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如意笑着搖了搖頭,“他怎的就緊張成這個樣子,我又沒說什麼。Zi幽閣.ZIyouge.”
寒梅忽然嘆息了一聲。“是王爺太過在意王妃,怕王妃因爲無關緊要的外人心中不快。”
廉如意擡眼看向寒梅,卻見寒梅垂着頭,臉上似乎並沒有什麼表情,若非熟悉她的聲音,自己甚至要懷疑剛纔那句語氣幽幽的話究竟是不是出自她口。
想到昨日裡,她在爹爹書房中的一番話,不信爲她惋惜。但看爹爹的態度,這兩人怕是沒有可能了……貞系樂才。
廉如意低嘆了一聲,打開信封,蘇老婦人筆記娟秀卻也有棱有角。很有一番氣勢。信上言辭懇切的表述了蘇老婦人對端貴妃的思念緬懷之情,也寫了當初聽聞端貴妃生下皇嗣之後,全家的喜悅。一直到後來端貴妃香消玉殞,整個蘇家的悲痛,字字情真意切,直到信的最後,才用極少的筆墨提了如今蘇家在暨陽乃至兩江的生意都受到沈家的排擠,便是因爲沈家有位姑娘在宮裡當娘娘。如今恰逢聖上選美入宮。所以蘇家也從家中挑選最是貌美的蘇洛璃入宮甄選。希望壽王能看在端貴妃的面上,對蘇洛璃照拂一二,鄉下粗鄙,萬望壽王能請了宮裡的嬤嬤好好教導蘇洛璃宮中的規矩,等等。
自然最後這寥寥幾句話,纔是這封信的主旨。
廉如意將信收起,交給一旁的寒梅。
原來蘇家是打的這個主意,昨日她已經見過蘇洛璃,的確是絕色之姿,若能面見聖顏,極有機會被留在君王之側。
只是此次各地進獻良家子衆多,想要在這麼多人中,平平順順的見到聖上,不是隻靠長得漂亮就行的。
這也是爲什麼蘇家明知道和壽王關係算不上親厚,還硬要蘇洛璃前來壽王府暫住。若能得壽王幫扶一二。這條路自然走的會輕鬆上許多。
只是看慕容御的樣子,根本對此事不甚關心。且幾年之後。他們一家人終要離開京城,去過無拘無束的泰然生活。
讓蘇洛璃在壽王府暫住倒是無妨,至於幫她在後宮中鋪路,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不管蘇洛璃將來能不能得寵,能得着好處的也是暨陽的蘇家,和壽王府有什麼關係?
廉如意知道自己本質上,是一個很自私的人,平白無故的,她並不想去幫助一個在昨日之前還素不相識的蘇洛璃。
此時蘭苑中的一主一僕正一坐一站在桌邊,容貌美豔的蘇洛璃正拿着帕子在一針一線的繡着什麼。
她身邊的丫鬟卻是有些焦急的在她身旁踱着步子。
“小姐,我們昨日就到了壽王府了,可是一直等到夜深,也沒有見到王爺。今日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也不見有人來招呼咱們,這可怎麼辦啊……”
蘇洛璃聞言,停下針,擡頭看了丫鬟一眼,輕笑一聲,“怎麼沒人招呼咱們,剛剛不是有個叫綠萼的丫鬟來送飯麼?”
蘇洛璃的丫鬟急的直皺眉,“小姐,您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咱們怎麼也得見上王爺的面不是,把咱們遠遠的晾在這王府的角落裡可怎麼行?”
丫鬟急的直跳腳,可蘇洛璃仍不緊不慢的繡着手中的帕子,絲毫不受丫鬟的影響。標準的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架勢。
丫鬟大概是從小伺候在蘇洛璃身邊的,見小姐不理會自己,還一門心思的只管繡花,便忍不住上前雙手擋住蘇洛璃的視線,“小姐,您怎麼一點兒都不上心啊?姨娘臨走時交代咱們的話,小姐該不會是忘了吧?”
蘇洛璃被擋了視線,只好放下手中的繡活兒,擡眼看着丫鬟,“寶珠,你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被喚作寶珠的丫鬟,一臉急色,但看小姐面色平靜,也只好耐下性子,在一旁的圓凳上端坐了,雙手垂在膝頭,“小姐是不是已經有成算了?”
“你說,我爲什麼要急着見壽王?我此次進京,可是準備入宮甄選的良家子,是要伺候皇上的。我雖然算是壽王遠房的表妹,但見過壽王妃,禮數也算是盡到了,爲何還要再多此一舉呢?”蘇洛璃溫聲細語道,語調舒緩,毫不見焦急之態。
寶珠聞言卻是皺緊了眉頭,“小姐,咱們離家之前,姨娘不是交代過了麼,不必想着太老夫人的話,還是要爲自己謀個好前程才行。蘇家莊子上的生意,怎能靠小姐一個女子來挽救呢?”
蘇洛璃聞言,眸光卻是變的十分清淡,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花架之上,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何爲好前程?”
寶珠皺着眉勸道:“姨娘自是一心爲小姐的,小姐也看到了,壽王府上只有壽王妃一人。小姐若能見到壽王,憑小姐您的容貌才情,定能獲得壽王芳心,到時候,怎麼也能做個壽王的側妃呀!若是進入宮中,層層甄選說不定見不到皇上的面就被……唉,就算能見到皇上的面,最後留下來了,日後要面對的,可就不是一個壽王妃,而是皇帝后宮那麼多那麼多的女人了……姨娘不是說了麼,若是入得宮中,得寵還好,若是不得寵,便過的連在家時都不如,外人聽起來是很風光,蘇家有女兒在宮裡伺候皇上!可實際上,得了好處的是蘇家,吃苦的是小姐您自己呀!”
寶珠見自己勸了半天,小姐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遠處的花架之上,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
“小姐?小姐,您在家中的時候,不是已經答應過姨娘了麼,怎麼到了京城您……您就變卦了呢……”寶珠滿面又是着急,又是擔憂。
蘇洛璃卻是輕笑,“在蘇家的時候,我們過得什麼樣的日子,難道我會忘麼?平日裡母親如何苛待姨娘,我會不記得麼?蘇家好的時候,記不起我們,蘇家遇到事兒了,到想起我是蘇家的女兒,該爲蘇家盡一份力了……這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不會忘的,寶珠。”
寶珠聽聞此言,才略略放下些心來,重重的點了點頭。
在暨陽的時候,夫人因爲老爺偏寵美豔的杜姨娘,便處處刁難杜姨娘和她家小姐,好吃的好穿的全都沒有她家小姐的份兒。
如今要送女兒進宮了,倒想起她們家小姐了,夫人自己也有兩個女兒,雖說沒有她們家小姐驚才豔絕,但往日夫人總將她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臨到要從族中挑選女兒進宮的時候,夫人卻收起她們的朱釵環佩,專門將她家小姐叫過去,女兒長女兒短的一通誇,將她家小姐平日裡摸都摸不到的漂亮首飾可勁兒挑了,戴在小姐身上。
帶着小姐去太老夫人面前晃了一圈。
第二日,太老夫人就將小姐叫了過去,交代了要送小姐進宮甄選的事宜。
杜姨娘知道了前因後果,很是大哭了一場。但蘇家沒有杜姨娘說話的份兒,太老夫人都已經點頭的事情,便是板上釘釘了。
她家小姐就這麼着,從一個不得寵,受盡苛待的庶女,搖身一變,成了身負挽救蘇家重任的嫡女,被蘇家人送來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