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把匣子塞回王李氏的懷中,“姐姐若是不把我當外人,就收下這根參。人蔘可是好東西。最是補身體,姐姐定是知道的吧?”
王李氏笑着點點頭,“這自然知道。”
“那我就實話同姐姐說了吧,我不想看着杜蘭仗着自己哺乳二少爺有功,整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還是姐姐寬仁大量,姐姐補好了身體,奶水足足的,二少爺想來。還是更愛吃姐姐你的奶些!”
王李氏一聽是這個理,董嬤嬤雖然每日都燉着鯽魚湯豬蹄湯的燉著,可怎麼着也不會比人蔘更補吧?人蔘這東西貴重,王府裡的自然輪不到她們這些僕婦吃。如今自己倒是也能嘗一嘗人蔘的味道了!
看了杜鵑一眼,王李氏還是有些心裡沒底,該不會自己收了人蔘,她轉臉在提什麼要求吧?吃人的嘴短,拿人手短,自己收了人家這麼貴重的禮,到時候,她再提什麼不可理喻的要求可怎麼是好?
杜鵑一眼便看出王李氏心中擔憂。忙說道:“我拿着這東西也沒什麼用,如今我的奶還漲的生疼,也沒機會餵養二位少爺,我與姐姐投緣。姐姐只管放心拿去就是,只要姐姐他日擠開了杜蘭。讓她不能再如今日般騎在我們的頭上,我便是藉着姐姐得償所願了。”
王李氏見杜鵑情真意切,更是句句話都說道她的心頭上,便放下心來,收下杜鵑塞在她懷中的長匣。
“只是此事,姐姐自己知道便可,咱們做下人的。手裡拿到這麼貴重的東西,讓主子知道了,反而不好。”杜鵑又叮囑道。
“這,是你自己的東西吧?”王李氏一聽這話,反倒擔心是杜鵑偷來的,萬一誣賴到自己頭上,可是麻煩。
“姐姐只管放心吃到肚子裡,這在宮裡可算不上什麼頂好的東西,主子高興便賞了的。”杜鵑信誓旦旦的說,更暗示王李氏這是宮中帶出的東西。
王李氏這才放了心,“只是,這每日的湯湯水水的,都是董嬤嬤在安排,小廚房裡也不讓旁人進去,我就是想補一補,也沒機會呀。”
“這參生食亦可,不過藥效要差那麼一點,唉,可惜是可惜,但也沒有旁的辦法。”杜鵑嘆了口氣說道,“姐姐,一根參算什麼,若您真成了哺育兩位少爺的奶孃,那是多大的功勞,將來少爺必也會待您親厚的,想要什麼好東西沒有?還在乎這一個百年的參?”
王李氏本就有這個心,在被杜鵑這麼一說,立即挑的心裡癢癢的,對未來滿是憧憬。
當下便扯下一根參須,放入口中嚼了起來。
杜鵑嘴角上揚,笑意漸濃。呆每吐亡。
吃了參須,又將匣子合起來,在懷中放好,離了耳房,先轉回自己住的小間,過了一陣子纔回到正房。
待她回到正房之時,廉如意已經睡醒了,正抱着一個孩子笑眯眯的哄着。
杜鵑也已經回來,擡眼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低頭去做自己的事。
“你怎的離開這麼長時間?”杜蘭板着臉,看着心中暗自得意的王李氏。
王李氏皺眉,杜蘭整天都板着一張臉,瞧着像誰欠她錢一般,心中不禁想到,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待她吃了人蔘,奶水兒足足的,二少爺定是和她親厚的,到時候,自己乳養兩位少爺,自然是更的臉面,杜蘭是宮裡來的又怎樣,還不是要靠邊站,杜鵑也是宮裡來的的,就比她有眼色的多!
王李氏本不欲理會杜蘭,卻見正在哄着兒子的廉如意也側過臉向她看來。便只好扯了扯嘴角:“奴婢去如廁了……”
廉如意聞言,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逗弄着懷中的孩子。
杜蘭皺了皺眉,“需要那麼久麼?”
王李氏僵着臉看她。
“下次記得快一點!”杜蘭吩咐了一句,又轉向廉如意,“王妃,二少爺被抱得時間不短了,該躺回牀上了!”
廉如意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依言將小兒子抱給杜蘭。
杜蘭還沒上前接過,王李氏便湊了上來,“奴婢來吧。”
這幾天都是杜蘭餵養着二少爺,她捉摸着自己應該多點機會抱抱二少爺免得二少爺和自己生分了,等自己奶水更足的時候,他不肯吃豈不是讓杜蘭得逞?
杜蘭見她積極,倒也沒說什麼,讓到了一邊。
王李氏把二少爺抱在懷中,卻戀戀不捨,不想往搖牀上放,見杜蘭目不轉睛的緊盯着她,只好又在懷裡晃了兩晃,纔將二少爺放回牀上。
已是八月末的世界,天已經不那麼熱了。
王李氏卻解開領口的盤口,覺得心浮氣躁起來。許是那根參須的作用,那根人蔘一看就是年頭足的好東西,一個參須的藥效也是不可小覷,更可況她從沒吃過人蔘,這是第一次,大補之物,會然人身體燥熱是正常的,再有那麼多催奶的湯湯水水,心浮氣躁也在所難免。爲了奪回乳養二少爺的權利,這一切都值了。
下午至晚上值夜期間,王李氏又回了幾趟屋子,每次都偷偷嚼上一根參須。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這人蔘好用,她總覺得自己今日干什麼都比平日裡更有氣力,心勁兒也足。
卻不想到了晚間的時候,她正在折尿布,杜蘭卻指着她略顯失措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她正莫名,卻見自己手中潔白的細棉尿布上,突然綻開兩朵殷紅的花。
她怔怔的擡手抹了抹鼻下,卻見滿手都是鮮紅的血。
“快擦擦,怎麼流鼻血了?”杜蘭拿着帕子上前幫她擦臉上的血污,“仰起頭,低着頭難以止血。”
王李氏心慌意亂,唯恐主子見她忽然流鼻血,就不讓她餵養世子。便急慌慌的轉臉去看廉如意,“主子,奴婢沒事,奴婢身上沒什麼毛病的……”
“別說話,仰起頭,不然血會一直流。”杜蘭打斷她,扳着她的下巴,讓她仰臉。
王李氏卻以爲杜蘭是不想讓她向主子解釋,好藉機排擠她,伸手推開正爲她擦血的杜蘭,“我怎麼會留鼻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
杜蘭被推到一邊,皺眉看着王李氏指着她,信口污衊。
杜鵑站在一旁,一邊偷偷留意廉如意的神色,一邊溫聲勸道:“李姐姐彆氣,杜蘭不是那種人!先止血要緊。”
廉如意冷靜的看着三人,眼中絲毫沒有情緒。
“主子面前,做什麼呢?這麼沒規矩!”正在往廉如意身後墊軟墊的云溪,看着王李氏,低聲斥責。
兩位少爺已經睡着了,她唯恐自己聲音大了再吵着孩子。
“王李氏,還不快出去收拾乾淨?”
王李氏捂着口鼻,鼻血順着手指縫都趟了出來,她看了一眼云溪,及云溪身後正依靠在牀頭,神色不明的廉如意,只好轉身出了房間。
“去請府醫來。”廉如意吩咐道。
云溪應聲出去吩咐。
王李氏止住了鼻血,坐在外間,府醫已經趕到,爲她號了脈。
“王李氏身體無甚大礙,只是吃了大補的東西,體內有熱,纔會熱氣上攻,致使流鼻血。”府醫收回手,說道。
“大補的東西?董嬤嬤每日給我們燉催奶湯,莫非是那催奶湯太補了?”王李氏想到可能是那人蔘的作用,心中發虛,便攀扯上小廚房的董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