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聞言也向窗外看去,“的確是太子哥的車駕,他怎麼來的這麼早?”
廉如意低頭想了想,太子從西南迴來,據慕容御說,賢王私通西南世家的信,定會呈給皇上,可皇上一直並未對賢王有所懲戒,太子能在這個時候,來的這麼早向賢王道賀,很有可能別有用意。說不定今天的婚宴上還有熱鬧可看呢!
“太子哥都去了,你與我一起去吧?”慕容御提議道。
廉如意訝異的看着他,“我爲何要與你同去?”
慕容御微微一笑,“因爲我可以保護你呀。”
廉如意翻了他一眼,在這種場合,她用得着他來保護麼?再者說,男賓女賓都是分開來坐的,她就算與他同去,兩人也不會呆在一處。
她搖了搖頭,“我原本不想去,現在反而有興趣去看個熱鬧,我還是等着和姐姐一起吧。”
慕容御聞言又靠近椅子裡,“那我在陪你聊一會兒,免得你無聊,等廉大小姐來了,我再走。”
廉如意微微一笑,沒有反對。反正她已打算好,借他的手幫助自己破壞賢王的奪嫡計劃,現在先適應一下兩人獨處的情形,也大有裨益。
廉如意吩咐了云溪去告知姐姐,自己在一品香茶樓裡等姐姐一同去賢王府道賀,便又回到雅間,同慕容御一邊品茶,一邊時不時的說上兩句,如此安詳時光,也是歲月靜好。
如今將軍府沒有真正的女主人,以前總是出席各種宴席的薛姨娘現在因爲廉葭葭的帶累,也無法出席這種皆是上流權貴的宴會了。於是代表廉將軍府出席的只有廉家兩位嫡出的小姐。
姐妹兩人送上賀禮之後,直接被請去了女賓所在的宴廳。
廉如意一眼便瞧見上座的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也來了?她不是瞧不上魏采邑的麼?今日怎有興趣來觀禮了?
廉如意垂眸想到,自己事前和慕容御所坐的茶樓就在進賢王府必經的一條路上,自己並未看見公主的車駕,只見到了太子的。
看來明月公主是太子帶來的了?也許太子是故意帶着明月公主前來爲賢王“道賀”的吧?
“你是哪家姑娘?”冷不丁的傳來一句語氣頗爲霸道的話,不用看,也知道說話的人定是明月公主了。
廉如意正跟在姐姐身後向一邊的空位置走去,公主這麼一說,很多人都看向主位。廉如意也停下腳步看向公主。住斤池圾。
卻見公主正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姐姐。
廉欣娉微微蹲身,“回公主,小女廉欣娉。”
明月公主微微一笑,跳下椅子,“廉欣娉,你就是傳說中的京城第一才女?我聽說過你!”
廉欣娉再一福身,“民女不敢當。”
“我還聽說,你不僅文采了得,功夫也十分厲害,特別是一手鞭子使得威風漂亮,今日正好有機會,不如練練讓本宮也開開眼?”明月公主雖然是詢問,口氣卻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廉欣娉眉頭微蹙,她又不是戲班子,更不是街頭賣藝的,她也是來參加宴席的賓客,卻要在衆賓客面前戲耍,着實讓她尷尬。
不過顯然明月公主並不在意這點,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廉欣娉等她開始。
廉如意看見姐姐漸漸攥緊的拳頭,和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色,正欲上前替姐姐解圍,卻見姐姐已從腰間抽出長鞭,振臂一揮,立即傳來一聲清脆的破空聲。
緊接着姐姐的身姿就婉如游龍一般騰空飛舞起來。
廉欣娉的鞭子自然是極漂亮的,但她的臉色很難看,分明不願施展的樣子。
明月公主卻是不好糊弄,嘟着嘴道:“廉大小姐的鞭子美則美矣,只是本宮身份不夠,不能讓廉大小姐傾情獻藝。”
廉如意知道明月公主的秉性,她心腸不壞,但是被聖上嬌寵出來的脾氣卻是不小,如果不能讓她滿意,恐怕日後刁難的地方必不會少。
廉如意立即上前道:“姐姐並非不肯傾情爲公主獻藝,而是一人舞鞭,本就無趣,如意願與姐姐一道獻醜,望公主勿怪。”
明月公主一聽,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快快,你們兩個一起來,要使出真本事來,誰的武功好,本公主重重有賞!”
廉欣娉已經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眼中有感激,卻也有無奈。
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先把明月公主應付過去再說吧。
“姐姐,得罪了!”廉如意說完從袖中取出兩柄短劍,擺出迎戰的姿勢。
光這一招,就讓明月公主看直了眼,甚至忍不住問身邊之人,“你看出來廉二是怎麼把短劍藏在袖管裡的麼?我剛剛都沒發現她身上居然帶着短劍呢?”
廉欣娉揮鞭,欺身而上。
廉欣娉的鞭子很長,優勢在於遠攻,而廉如意的武器是短劍,唯有離得近了方能施展威力。兩人各有所長,廉如意身形敏捷,極力靠近,廉欣娉長鞭飛舞,密不透風,使得廉如意沒有靠近的機會。
明月公主及衆人都看的聚精會神,不時爆發出喝彩之聲。
倒是叫着賢王的大婚之事,一時忘卻在腦後了。所幸現在賢王還爲迎親回來,倒也不算太失宜。
正在切磋的兩姐妹就像是回到了兒時,兩人經常在家裡切磋的光景,端的是認真卻又拿捏好分寸,不會傷及對方,更多是點到爲止。
卻見此時,廉如意忽兒一笑,一隻手裡的短劍脫手而出,格擋住廉欣娉的長鞭,另一隻手握着短劍便欺身而上。
“啊——”緊盯着兩姐妹的衆人都不禁發出一聲驚呼,不少人爲廉欣娉擔憂。
卻見廉欣娉身姿急轉,長鞭猶如靈蛇一般纏繞在她腰間只留鞭尾不長的一段還握在她手中,長鞭立時變成了短鞭,近身攻擊更顯威力。只見鞭尾纏住了廉如意還握着短劍的手腕,她的手失去控制,短劍脫手而出,掉落在地。
廉欣娉贏了,她卻看着妹妹微微詫異。妹妹一向知道她此招的,此時,是故意輸給自己?
明月公主興奮的從座椅上挑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連連叫好,“廉家大小姐果然厲害!名不虛傳!廉二小姐也不錯,真是讓本公主看了一場好戲,精彩精彩!”
衆人也都跟着明月公主鼓起掌來。
廉欣娉收起長鞭,瞬間恢復淑女之態,儀態萬方的朝公主福了福身子,退到一側去了。
廉如意也撿起地上的短劍,藏入袖管之中,跟着姐姐退到一旁。
明月公主的視線卻是跟着兩個姐妹的身影,正在此時,前院傳來一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大動靜,賢王府的女管家趕緊擦了擦汗,請衆位女賓到前院正廳觀禮。
她剛纔還真是擔心,廉家姐妹萬一沒能讓公主滿意,這位驕橫的公主再鬧起來可怎麼辦,好在公主現在已經頗爲高興的樣子,正率領着衆女賓去往前院。
廉如意跟着旁人到了前廳爲女賓安排的位置之後,正瞧見賢王拉着綢布紅花走在前面,後面跟着鳳冠霞帔頂着大紅蓋頭的新娘。
她一陣恍惚,眼睛微微眯起,前世自己也是這樣被他引領着走進賢王府的,從此便一腳踏進他一早就爲她準備好的陷阱裡,從此賠上了自己,賠上了將軍府,賠上了爹爹哥哥……她的手不由的攥緊,微長的指甲陷進手裡,扎的她心都跟着疼了起來。
卻在這時眼睛無意中對上了一道視線,專注而炙熱的視線,她看了回去,卻是慕容御正眼睛不眨的看着她,見她看過來,還衝她露出一個安撫溫暖的笑容。廉如意不知怎的,就覺心下一陣安定。她別過視線不在看他。卻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不曾離開。
新娘子被領進門,接受衆人祝賀之時,明月公主卻開口了。
“新娘可是魏姑娘?”
明月公主聲音不大,卻讓宴席瞬間安靜下來。
只見新娘身子微微晃了兩晃,視線蓋在大紅蓋頭之下的魏采邑當然知道自己和明月公主的過節,只是她沒有料到公主會在婚宴之上直接給自己難堪,自己若是丟了面子,那賢王不是也跟着臉上無光麼?明月公主會忌憚着賢王,給自己留幾分餘地的吧?
正當魏采邑心下緊張之時,一雙溫暖的大手忽而握住了她的。她低頭一看,自然不會是別人,賢王正和她對面而立,雙手緊緊握住她的一雙微冷的小手。
魏采邑頓時心神安定了下來。
“正是魏氏。”魏采邑清了清嗓子,儘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的答道。
“是那個將酒全灑在我羅羣之上的魏采邑麼?”明月公主卻似乎並不打算善罷甘休,繼續追問道。
魏采邑頓了頓,卻還是回答說,“是,失禮之處,萬望公主海涵。”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今天是你和賢王哥哥大婚的日子,以前咱們之間的不愉快都一筆勾銷吧,以後你便是我嫂嫂了,明月自會和嫂嫂好生相處,只是不知嫂嫂有和愛好,你我在一起時,也好有個話題聊。”明月公主立即轉了話音,詢問的語氣都變得客氣起來。
魏采邑心下不定,雖然公主的話變得不那麼針鋒相對,可是這是婚堂之上,有什麼話不能等禮成之後再說,非要擋着她與賢王拜堂之前說?
賢王眉頭微蹙,正待打斷明月公主的話,卻忽然看見隱在人羣之後的廉如意,並且也發現了一直關注着眼神熱切的慕容御的視線。
他的薄薄的脣微微抿氣,似乎在隱忍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