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既然已經猜到孫德全有可能是去了西南鹽場,便更加焦急,他頂着皇帝身邊人的身份,打着幫助太子的旗號,在西南暗地幫慕容丘活動,這將使得太子說服世家變的更加困難,自己雖知他的身份,卻又該如何與哥哥言明呢?
她拿着筆,卻遲遲落不下墨跡來。
恰巧這時,丫鬟稟報說,廉欣娉來了。
廉如意索性放下筆,深吸一口氣,離開窗邊的書桌,前來迎接姐姐。
“如意。”沒等她走到門口,廉欣娉就掀簾子走了進來。
廉如意見她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便先請她坐下,自己爲她倒了一杯茶,坐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等她開口。
廉欣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不過是借這個小動作掩飾自己內心的尷尬,她看了看廉如意,又將視線轉到一旁,等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八月節上,你看到的那人是林太傅之子。”
廉如意一愣,纔想起自己在桂樹林中撞見姐姐與一男子私下談話,話的內容還很是奇怪,後來逼着姐姐答應回來給她個解釋。
不過姐妹二人關係修復到今日,好不容易纔親密起來,廉如意是真的很珍惜,不敢再親手去破壞,所以回來這幾日,姐姐沒有主動提起,她也就沒有再追問。不想姐姐今日,倒是主動來了。
看姐姐神情尷尬彆扭,卻沒有對她的埋怨責怪,她知道,姐姐是真的不和她見外了,內心其實是願意把這個小秘密分享給她的。心中也不禁高興起來,微微笑着等着姐姐的下文。
“我認識林公子是在碧池宴上,那天傍晚,我帶着落棋在湖邊散步,恰巧看見一隻小貓跳到離湖水中離岸邊不太遠的一塊石頭上,喵喵叫着,跳不回來。我見那貓可愛又可憐,便讓落棋去把貓抱回來。誰知那石頭在水中泡的久了,苔蘚看着是乾的,卻那麼滑,落棋不小心落了水,我去拉落棋之時,也被帶下了水。”廉欣娉說道此處,還有些驚慌心有餘悸之態。
廉如意卻是知道,小時候自己和姐姐瘋玩兒,自己不小心掉入水中,姐姐跳下水救她,結果她人小,被家丁很快救了上來,姐姐卻被嗆得不輕,從此她倒是發奮學游泳,幾乎無所不能的廉家大小姐卻有些怕水了。
這恐怕是廉欣娉唯一比不上妹妹的一點。
“我和落棋都不會游泳,也不料那湖水竟那麼深,掙扎呼救中,正好在附近的林公子聞聲敢去,救了我們。”廉欣娉說完看着廉如意,“就這麼回事兒。”
廉如意點點頭,“這樣,謝謝他也就是了,何來誤會一說?”
廉欣娉白了她一眼,知道現在自己這個妹妹不好糊弄,只好把剩下的半段也說出來:“從碧池宴回來以後,我聽爹爹身邊的人講,林太傅曾找爹爹提親……所以,我以爲是因爲那件事,他想要負責。”
廉如意總算明白了,夏季衣衫單薄,下水救人,難免有所接觸,衣服溼了水,定會緊貼在身上,所以林公子把人救上了岸,那場面一定尷尬的不行。姐姐會以爲他父親來提親是因爲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對那林公子又何看法?”廉如意沉吟道。
廉欣娉呆了一瞬,“我與他並不相熟,沒什麼看法。”
“那爹爹如何迴應林太傅?”廉如意對姐姐的婚事很是關注。
廉欣娉搖了搖頭,“我並不清楚。”
廉如意垂眸深思,林太傅乃太子之師,在百官之中很有威望,在聖上面前也深得信任,太子也尤爲尊崇。林太傅學識淵博,德行俱佳,口碑很好,只是不知道他的兒子人怎麼樣。
不過就上次在桂樹林裡所見,廉如意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是不差的。
以爹爹對兩個嫡女的關心程度,若有意結親,定會派人好好打聽,斷不會委屈了姐姐。
廉如意思及此處,也略略放心,她算着日子,姐姐也只有半年的時間,就是及笄之時了。姐姐性子驕傲,不願因爲旁人救了自己,反而還要對這件事負責,不然也不會再找到林公子解釋。倘若爹爹真的答應了林太傅,也不知姐姐會不會對此事耿耿於懷。
“姐姐,既然林公子說了,並未將這件事告知於林太傅,你就不要多想了。”廉如意勸解道。
廉欣娉聞言默不作聲。
“你不相信?”廉如意又追問。
“也不是不信,只是剛剛發生了那件事,林太傅就上門提親,我覺得……時間太巧了。”廉欣娉說道。
這不還是不信麼?廉如意無奈的搖
絕戀傾城:不做鬼王妻全文閱讀
了搖頭,“姐姐還是不要多想了,爹爹自有分寸的。不如叫人去打聽打聽林公子品行如何,萬一爹爹答應下來,你也好心中有數。”
爹爹自然也會叫人打聽清楚,可是這種事,還是自己打聽來的消息更爲放心些。
廉欣娉聽妹妹這麼說,仍有些猶豫,她一個閨閣女子,貿然派人打聽這種事,似乎不太妥當吧?
“姐姐別多慮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廉如意包攬下來,讓姐姐安心。
前世在姐姐的婚事上,她的愧疚太多,如果今世能有機會彌補,她斷然不會錯失機會。見姐姐沒有反對,她轉臉就吩咐了寒梅去辦。
姐妹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廉欣娉才離開。
廉如意回到書桌邊,跟姐姐聊了這麼一會兒,她突然想到要怎樣給哥哥寫信了!
落筆穩穩當當,一封長信一蹴而就,吹乾了墨跡,裝入信封,封好之後,便帶着信去找爹爹,讓爹爹幫她將信送與哥哥手中,自然會比她自己派人送信要快上許多。希望哥哥看了信以後,能明白她的意思,對孫德全有所防備。
然此時正在西北奔波忙碌的太子一行,皆是鬱鬱寡歡。
來西北時,他們都是躊躇滿志,更想着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在聖上和百官面前挽回上次事件的不好影響。雖然來之前也想到了此事不易,卻不料深入進來才發現,不是不易,簡直舉步維艱。
控制鹽業的世家對太子態度甚好,恭恭敬敬,太子剛一到,他們就爲太子接風洗塵,日後更是宴請不斷。
太子沒料到世家如此客氣,於是每次也都是欣然赴宴,可每當要談及正事的時候,話題總會被岔開,他若反覆提起,對方就佯裝喝醉。第二日仍舊設宴款待,只是正事卻從不提及。
太子爲和世家搞好關係,也不好直接板下臉來,就這麼拖拖拉拉就拖拉了近一個月之久。
世家請客,他自然也要做東,不能每次都讓對方破費,這麼一個月下來,正事毫無進展,銀子倒是花了不少。太子前來,除了隨行的慕容御和廉世召,還有不少幕僚陪同,一行人每日生活也是要用去不少花銷。倘若到了最後,事情沒辦成不說,還動用不少公費,那他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太子也是焦心,已經吩咐了身邊之人儘量少用公費,先緊着他的私房銀子用了。
只是這樣再拖拉下去,他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慕容御和廉世召也在積極的替太子想辦法,排憂解難。
一開始廉世召見世家對太子態度恭敬,以爲這件事會比想象的要容易許多。可後來才知道,這是碰到了軟釘子。見事情許多日都毫無進展,他便跟着慕容御去鹽場轉悠。
鹽場周圍都有世家派人把守,一開始他和慕容御還能走到近處去看工人是如何曬鹽出鹽。可後來不知是因他們來的太勤了,還是世家那裡有了什麼想法,竟命人阻止他們靠的太近。太子與他們協商這件事,他們也是表面答應,扭臉該怎樣還是怎樣。
廉世召再次接到廉如意的來信時,有已經有些泄氣了。
廉如意在信中說道,林太傅替他的兒子相中了姐姐,向父親提親,父親派了身邊的人去打聽林家公子的人品德行,她和姐姐卻擔心父親派出的人不夠盡心,或是有可能被林家人收買,倒是耽誤了姐姐一生幸福,所以她和姐姐要自己派人暗中打聽。言及此卻突然筆鋒一轉,提到她在廉世召臨行前給的那封信,裡面有關於如何提高鹽產的方法,但並未經過實踐,如何真正投入生產,還要靠哥哥自己實驗琢磨。
廉世召很是納悶了一陣,他知道妹妹也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專程讓父親派人不遠千里將信送到他的手中,怎會如此大篇幅的詳說不甚重要的家事,只在最後提到了關於鹽場之事?
說起那封信,廉世召很是在自己的行禮中一通翻找,出門在外,畢竟不如家中方便,隨行皆是小廝侍衛,人員精簡,自然不像家裡一羣丫鬟伺候的細心無微不至。
所以翻了半天,纔將那封他收好的厚厚信封翻檢出來。
打開信封,細細閱讀,果然是妹妹精心準備的有關於如何提高鹽產的各種方法,甚至還有公輸般設計的精妙的水車草圖,利用這種水車可以解決在天氣不好時,無法很好達到曬鹽效果的問題。只是這種水車還爲被造出,公輸般就已辭世。沒想到妹妹準備竟如此深入。
廉世召一陣驚訝感慨之時,更覺妹妹的第二封來信,別有深意,只是,妹妹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