱手對皇帝說道:“我烏蘭國,不禁男子皆是勇士,女子也不差,聽聞平南朝女子也多有習武,不如就讓這位將要嫁往烏蘭的嵐昭公主與我們烏蘭的公主來比試一番吧?”
皇帝聞言,何嘗不知他這是剛纔吃了虧,丟了面子想要挽回。自己豈能讓他得逞?
但若不應下,又顯得他不戰而畏。遂看向嵐昭公主。
嵐昭公主卻恍若未聞一般,伸手拿起桌上杯盞,擡手放在脣邊,朱脣微張,清透的酒水滑入她口中。
多多木吉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看到她火紅的寬袖滑下,露出瑩白細嫩的手臂,看到她嚥下酒水,並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頓時覺得身上一陣燥熱,喉頭都忍不住動了動。
口中更是催促道:“還望平南朝的皇帝陛下能夠恩准!”
他擡手推了一把身旁的塞西亞。
塞西亞站起身來,擡眼看着皇帝。
“本宮不會武。”嵐昭公主專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淡笑着開口。
多多木吉嚥了口口水,視線更是黏在她身上移不開,“嵐昭公主不會武,不是還有另一位公主麼?”呆投歲才。
明月公主聞言,擔憂的看向皇帝。
她雖會些拳腳,但多多木吉如此有信心的推出塞西亞,她恐怕未必是塞西亞的對手。
皇帝與明月公主乃是親兄妹,自然清楚自家妹妹那點水平,亦是對她沒有信心。
明月公主將視線從百官的家眷中掃過。
眼中猛的一亮,輕快道:“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不過可以讓曾教過本宮鞭子的林少夫人待本宮一試。”
正低頭吃着林仕元爲她剝好的青蝦,忽聞此言,廉欣娉愕然一愣,緩緩擡頭,見周遭衆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這林少夫人,指的是她吧?在座的好像沒有第二個林少夫人了吧?
林仕元眉頭蹙起,正待出言。
皇帝卻是開口道:“如此,也好。林侍郎,請你家夫人上前一試?”
此時再拒絕倒是對皇帝不敬。
林仕元皺眉,廉欣娉的臉色也不太自然,但她還是放下手中剝好的青蝦,拍了拍林仕元的手,衝他微微搖頭,起身向前走來。
塞西亞站在場中,面無表情的看着緩緩上前的少婦,用流利的中原話說道:“我善用鞭子,你也挑選一樣兵器吧。”
這是今晚塞西亞第一次開口。
她中原話說的如此之好,若不是她面貌和平南朝人略有差異,倒是聽不出她是烏蘭人。
廉如意忽然想起,初進宮時,就聽聞她和一旁端坐的三皇子是前朝送去和親的公主所生。
但看她和烏蘭大皇子多多木吉更爲親近,自始至終都不曾理會過三皇子阿魯保,若不是她開口說得流利純熟的中原話,自己差點就忘了她的身份。
廉如意轉眼看向姐姐,卻見姐姐面色微微有些發白,神態間不似以往鎮定自若,似是隱隱有些侷促。
“我亦擅長使長鞭。”廉欣娉說道。
塞西亞點點頭,“那正好。”
許是姐妹連心,廉如意的視線引得廉欣娉向她看來。
只一眼,廉如意便覺不好,心下不安劇增。
“姐姐狀態看起來不太好,我有點不放心。”廉如意低聲對慕容御說道。
慕容御聞言也看向廉欣娉,“你欲如何?”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廉如意想要做什麼,只是他亦不想她去冒險。丟人事小,萬一那塞西亞傷了她可是不好。
“我去替姐姐!”廉如意說着已經站起身。
“我看塞西亞公主甚有眼緣,也想借此機會討教一番,不知此番比試,由我來可好?”廉如意看着塞西亞揚聲說道。
皇帝將視線從廉欣娉身上收回,轉向廉如意,眉間輕蹙,自己怎麼忘了這個惡婦了!說是比試,但兵器無眼,傷了廉欣娉倒是不好,由她來,自然更穩妥些!就算輸了,剛纔廉世召已經漂亮的贏過,就算輸了也不過是扯平。便沒有反對。
塞西亞上下打量她一番,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你也用鞭子麼?”
“不,我用短劍。”廉如意淡聲說道。
塞西亞有些詫異的看她,長鞭擅遠攻,短劍卻是要近身搏擊,對峙長鞭絲毫不佔優勢,“我可是要用長鞭的。”
廉如意點點頭,“我知道。”
“如意……”廉欣娉有些擔憂的看着廉如意,妹妹能代自己比試,她心中一輕,但以前兩人尚未出閣之時,也沒少較量,廉如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烏蘭公主深淺尚不可知,她又擔心妹妹不敵,會在塞西亞手裡吃虧。
廉如意卻是衝她一笑,“姐姐不必擔心,不過是比試而已,點到爲止,就算妹妹不敵,想來塞西亞公主也不會傷了我的。”
塞西亞臉上一滯。
多多木吉哈哈笑了起來。
宮人已經將長鞭和短劍送上。
廉欣娉只好退到一邊。
“請賜教。”廉如意雙手持劍,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