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聞言趕緊搖頭,能替主子擋下災難,那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榮幸。
“怎麼回事?怎麼越說我越糊塗了?”雲嬤嬤上前問道。
“寒梅,去查查下午那碗杏仁奶露都經了誰的手。春杏,你先去休息,不能說話的事情不要聲張,從現在起,喝了那碗杏仁奶露,口不能言的人,是我。明白了麼?”廉如意吩咐道。
衆人都沉重的點點頭。
春杏抹去眼淚,一步三回頭的回了自己房間。
“老爺,老爺,您快去看看吧,二小姐不能說話了!”云溪在外院書房外聲音嘶啞的喊着。明顯是跑了一路,嗓子都跑岔了氣。
正在練字的廉將軍手一抖,字又寫毀了。不過他現在可顧不上這個,扔了筆就疾步出了書房。陣貞住巴。
“怎麼回事,說清楚?”廉將軍見外面來的是如意身邊的大丫鬟,心就沉了一下。
“二小姐她,她突然不能說話了,只張嘴,發不出聲音來。”廉將軍身上帶着一股威壓,讓云溪有些扛不住,全身都汗溼了,頂着將軍的視線,竟比剛纔跑了一路,還覺得辛苦。
“去,派人請太醫來。”廉將軍一邊吩咐身邊的小廝,一邊大步流星的想後院走去。
云溪明明看見將軍步子邁的也不是很急,自己卻縱起了輕功,也沒能跟上。
“如意,怎麼回事?”廉將軍趕來的時候,後院的衆人都已經被驚動了。此時都圍在廉如意的房間裡。
廉如意見爹爹來了,起身擡頭望着爹爹,眼淚唰就下來了,張了張嘴,像是在喊“爹爹”,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你這是怎麼了?”廉將軍見到平日裡乖巧明媚,又愛撒嬌的女兒此時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心中更是難受。
“太醫怎麼這麼慢!”廉將軍焦急道,轉而又安慰女兒,“如意莫急,太醫很快就到,莫哭了,肯定能好的,別怕!”
“雲嬤嬤,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時候的事兒?”廉將軍拉着廉如意在上座坐下,沒有理會衆人,只把視線投向雲嬤嬤。
“回老爺,下午還好好的呢,小姐起牀後,練了會劍,用罷晚膳正打算去找大小姐一起散步,誰知正要出門,卻發現說不出話來了。完全就是無知無覺的,就……就這樣了!”雲嬤嬤神色愧疚懊惱。
“今天可曾吃錯了什麼東西?”廉將軍問道。
雲嬤嬤回憶說:“與往日也沒什麼不同啊,早膳午膳晚膳都是廚房送來的,下午睡醒喝了碗杏仁奶露也是廚房送來的。這些東西,平日裡小姐也都在吃啊。”
“平日裡吃的東西,不見得今日吃了也沒有問題,廚房的人呢?送來這裡的飯菜都經了誰的手?把人都帶到這兒來!”廉欣娉眉頭緊蹙,厲聲說道。
“廚房的人已經帶來了,都在院子裡候着。”馬姨娘向廉將軍躬身說道。
“讓他們先候着,等太醫來了再說。”廉將軍看着廉如意忍着淚,眼圈紅紅的,又委屈又堅強的樣子,心裡很是難受,臉色也很不好看。
“爹爹,太醫來了,二妹是怎麼了?”廉世召幾乎是拽着太醫,把太醫腳不沾地的給帶過來的。
他在外院,聽說廉如意病了,父親讓請太醫,嫌侍衛不夠快,親自去請了太醫來。
被拖拽而來的胡太醫氣喘吁吁的瞪着廉世召,想要發幾句牢騷,可一看見廉將軍沉着臉坐着,便斂氣息聲,拱手問道:“不知是家裡哪一位身體有恙?”
“胡太醫這裡請,小女突然口不能言,下午時候還是好好的。”廉將軍起身,指着廉如意的手腕,示意胡太醫把脈。
事出緊急,這時候也不講那麼多禮數了,沒再擺個屏風將太醫隔在外頭,只在廉如意的手腕上墊了一方潔白細膩的錦帕。
胡太醫精心把脈,左手換右手,右手又換左手,一會兒功夫,他已是滿頭細汗,“這,這個,二小姐的身體沒有什麼毛病,只是氣血有些燥熱,但也不至於會導致口不能言。”
“那這是怎麼一回事?”廉將軍立即放出一份威壓,女兒正眼含熱淚,目光期待的看着他,這太醫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下官……也看不出。”胡太醫抹了把汗。
“你!”廉將軍大怒,卻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拿太醫出氣,“去請楚太醫來!”
廉世召立即就去。
“如意莫急,楚太醫會有辦法的,上次你昏迷,就是楚太醫把你救醒的!”廉將軍拍着廉如意的肩膀,安慰她。
力道之大,差點將廉如意拍到地上。還好她是練過功夫的,不然沒病也要被拍出來個好歹了。
話說回來她本來就是沒病啊,口不能言的是春杏,就是來了在厲害的太醫,只看沒毛病的她,那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擡眼示意雲嬤嬤擺屏風,又示意寒梅去找春杏來。
雲嬤嬤立即心領神會的起身道:“如此多人,小姐心情緊張也說不定,老奴還是擺了屏風吧,楚太醫要來,也要好一會兒呢。”
廉將軍看了看女兒,點頭允了。
楚太醫來時,屏風背後坐着廉如意,云溪和春杏在一旁伺候。其餘人都等在屏風之外。
楚太醫醫術高明,卻不喜多言,見了屏風之後伸出的一截蓋了錦帕的藕臂,也不多言,就俯首號脈。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收回手來,看着廉將軍道:“這位小姐是誤服了花葉萬葉青的葉子,此種葉子裡含有毒素,會致人失聲,又和涼性之物同服,藥效劇增,現在我開上一副藥,吃上半個月纔能有所好轉。”
“半個月?”廉將軍一聽就急了,半個月說不出話,那多難受啊!
廉如意正好此時也從屏風後轉了出來,急切的看着爹爹。
“楚太醫,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廉將軍一把握住楚太醫的手。
楚太醫疼的齜牙咧嘴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拗不過廉將軍的力氣,他吃痛道:“廉將軍莫急莫急,如果想快些好,也不是沒有辦法。您先放開我再說!”
廉將軍低頭一看,楚太醫的手都被他握的發白。
楚太醫揉着手說:“是有一些特效的藥材,可不易求得,況且這種藥材並不常用,一般人也不認識。倒是剛剛歸京的四皇子那裡或許會有,四皇子的師父乃世外高人,常帶四皇子四處遊歷,也採集各種稀有藥材。廉將軍若是救女心切,或許可以求助於四皇子。”
楚太醫說完,夾起自己的藥箱轉身就走,像是怕誰在身後追着他一樣。
廉將軍擡手憐愛的撫上廉如意的頭,“叫你受苦了,爲父這便進宮,求見四皇子。”
廉如意默不作聲。她本以做好準備,避開碧池宴,卻不想又橫生枝節,下藥之人除了廉葭葭,不作他想。
“如意,你的手!”廉欣娉突然驚訝的盯着廉如意的手驚道。
廉如意低頭擡起手,卻見手上已經出現了點點紅斑,並有變大變多的趨勢,看來百花丹的藥效發作了。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廉將軍看着女兒光潔的皮膚上突然出現這一片片扎眼的紅斑,焦急不已,嗓子還沒治好,這身上又出了紅斑,自己的女兒怎麼就不能好好的?
“爹,還是我快進宮去求四皇子吧,也許四皇子有辦法呢!”廉世召立即說道,他與四皇子有些交情,今日之事,四皇子應當不會袖手旁觀。
廉將軍點點頭,“速去速回!”
廉世召提氣便走,眨眼就沒了蹤跡。
廉將軍先安撫女兒坐下,這時才把視線轉向屋子裡的衆人。
“花葉萬葉青的葉子怎會落進飯菜裡?若不是有人有意爲之,怎會誤食?”廉將軍沉下聲調,一股強烈的氣勢使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芸娘,廚房是你在負責,你來說說吧。”
馬姨娘聞言躬身退出房間,轉而將院子裡的跪着的一個微胖的婦人來了進來。
“稟老爺,這是廚房的管事娘子,劉氏。”馬姨娘看着劉氏道,“劉氏,二小姐今日的飯菜都是誰做的誰送的,都經過什麼人的手,你可清楚?”
劉氏跪在地上朝廉將軍叩了頭,聲音發顫道:“二小姐的份例與大小姐相同,今日飯菜都是一起做出來,一起放入食盒送來的。二小姐的飯菜是我家兒媳小劉氏送的,她憨厚老實,絕不會有謀害主子之心呀!”
馬姨娘聞言又帶了小劉氏進來。
小劉氏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篩糠一樣,頭都不敢擡,跪的也有些歪,“回,回老爺,二小姐的飯菜,都是奴才送的。奴才從廚房提了食盒,就,就沒有再打開過,一直交到云溪姑娘的手裡,才,纔拿了食盒回去的。別,別的就,就不知道了呀……”
廉將軍微微皺眉,垂了眼眸,略微思索,問道:“我記得雲嬤嬤說,二小姐下午喝了杏仁奶露,也是你送的麼?”
小劉氏聞言趕緊搖頭,“那個不是,不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