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想要退後一步,卻忘了這是在稻田裡。
田裡本來就淤泥深,又加上滿是稻苗,令她稍作遲疑的身子頓時向後倒去。
本以爲自己會摔的慘烈,卻不想被司馬越一手輕鬆的撈起。
“清歡啊!你怎麼還這般的清瘦?”他感嘆道。
呃
“你放開我。”她瞪他。可臉頰還是因爲他這句感嘆,而莫名的紅了臉。
她就算不長胖,這兩年也好歹長高了,發育了些,怎麼可能還是原來的體重
“可我若放了,你便掉下去了。你確定要我現在放手?”他笑的得意。
李清歡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那,那你扶我起來。”她無可奈何的泄氣道。
她與司馬越現在的姿勢真不是一般的尷尬,而是十分的曖昧。若被人瞧見,說自己與他沒什麼關係,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那清歡要怎麼感謝我呢?”依舊是笑眯眯的語氣。
李清歡氣噎。以爲他還在打阿青信物的主意。
“若是我扶你起來,你以後便允許我纏着你吧!”他突然補充道。
“”
接下來的幾日,司馬越果然如期所致。
甄畫和老大夫早已習以爲常,就連李清歡也再次習慣了他的出現。直到某天司馬越再次提及阿青身世一事。
“就知道你每天無事獻殷勤沒有好事。”李清歡冷笑,心中劃過一抹失落之意。
司馬越也不解釋。“清歡,此事對你我,對阿青都十分的重要,否則我也不會爲難於你。”
李清歡對此半信半疑。
若司馬越能告訴她爲何?只要不對阿青造成傷害,她是願意坦白相告的。可他這般遮遮掩掩,反而令她擔心若自己輕易透露阿青的事,會給阿青的現狀造成不可避免的印象。
哪怕她相信司馬越不會傷害阿青,卻也不敢完全的信認他。只因她想到司馬越上次重傷之時,口裡所念的報仇之事,以及他這兩年的莫名失蹤。
李清歡最後還是搖搖頭。
司馬越見此,又些許笑嘆道:“清歡啊!你還是不信任我嗎?可我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會傷害你呀!”
李清歡聞言一怔。擡首看他認真的目光中有些許失望和心痛。
不知爲何,她的心驟然一縮,好似牽引到某跟神經,扯出一絲生痛。
她不是不信任他,而是阿青不同。
他是她的阿弟,是娘臨終前的囑託,也是她看着養大的。她不願有什麼毀掉他們姐妹三人現下平靜幸福的日子,除非司馬越能說明自己尋找阿青身世的原因。
司馬越見她爲難,便也不打算問了。
“罷了,此事還是我自己去查吧!你不必放在心上。”
李清歡想,他若是能查到,也不會冒着惹怒她的危險,幾次三番的詢問她了。
“司馬越,你爲何不能告訴我原因?是因爲阿青的身世對我和阿青不利嗎?還是”
“不管是什麼,你都不要多想。你喜歡種田,便在這裡好好的種田吧!還有,既然你怕阿青的身世會對他不利,連我也不能道出,那便誰也不要說。哪怕是你最爲親近的人。”他突然認真道。
李清歡一愣。想要問他爲何?卻也知道他不會說的,就像他也不肯告訴她這件事的原因一樣。
心情驟然有些失落。可想想自己不也不肯告訴他麼?
司馬越說到做到,過後果然不再問起。
李清歡也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什麼?心裡既不想打破現在的平靜,又在想阿青自己是否會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若阿青是想了解的,那自己這般直接的拒絕司馬越查找,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李清歡有些矛盾,思慮再三,她還是決定將此事道與阿青聽。
李青聽聞,果然皺起了眉頭。
李清歡心頭打鼓。“阿青,對不起。阿姐不該替你做主,你若想讓司馬越替你調查身世,我現在便去”
“不必了,阿姐。你做的很對。”
“啊?”
“阿姐,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也希望一直這般過下去。”阿青堅定道。
“可,可你難道不想”
“以前倒也想過。因爲爹孃因我時常被阿奶打罵,因爲阿姐和阿桃備受苦楚。我也曾想過,若有一日我的親人尋來,能將我帶走,然後給阿奶一大筆銀子,你們的生活是否就會好點。”
“阿青”
“可自從阿姐帶着我和阿桃分家後,我便不那麼想了。雖然那段時日,我們依舊過的辛苦,阿姐時常擔憂我們會過了上頓沒下蹲,做別人不吃的豬下水,以及螺和那些奇怪的蟲子,起早貪黑,晚睡早起,但我們卻自食其力自由自在。
阿青如今的生活都是阿姐給的。在阿青心中,阿姐和阿桃纔是我最重要的親人。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阿青都希望一輩子和你們生活在一起。”
李清歡聽聞,不由淚涌。
阿青不提,她倒是忘了自己原來還曾那般的狼狽過。
“阿姐,阿哥說的對,我們纔是一家人。我也不想與阿哥分開。”
阿桃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聽聞阿哥的話,雙眼紅紅。便忍不住的出聲走了進來,生怕阿姐做主讓阿哥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李青見此,忍不住笑了。
“小丫頭放心,阿哥不會離開你和阿姐的。”
阿桃雖不同意阿哥的那句小丫頭,但還是重重的點頭道:“嗯。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李清歡見二人三兩句便達成了協議,不由覺得好笑。但還是嚴肅的對李青道:“阿青,你最瞭解阿姐的想法,所以此次你可要想清楚了。阿姐不願你爲了將就我們而委屈了你自己,畢竟我聽司馬越的語氣,你的身份應該極不簡單。若是你的身份本就非富即貴,也就不必再像現在這般辛苦的”
“阿姐。”李青打斷道:“阿青知道阿姐的想法。可阿姐也是瞭解我的不是嗎?阿青是真心留下的,所以阿姐不要將我拒之門外好不好?”
李清歡第一次聽到阿青懇求的語氣,心頭早已軟化了,哪裡還有拒絕的勇氣。
此事便也就這麼說定了。三人都決定不去理會身世之謎。
李清歡想起司馬越那日的警告和慎重,也不忘提醒弟妹道:“此事只有我們姐妹三人知曉,那信物除了過世的爹孃,也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見過。所以爲防止其他,我們誰也不能告訴。”
李青贊同阿姐的說法,甚至還問李清歡要不要將那玉佩當掉。
李清歡考慮了一下,搖頭道:“還是留着吧!那畢竟是你親身父母留給你的,你雖不是他們撫養長大,卻也不知當年到底是因何事纔將你遺棄,所以也不能怨他們什麼。留着,到底是個念想。”
李青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轉眼到了六月,稻田裡的稻穀已呈青黃相接的模樣,稻穗吊滿了一整串穗子,實在好看。
今年的天氣還算平穩,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再過月餘,便可豐收。
至於那些村民所種稻谷的長勢也不算差,只是因稻種缺少的原因,略顯稀薄。還有些種不上稻穀的村民,便只能將稻田暫時該爲土地,用作種子玉米、番薯等物。
說到番薯,這裡原本是沒有的。
今年初春時,好多農戶還正發愁買不起稻種下田,而玉米又不值錢,產量也不高。
三月時,鎮上突然有人免費發送一種叫番薯的農作物。
別人或許不認識那番薯,但李清歡卻認識那是現代人所叫的紅薯,還是南方一帶比較常見的農作物。主要適應高地,耐旱,產量高,味道也十分香甜。
她以爲這個架空的朝代沒有這種農產品,卻不想一場天災過後,竟被人不知從何處引過來了。
剛開始,很多村民還不想種。只因紅薯長相醜陋,生長週期長,而且他們沒種過,不知道怎麼吃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後來還是李清歡經過鎮上瞧見,驚喜的詢問免費發放那人可否送兩個給她回去試種,這纔有人陸陸續續的領走了。
有總比沒有好。哪怕味道難吃,但也比餓死強。再加上紅薯沒有特定的下種季節,只要氣溫合適便可栽種,所以許多村民都抱着試一試的態度種了下去。
紅薯的藤蔓十分發達,到了結果的時期,需要通過翻藤來防止藤蔓上結果,造成根系缺少果實或無果。而且紅薯的莖和葉皆可食用,味道也十分不錯。
不過這些只有李清歡知曉。所以未免村民們再次一無所獲,李清歡便特意將自己領回來的兩個大番薯苗種植在家門口的空地上。不管是食用,還是翻藤,都當着農民的面示範。
有人相信李清歡的種植技術,當然也有人懷疑。
李清歡也不解釋。願意相信她的,到了六七月份挖紅薯時,自然有人相信。不信她的,說多了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