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此時,暗中此人還未作出不利於烏蘭和平南朝講和之事。
只殺了多多木吉及其侍從,以及攔截下查幹派去烏蘭送信的人。
想來暗中之人和自己的利益應是不相沖突的。
阿魯保突然想起。前去京兆府認屍之時,阿姐在馬車上的話和當時的表情,阿姐似乎對多多木吉的死早有預料。貞節島扛。
莫非阿姐知道是什麼人殺了多多木吉?
他多次詢問,阿姐都不曾言明此事。想來此人應是對他們姐弟二人沒有危害。否則阿姐不會不叫他防備。
想明白了這些,阿魯保倒也不去糾結究竟是什麼人所爲,只要對自己的計劃沒有妨害,對自己奪取烏蘭單于之位沒有阻擋,他可以不做深究。
阿魯保深吸了一口氣,舉步欲走出這一進的小院兒之時,卻敏銳的發覺,這院中似乎有很細微的血腥之氣。
剛纔那三人他已經看過。身上並沒有外傷。
這血腥之氣並不濃郁。
他凝神細細嗅之,舉步走向東側廂房。
東側廂房的門亦是緊閉着,卻一推便開。
第一個屋子裡,空無一物。
他又推開第二個屋子的門,見到屋內推着兩堆細沙。像是掩着什麼東西在沙堆之下。
阿魯保向沙堆走了幾步,半蹲下身,才發現沙堆的細沙之上佔有血跡。並不多。
因已經見過上房之內,被五花大綁的三人,阿魯保對這兩個沙堆之下掩藏着什麼,心中已有猜測。
但仍要看過之後,並讓查幹確認過之後,他方能放心。
查幹正在上房爲三人鬆綁。喚醒三人。
阿魯保便親自上手,扒開沙堆。
沙堆不算大,不一會兒功夫,他便從沙堆之中扒出頭髮來。
他加快了速度,將兩人的頭都扒了出來。
查幹正在此時,也走了過來。
另外三人已經甦醒,只是被綁了太久,身體痠痛僵硬,還坐在地上恢復。
“三皇子……”查幹正欲說什麼。
看到沙堆之中的兩具屍首,卻生生愣住。
“這……”查幹臉色難看的上前。仔細看過,“就是他們,這便是被派出京城的兩名侍從。究竟是什麼人?把他們殺了,還帶到這裡?三皇子……”
查幹語氣之中不乏擔憂,好似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他心中忐忑。這樣活在別人視線之下,一切好似都被一雙看不見的手輕鬆的掌控的感覺並不好,很不好!好似那雙暗中的手,隨時都可以扼住他們的咽喉,輕易的取走他們的性命一般。
“不必擔心。”阿魯保的聲音卻十分沉穩。
查幹聞聲看着他,“三皇子知道是何人所爲?”
阿魯保卻是看着沙堆裡的兩人,淡淡的說道:“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今所做,都是於我們有利的事。將這兩人就地掩埋了。”
“是!”查幹應了聲。
但看阿魯保胸有成竹淡然無波的樣子,查幹就覺得跟着三皇子真是前途一片光明。
三皇子身上有他在大皇子那兒從未見過的篤定和沉穩。
雖然三皇子十分年輕,甚至可以說是年幼,但他褪去僞裝的天真之時,卻通身上下有一種讓人忽視他年紀的氣質。無端的就信任他。
查幹並不知道,正是阿魯保心中的信念使得他有超乎年齡的智慧和沉穩的氣度。
烏蘭使者已經來到平南朝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了。
如今,總算準備啓程回去。
百官相送,京城的百姓也夾道歡送。
除卻送去平南朝和親的嵐昭公主以外,平南朝還送上了幾大車的金銀錦帛糧食等物。長長的送親隊伍更是顯出平南朝對此事的重視。
阿魯保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目光眷戀的看着京城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這裡,曾是他母親生活過的地方,曾在母親口中無數次被提起。他要帶着平南朝的助力而去,他要將曾經給過他母親和姐姐屈辱的人都踩在腳下。他要剔除烏蘭的粗劣,他要徹底的改變烏蘭被稱作蠻夷的現狀。
總有一天,烏蘭也會在他的努力之下,被建造的如同平南朝的京城這般繁華,這般熱鬧。
人們可以嬉笑的生活在溫暖舒適的環境中,再不用一到冬季,就忍飢挨餓。
他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澎湃的豪情充斥着阿魯保的胸懷,使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他顯得格外的挺拔俊秀。
一個柳條編就的花環忽然從人羣中飛到他跟前。
他擡手抓住花環。尋着花環飛來的方向看去。
卻見此時從四面八方的百姓手中扔來各色的花草,精緻的荷包,香囊。
這是京城百姓聽聞三皇子是前朝中原的公主所生,此次前來平南朝乃是爲了兩國和平友好前來。
興兵北伐,那是勞民又傷財。
如今烏蘭三皇子在百姓心中,成了兩國友好邦交的和平使者,自然受到百姓好感。
無論是花環,還是荷包香囊,都是京城百姓表達自己友好的一種簡單的方式。
阿魯保看着手中粗糙簡易的花環,心中卻涌起了少有的溫暖。
他向街道上的百姓揮手致意,心中一遍遍對自己說着,“若我能奪得單于之位,必定要保兩國友好……”
跟在後面的送親隊伍,看起來平淡無奇。
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迎親隊伍在如此熱鬧沸騰的街道之上,卻是井然有序,無一人左顧右盼,秩序竟然,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臨街的一處茶樓二樓的雅間的窗戶大開。
窗內站着慕容御和廉如意。
兩人的目光正巡視與長長的送親隊之中。
“世遠也在其間麼?”廉如意並未找到廉世遠的身影。許是已經走過了,她沒有發現,許是還未路過窗下。
慕容御卻是攬住她的肩,“嗯,放心吧,阿魯保不是沒有成算的人。此去雖說十分危險,勝算卻是極大。相信世遠很快就能平安回來。”
廉如意點點頭,心知這是他安慰自己的話,亦沒有多言。
和親的隊伍終於離開了京城,去往烏蘭。
烏蘭使者的事,也算告了一個段落。
各地選出的良家子已經陸續被送到京城。
暨陽蘇家來的蘇洛璃,也已經在壽王府住了好些日子了。
如今的蘇洛璃彷彿洗去那一身鉛華,端莊舒雅,落落大方,絲毫不見當初的美豔之姿,卻通身有一種鶴立雞羣,讓人無法忽視的大家之氣。
她原本是蘇家的庶女,身上或多或少有種自負又自卑的矛盾氣質,雖美豔,卻略乏高貴。然而此時,若說她是出身大家嫡女,想來也不會有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