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姨娘聞言一震,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以前還有夫人會照顧她,夫人是寬宏之人,念着在相府的舊情,就算自己伺候了將軍被扶了姨娘,也沒有排斥她,還時時處處的照拂她。可夫人走了以後,原本就看她不順眼的薛姨娘更是想盡辦法的不讓她好過,剋扣她的月例不說,還在下人面前下她的臉面,將軍府的奴才誰都知道主持中饋的薛姨娘不待見馬姨娘,都是在薛姨娘手底下討生活的,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子。
馬姨娘無奈的搖了搖頭,“晚了,已經晚了......待他日,薛姨娘成了這將軍府的夫人......我的日子能如是過下去,已經是最好的了。”
廉如意看了看,院裡院外,似乎只有笛兒一個丫鬟,貼身伺候姨娘的大丫鬟,連院子裡灑掃的粗活兒都要幹,看來馬姨娘過的不是一般的拮据呀!
“姨娘不用灰心,那一日不會到來的,二弟畢竟是心繫姨娘的,女爲母則強,姨娘若是真心爲了二弟好,也該振作起來的。”廉如意說到這兒,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便轉而說道,“對了,姨娘可曾關心過二弟的功課喜好?”
馬姨娘還糾結於廉如意說的真心爲二少爺好的問題上,一時沒有反應,待反應過來,見二小姐已經起身行至門口,“不知二弟是否主動跟姨娘提及過這些問題,我倒是聽說,薛姨娘對二弟很是關懷,無論是功課娛樂,還是衣食住行,都極爲操心,在身份上,姨娘不能成爲二弟的母親,在情感上,姨娘卻是不可替代的。”
廉如意說完,便帶着云溪和春杏離開了馬姨娘的院子。
“姨娘,二小姐爲什麼會突然來跟您說這些?”笛兒見二小姐主僕走的遠了,便進屋問猶自發愣的馬姨娘。
馬姨娘垂眸略想了一會兒,擡起頭時,臉上卻帶了些許的笑意,“我還以爲她和薛姨娘的關係真的很好呢,沒想到也不過是表象罷了。”
“姨娘是說......二小姐是爲了利用您對付薛姨娘?”笛兒眨了眨眼,還是不太明白,“二小姐不是爲了二少爺的來的麼?”
“她不想讓薛姨娘成爲將軍府的夫人,我亦不想,她跑來向我表明立場,給我希望,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便可結爲盟友,利用不利用的,不過是利益使然各取所需罷了。只是,她和薛姨娘的關係不是一直都好的跟親母女一樣麼,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馬姨娘皺了皺眉。
笛兒眼珠子一轉,“奴婢聽說,好像是大皇子進府求娶二小姐和三小姐,最後老爺許了三小姐。”
馬姨娘一聽,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再去打聽清楚,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這回事兒。”
“姨娘是打算怎麼辦?”笛兒點點頭,姨娘是要振作起來了麼?是不是以後她們就不用過如此清苦的日子了?現在的日子,真的不像是在將軍府,比普通老百姓也好不到那裡去,十天半個月的飯菜裡都見不到點兒葷腥油水的。
馬姨娘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二小姐雖然有她的想法,但她有些話說得是對的,我一直忽略了二少爺的感受,二少爺是個好孩子,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些話,他在心裡想,卻不會告訴我。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讓二少爺越來越遠離我,薛明蘭要什麼我都可以讓着她,唯獨二少爺不行!”
這天傍晚的時候,廉如意坐在自己的屋子裡,琢磨哥哥剛派人給她送來的劍譜,寒梅就急匆匆的進來了。
“說吧,什麼事?”廉如意放下手中的劍譜,指了指一邊的椅子。
寒梅挨着椅子邊坐了下來,“回小姐,馬姨娘派了身邊的笛兒出府,當了幾樣首飾,又買了些食材。”
廉如意點點頭,看來她的話馬姨娘是聽進去了。如此,便好。
她點點頭,又拿起手中的劍譜。思緒卻已經不在劍譜之上了,前世廉世遠就是和馬姨娘越走越遠,性格也越發陰沉,她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卻也不難猜到,薛姨娘身邊沒有兒子,而同爲姨娘的馬姨娘卻生有二公子,薛姨娘自知沒有希望生養一個兒子,又怎麼會放過擺在自己面前,現成的兒子呢。
母親在時,帶人寬厚,廉世遠雖然是在母親身邊養着的,卻時時都可以和馬姨娘相見,與養在馬姨娘身邊也無不同,七歲之後便住到了外院,每日向母親請安之時,母親也都會特意留了馬姨娘在身邊伺候。
兩年前母親離世,馬姨娘再見廉世遠便不那麼方便了。再加上薛姨娘從中阻隔,十天半個月能見上一面都不錯了。馬姨娘難得見兒子一次,見了面一定不會說其中原委,廉世遠年紀小,想不明白也是有的,再加上薛姨娘從中挑唆,讓母子生出嫌隙,在容易不過。
今世讓馬姨娘明白自己的一味忍讓對兒子來說,並不是最好的結果,薛姨娘的算盤就不會打的那麼如意,那麼不管後來究竟是誰要利用廉世遠對付自己的哥哥,都不會得逞。釜底抽薪,纔是最保險的做法。
春杏這時卻湊過來,不解的問道:“小姐,您去提醒馬姨娘,不是爲了讓她重新回到老爺的視線裡麼?她當了首飾,不買些衣服布料,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買食材做什麼?”
云溪聞言,搖頭笑了笑,“傻丫頭,平日裡讓你少說話,多動腦,你還不服氣!”
春杏扭頭看着云溪,“那你便說說是爲什麼?”
“馬姨娘當了首飾能有幾個錢?咱們將軍府什麼上好的布料沒有?她就是把自己的首飾都當光了,還能買到比將軍府裡還出彩的布料麼?在穿衣打扮上,她是沒辦法越過薛姨娘去的!你忘了小姐提到了她點心做的好的事情了?便是這個別人做不到的,纔是她出彩的地方,當年在相府那麼多會做點心的人中,獨獨讓夫人賞了她,一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的。”云溪解釋完,衝她擠擠眼,好像在問,我說的怎麼樣?
春杏聽完,想了想道:“她在府裡無錢無人的,就算做了再好的點心,送不到老爺那裡不是也白瞎麼?”
“那就看她自己了。”云溪說完,就低頭去繡花,她正在給小姐繡帕子呢,小姐前兩日說海棠花漂亮,她專門從妙畫那裡找來了海棠花的花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