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就是在這次宴會時,她便是帶了這隻簪子,還受到了左相母親,嶽老夫人的誇獎。原本她還很自豪,後來才知道,這樣的場合,她帶鳳簪頗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是很不合適的。好在嶽老夫人也並非真的計較,不過是委婉的提醒她一下罷了。
倒是在宴會之前發生的一件事,讓她順帶想了起來。
因爲她和姐姐的關心一直很緊張,所以兩人即便一同出行,也是分乘兩輛馬車,從不同乘。那天原本是她和姐姐的馬車走在前面,後面的馬車坐着薛姨娘和廉葭葭,後來不知怎的,她車上的馬突然受驚,甩開姐姐和薛姨娘的馬車,狂奔起來,馬伕怎麼拉都拉不住,後來還被摔下了馬車,差點送了命。
她和丫鬟們被困在馬車裡,顛的七葷八素,直到遇上了聖上派來爲嶽老夫人祝壽的大皇子,大皇子親自控制住了發瘋的馬兒,她們才得救。
也是那時,她對大皇子的傾慕之心開始氾濫成災的。
只是前世自己一直沒有靜下心來想過,爲什麼之前還好好的馬兒會突然受驚?爲什麼他們明明是在大路上走着,馬車後來停下的地方卻是人跡罕至的荒郊?如果是在大路上,也許就等不到大皇子大駕降臨了吧?
明顯她是被人算計了,卻還傻乎乎的一心撲上去。
廉如意冷笑一聲,扔下手中的赤金鳳簪,“拿去把它扔了吧。”
“小姐,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簪子麼,怎麼要扔了呢?”春杏瞪大眼睛問道。
廉如意卻是再也懶得看那簪子一眼,“沒什麼,突然不喜歡了。”
春杏還要再勸,卻看見云溪衝她擠擠眼,她便不再說話了,轉過身去,專心爲小姐挑選明天要穿的衣服,衣服要穿一套,還要備上兩套顏色款式都比較相近的,以免有什麼突發狀況需要換衣服的。
廉如意倒是真做了甩手掌櫃,待云溪把那赤金鳳簪收起來以後,她眼不見爲淨,懶懶的坐着任由香芋爲她卸去髮飾,梳順頭髮,洗臉更衣。
躺在牀上她卻是睡不着了。
“香芋。”她輕輕喚了一聲。
“奴婢在呢。”屏風外立即傳來香芋的聲音。
夜裡伺候主子守夜的丫鬟一般都要睡在小姐牀邊的腳踏上,廉如意覺得自己是將軍的女兒,哪有那麼身嬌肉貴的要人離那麼近的伺候,夜裡她一般口渴或是起夜,都是自己起來解決。她讓值夜的丫鬟都睡在屏風外的軟榻上,這樣也能睡得好些。
值夜的丫鬟都是和衣而睡,所以廉如意剛喊了香芋,香芋就穿戴整齊的走了進來。
“小姐有什麼吩咐?”
“我記得明日壽宴,哥哥是不去的對麼?”廉如意問道。
香芋回到,“正是,嶽老夫人在城外山莊裡住着,這次壽宴也是在山莊裡舉辦,嶽老夫人的意思是請去些女眷陪她聊聊天,樂呵樂呵就行了,所以左相大人請的大都是京城管家女眷。”
“你去找寒梅,讓她想辦法到外院通知哥哥,說我想讓哥哥明日送我和姐姐去。”廉如意對前世只是還是不能釋懷,不管驚馬的原因是什麼,那都不是好玩兒的,她也不想再經歷一次,所以,保險起見,還是叫上哥哥吧。
香芋聞言愣了愣,卻沒有動。
“怎麼了?”廉如意見她不動,便問道。
“小姐……奴婢……奴婢也有辦法通知大少爺……”香芋說的猶猶豫豫,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般。
廉如意倒是沒想到香芋會主動請纓,不過能少驚動一個人還是少驚動一人的好,“那便你去吧,儘量不要讓旁人知道。”
“奴婢省的了。”香芋便退了出去。
今晚和香芋一同值夜的云溪見小姐沒有睡意,便也從屏風外走了過來。
“來,云溪。”廉如意往裡面躺了躺,拍着自己剛空出來的牀說道。
“小姐,奴婢在這坐着就行。”云溪卻是坐在腳踏上,背靠着牀。
廉如意見她不肯,不再勉強她,免得她不自在,“云溪,你管着我院子裡的銀錢,也算是我四個丫鬟裡面的大丫鬟,你覺得她們三人都怎麼樣?”
“回小姐……”云溪的話沒說完就被廉如意打斷。
“別這麼正式,咱們就是隨便聊聊嘛。”廉如意翻了個身,側着身子向外,看着云溪在黑暗中模糊的影子。
“嗯……寒梅謹慎寡言,人卻很聰明能幹,也肯下功夫。香芋比寒梅活潑些,人很勤快,就是爭勝心有點強。春杏呢,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其實也很機靈。”云溪靠在牀上,慢慢的說着聲音很輕。
當然了,能選在小姐身邊做大丫鬟的,都差不到哪裡去。
“香芋今晚之所以會主動要求做事,可能是也想多得重用吧?”云溪說完,這麼猜測道。
“想得重用是好事,你們都是我的大丫鬟,我的左右手,我不倚重你們又倚重誰呢?你們四個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你們四個先要處的好了,我用起你們來才能得心應手。倘若是自己的左手和右手都先爭執起來了,還怎麼做事呢?”廉如意聲音裡並沒有責怪的意味,她語氣很舒緩。
云溪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漸漸鬆弛下來,“奴婢知道了,日後會多注意,多提點她們的。”
“嗯。”廉如意點點頭,便不再言語,她這時候倒是真的有點睏意了,拋開那些糾纏不清的雜念,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起來。
云溪見小姐睡着,輕手輕腳的走到屏風外,坐着等香芋回來。
第二天一早,三輛寬大的馬車就等在將軍府二門外。
薛姨娘帶着盛裝打扮的廉葭葭先一步來到二門處。
“怎麼還沒來?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啊!”廉葭葭站了一會兒,腳有點酸,不滿的小聲抱怨。真是的,如果自己不是庶女,就不用起個大早,跑來這裡等別人了。她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多睡上一會兒,讓別人等着她了!
不過不用急,她知道要不了多久,等自己的生母被扶正,她也是正經的嫡出小姐了!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想笑。
“嘟囔什麼呢!”薛姨娘對廉葭葭一向嚴厲,只是她也很奇怪,自己的嚴厲之下,女兒怎麼好像還是長歪了呢?
廉葭葭在薛姨娘的逼視下,無奈的站直了身子,下巴微收,斂神屏氣,靜等着兩位嫡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