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親帥叄百東林軍將賢王府團團圍住,並將賢王府翻了個底朝天,就是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搜出金銀財寶無數。婢女隨從盡數壓入大牢。
賢王妃魏采邑哭成了泥,賢王匆匆離府,不帶走她,竟只帶走了廉葭葭那個賤人。
魏采邑看着自己懷中剛剛一歲多的男童,恨不得掐死他,卻想起這男童並非廉葭葭親生,自己更是一日日親眼看着孩子長大,如今看着孩子純淨依賴的眼神。哪裡真狠得下心來。
“孃親……”男童聲音軟糯,小小軟軟的身子緊緊貼着魏采邑。
魏采邑剛擦乾的淚又滾滾而下。
心頓時軟了下來,將男童抱在懷中。
“孃親……”男童驚慌的在魏采邑懷中,將小臉兒貼在她的臉上,並擡起小手,笨拙的爲她抹着眼淚。
此時賢王府的其他屋子都被翻完,爲有主院正房的門緊閉着,東林軍未擅自闖入。
魏采邑就抱着一歲多的慕容賀,並奶孃和她的貼身婢女,在正房之中,忐忑不安。
太子親自來到主院,看着屋門緊閉的正房。眸光清冷。
正房之內。畢竟是賢王正妻,賢王妃,沒有太子的命令,東林軍不敢擅自用強。
太子聽到屋內傳出陣陣壓抑的哭泣之聲。迫使自己心腸冷硬,母后在世時常說他是婦人之仁,如今母后不在了,他必須使得自己更冷毅,才能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朝屬下點了點頭。太子揹着手,緩緩走出了正院。
聽到身後的門被大力踹開,聽到女子和孩童驚慌啼哭之聲,聽到東西摔砸之聲,太子都沒有回頭,他的腳步越發穩健,一步步走出了正院,走出了賢王府。
深宮之中的容妃娘娘,聽聞賢王府被太子查抄,賢王府衆人都被關入天牢,連賢王妃都不能倖免。
頓時就慌了神。
怎麼好好的,風向說變就變?
賢王不是正在替皇帝監國麼?太子不是被軟禁在東宮嗎?不是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就要上位功成,太子已經大勢已去嗎?
什麼時候忽然就變了天呢?
容妃混沌不知,心中惶惑不安,她必須要做點什麼,她不能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兒子功敗垂成。
容妃打聽到皇帝正在延福宮,便卸去盛裝,身着素淡之服,來到延福宮外,求見皇帝。
皇帝知道容妃此時前來,定是要爲賢王求情,便不肯見她。
容妃在延福宮外長跪不起,希望皇帝能夠心軟,見她一面。
皇帝已有多時沒有吃過長壽丹了,此時心浮氣躁,甚是痛苦。
伺候在皇帝身邊的張明德等人,都是謹小慎微,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了皇帝,人頭落地。島布央亡。
偏偏此時,容妃哭泣之聲,從殿外傳來。
張明德趕緊出得殿外,來到容妃身邊。
“容妃娘娘,您快些別哭了!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之上,您就算要求見,也要等皇上過了這盛怒之時不是?”
容妃擦了把淚,“我哪裡等得及?你說得輕巧,賢王定是被太子陷害,求皇上明察,還賢王清白呀!”
“娘娘您小點兒聲!”張明德急得恨不得上前捂了容妃的嘴,她自己惹怒皇帝也就罷了,再牽連了他們這些池魚一起遭殃就不好了。
“皇上……皇上……求您放過賢王,您不是最疼慕容賀的麼?慕容賀乃是您的長孫啊!您怎麼能將他關進天牢裡呢?賢王是被冤枉的啊……”容妃不聽張明德的勸阻,反而更是大聲哭喊起來。
張明德嚇得臉都白了。
只聽殿內傳來杯盞被摜在地上,大力砸碎的聲音。
張明德一腦門兒的汗。
“讓張明德滾進來!”皇帝怒斥的聲音從殿內清晰的傳了出來。
張明德扔下容妃,連滾帶爬的進了殿內。
“皇上,奴才在。”張明德偷眼瞧着皇帝的臉色,見皇帝臉色鐵青,額上更是青筋暴起,他頓時心中更覺慌張。
“傳蘇貴人來!”皇帝吩咐道。
張明德喏了一聲,趕緊離開皇帝視線。出的殿外才擦了擦汗。
一邊吩咐人去傳蘇貴人,一邊叫了自己的小徒弟劉喜過來。
“師父,您找我?”劉喜這時候原本不當值,張明德卻覺得這兩日情形不對,讓他警醒着點兒,能隨叫隨到。
劉喜原本值了夜在休息,聽說師傅叫他,連忙收拾起來,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
“你趕緊出宮找到壽王,告訴他皇上已經多時沒有服藥,此時心情甚是煩躁。”張明德在他耳邊吩咐道。
劉喜誒了一聲,但有些疑惑的問道:“不是賢王惹怒了皇上麼?皇上煩躁,也是對賢王煩躁,反正火燒不到咱們身上,師父這麼緊張做什麼?”
張明德擡手重重的拍了下劉喜的腦門兒,“我怎麼收了你這麼個笨徒弟?賢王惹怒了皇上沒錯,可是如今賢王不在皇上身邊。皇上眼看到最多的不還是咱們這些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麼?不管這火是誰點起來的,那最先燒到的不是咱們會是誰?別說皇上心情不好,咱們會遭池魚之殃,就是太子和壽王,說不得也會跟着倒黴。等皇上藥性起了,想起賢王的好了,咱們就都等着倒大黴吧!”
劉喜被師父拍的一痛,在聽師父這麼一說,立即點點頭,撒丫子向外跑去。
“騎馬去!”張明德在身後囑咐道,生怕他這笨徒弟一慌,還真是實打實的跑去找壽王了!
劉喜在慕容御回府的路上追上了他,將張明德的話轉告了慕容御。
慕容御聞言,沉思片刻,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劉喜看着慕容御,心想,您知道了我不知道啊,接下來我們還得伺候在皇帝身邊隨時提着腦袋幹活兒呀,您倒是說句讓人安心的話也好啊。
慕容御調轉馬頭,卻見劉喜還不走,一雙眼睛一會兒一偷看自己。
心下一轉,便知他擔心何事。
遂勾了勾嘴角,“你去告訴你師父,他對父皇忠心耿耿,本王都看在眼裡。”
劉喜張了張嘴,見慕容御已經打馬前行,皺了皺眉,壽王這話什麼意思?想來師父定能明白,師父還在宮中等自己的消息,他還是趕緊回去告訴師父吧。
慕容御聽了劉喜的話,沒有回府,而是來到賢王府,正遇上站在賢王府大門外,擡頭看着“賢王府”三個大字的太子爺。
“太子哥。”慕容御翻身下馬,來到太子跟前,耳語幾句。
太子沉默了一瞬,心中卻想起母后殯天的那個晚上。
大雪紛飛,自己正在書房練字,忽然有個小太監前來告訴他,母后不在了,前一日還健健康康,對自己笑的十分和煦,讓人如沐春風的母后,不在了。
他想去看看母后,見母后最後一面,卻都不行。
大雪落在他身上,更落在他的心裡。
各宮宮門已然落鎖,他在東宮,遠遠望着坤寧宮,卻走不進那裡,見不了母后最後一面。
當時他或許不明白,但父皇居然對母后的死毫不意外,並一早就擬好了母后的諡號,他終於明白,母后爲什麼會殯天,是誰殺了母后。
他是他的父皇,卻也是他的殺母仇人。
太子垂了垂眼眸,“他們在賢王府找到了煉丹之物,但沒有找到煉丹之人,還餘丹藥數百粒。賢王府搜出的東西,盡數歸公,要怎麼處置,全憑父皇決定。”
慕容御聞言沒有吱聲,太子的意思很明白,丹藥還有數百粒,想來也能撐上一段時日。這丹藥有毒,父皇也已經心知肚明,究竟要不要服用,全憑父皇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