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欣娉聞言立時愣住,轉過臉看廉如意。
廉如意更是十分莫名,自己根本不喜歡針織女紅這些東西,倘若真的要送心上人什麼定情信物,她也一定送一把刀呀劍呀的,而絕對不會是荷包。
更何況嶽左相家的庶子,她更是連見都沒見過,怎麼會送給他荷包呢?
廉如意臉色也冷了下來,這事不用想,一定是嶽姚琦害她,“我從未繡過荷包送任何人,岳家的那位嶽公子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姐姐你知道我的,針織女紅我是最憊懶的,以前母親在的時候,強逼着我去學,我都是讓云溪代勞。”
廉欣娉點頭,她與廉如意親生姐妹,自然之道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樣的人。
那說話爽利的小姐卻嗤笑一聲,“那日我們在姚琦家裡玩兒,正好遇見她二哥哥,姚琦央求她二哥哥爲我們表演舞劍,那荷包恰從嶽公子的袖管裡掉出來,繡工確實不怎麼樣,可上面還繡着你的名字呢。廉二小姐,你不是一向快人快語麼,怎麼也有這敢做不敢當的時候?”
此話一說開,別的小姑娘也都掩嘴而笑。
“是啊,我當時也看見了,那岳家二公子雖是庶子,卻長得一表人才,武功又好,也很得左相大人器重,聽說他自己也很有報復,打算明年就去往軍中歷練。這樣的男子,就算喜歡,也沒有什麼好丟人的嘛!”第一個開口的姑娘以爲廉如意只是不好意思,便來打圓場道。
“是啊是啊,咱們這裡也沒有外人,都是閨中好姐妹,你便是承認了心裡話,誰也不會笑話你的。”別的小姑娘也都笑嘻嘻的附和起來。
廉如意嘆了口氣,看來這嶽姚琦是自己不能嫁給慕容御,卻也鐵了心的容不下她和慕容御在一起呀!
“各位姐姐妹妹,你們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如意真沒有送過任何人親自繡的荷包,更不曾見過這位岳家的公子,想必此事中,定有誤會。”
廉如意說着,卻見衆人眼中,皆是不信的神色。便繼續說道:“但顯然這個誤會已經對如意的名聲造成了影響,今天日子特殊,是姐姐呆在孃家的最後一晚,明日姐姐就將出嫁,無論大家信與不信如意,都請看在姐姐的面上,壓下心中疑慮,待姐姐大婚之後,如意定會爲大家解惑。”
廉欣娉看廉如意不慌不忙有條有理的處理這件事,心中略定,否則她還真是不能安心出嫁。
衆人看了看態度嚴肅莊重的廉如意,又看了看沒有臉上沒有笑意的廉欣娉,也知道此時再糾纏此事,是在是有些不識趣,便都吶吶的住了口。
過了會兒,周嬤嬤親自來了,叮囑大家開始“哭嫁”,哭得越大聲,越是喜慶。
有剛纔那一番尷尬,大家到是笑不出來,便都拖着長腔,哇哇的哭着,誰臉上也不見淚水。
用過了晚膳,纔將這些女客送走。
廉欣娉的房間裡只剩下姐妹兩人。
“如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心中可有分寸?”廉欣娉還是擔憂的問道。
“姐姐不必擔心,只管安心出嫁,妹妹不會讓人憑白污衊的。”廉如意篤定的說道。
“你知道是誰?”廉欣娉問道,見廉如意不欲多說的樣子,便嘆了口氣,“我知你是怕我擔心,可你也別爲難自己,有什麼事解決不了,還有爹,有哥哥,有我幫你。”
廉如意笑着點點頭,“一點小事,姐姐不用擔心。”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還不亮,廉如意便被云溪叫醒,“二小姐,二小姐,快起來,大小姐那邊已經快收拾好了。”
廉如意立即折身起來,過了今日,再想見姐姐,就不會像如今這樣方便了,心中不捨之情瀰漫。云溪手腳麻利的爲她穿好衣服。
“小姐,用點早膳在過去吧。”春杏在廉如意身後說道。
廉如意卻回身抓了幾個點心果子,擡腳就走。
“只吃那麼點兒怎麼成!”春杏嘟囔道。
“用食盒裝些好入口的點心,帶過去呀!”雲嬤嬤在一邊指點到。
春杏點點頭,云溪卻已經跟上廉如意的腳步,追去了大小姐的院子。
廉如意到姐姐閨房中的時候,果然見姐姐已經梳洗好,坐在妝臺前,臉上厚厚的脂粉掩住了姐姐本就白皙細嫩的皮膚,黛眉如繡,脣紅如朱,不似平日裡的清麗脫俗,如此裝扮之下,倒是妖豔到了骨子裡。更配上姐姐有些清冷的氣質,真乃冷若冰霜,卻又豔若桃李。
“姐姐。”廉如意小聲喚道。
廉欣娉正坐在妝臺前,等着福全娘來爲她梳頭,聞聲便轉過頭,看着妹妹忽然有落淚的衝動。
福全娘走上前來,“喲,現在可不要哭,一哭呀,妝就花了。”
廉欣娉點點頭,眼睛卻還是溼潤了。
“姐姐不哭,林家那麼近,日後還是可以時常相見的。”廉如意忍住哽咽,語氣輕快的說道,“姐姐,你還沒吃東西吧,給,吃點點心墊墊,不然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點熱飯呢。”
廉如意可是知道,前世她嫁人的時候,一直從天不亮餓到了晚上,怕弄花了妝容不好看,中間愣是什麼也沒吃到,一直到了晚上,洞房前,她才喝了一碗慕容丘親自給她端來的百花粥。
也是到前世臨死時才知道,那碗曾經讓她十分感動的粥,竟是下了藥,害她一直不能有孕的毒粥。想起這些,讓她臉上蒙上一層琢磨不清的冷意。
忽而看到鏡中姐姐一雙美目之中隱含的激動和欣喜,她才猛然回神,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想那些過往做什麼。今世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她將春杏帶來的食盒打開,拿出一顆圓圓小小,一口就能吞下的點心,不顧福全孃的反對,喂姐姐吃下。
姐姐吃下後,兩姐妹相視而笑。她纔不要自己的姐姐,像自己前世那般傻乎乎的真的餓上一整天呢!今生今世,她和姐姐都要過得好好的!
待姐姐這邊收拾妥當,哥哥也來了。
廉如意似乎聽到將軍府外,遠遠的傳來鞭炮之聲,林仕元來的這麼早?
姐姐閨房中站了許多人,氣氛熱鬧。
福全娘爲姐姐梳好了頭,指揮着哥哥在妝臺前蹲下,姐姐趴在哥哥背上,由哥哥將姐姐背出府門。
廉世召揹着廉欣娉,穩穩當當的走在前面,卻似乎每一步都邁的格外緩慢。他什麼話都沒說,衆人卻又似乎聽到了這位哥哥心中的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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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廉世召身後,衆人簇擁着他向大門口走去。陣東豐圾。
廉將軍已經等在正院正廳裡,待廉世召揹着廉欣娉一出現,他就激動的從太師椅上起身,看着自己的大女兒,嘴脣蠕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位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仍不變色的大將軍,在面對自己即將出嫁的大女兒時,竟濡溼了眼眶。
“爹……”廉欣娉喊了一聲,鼻頭一酸,眼淚唰就下來了。
“莫哭,大喜的日子,日後在婆家要孝敬公婆,順應丈夫,友愛兄弟……”廉將軍一番話緩緩說完。
外面又是一陣鞭炮作響。
這是提醒吉時已到,新娘上轎,恐新娘戀着孃家,誤了上轎的時辰。
廉世召又揹着廉欣娉,一直把他送上了花轎。
林仕元等在廉家大門口,一直在一旁跟着,直到眼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坐上了花轎,才鬆了一口氣。
可以看出這位一直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青年才俊,此時是何等的緊張。
“日後膽敢讓我聽說你有一絲對不起我家妹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廉世召的聲音也有悶悶的。
他與林仕元也算相熟,彼此又年紀相仿,說起話來倒沒什麼顧忌。
林仕元衝自己的妻哥一抱拳,“哥哥放心,我林仕元定一生不相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