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阿桃他們做好了飯菜,前來喚她。
李清歡不想讓弟妹跟着擔憂,不過坐在飯桌上還沒吃上幾口,她便沒了胃口。
“我不太餓。你們吃吧!”然後走走停停,又到了司馬越的屋子裡。
若是以前,哪怕是掩飾,她也一定會做的很好。可在得知司馬越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後,她便不想再掩飾自己心中對他的關心了。
“阿姐,夜深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看着他,若是他醒來了,我一定立即去喚你。”阿青的喉嚨纔剛恢復聲音,還十分的沙啞。
“不用了阿青,阿姐不困。你的嗓子剛好,也需要多休息。你還是早些睡吧!”
阿青見此,也不再相勸。
他知道自己阿姐有多固執,所以也不再勉強。
阿桃還想再去勸,卻被阿青給攔住了。兩兄妹互看了一眼,在心底不由的齊齊嘆氣。
甄畫不問也能從李清華關切的眼神中看懂其中的意思。心中也不由的瞭然,難怪清歡姐連那般好的孟夫子也看不上,原來是心中早已有了良人。
她也睡不着,便乾脆去了廚房熬些米粥,順便將藥煎好。想着清歡姐晚上要是餓了,便能先吃些填飽肚子。雖然她知道,那人若是不醒,清歡姐只怕是不曉得餓。
李清歡一直守到半夜,還是沒有睏意,心中的擔憂便也越加濃烈起來。
司馬越已經喝下第三幅湯藥了,可情況依舊沒有好轉。若是再嚴重,只怕還會發燒。可她現在除了擔憂,什麼事也做不了,這讓她心情頓時跌到了谷底。
若還有什麼保命的辦法就好了。
李清歡如此一想,便驟然想到了司馬越上次生命垂危時給自己吃的丹藥,或許還能救他一次也說不定。
只是,他們將司馬越帶回來時,在他身上除了搜到幾張銀票以外,便什麼也沒有了。這會子又能去哪裡給他找那種丹藥呢?
司馬府嗎?
她搖頭。若是司馬府管用,他也不會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寧願逃到那間破廟去了。
李清歡又驟然想到了前幾日在鎮上遇到的那幾名黑衣人,以及言如玉的擔憂和那些奇怪的問題。
若這些都結合在一起,好像的確是與司馬越有關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先保住他的命纔是真。
既然司馬府去不了,那便只能請言如玉幫忙了。別人或許信不過,但言如玉卻值得信任,所以李清歡當即決定去找言如玉,也不管天色是否太晚。
甄畫從竈房出來時,恰巧看到她牽着牛車準備出去,併爲了提高速度,將設計小巧的木車也給卸了下來。
“清歡姐,你這是去作甚?”甄畫問。
“我有事出去一趟,畫妹你替我看着點屋子裡的人,我會盡快趕回來的。”她說罷,點燃了火把,一股腦的爬上了牛背,使喚這阿蠻朝鎮上的方向而去。
甄畫皺眉,最後嘆了一口氣,只叫她小心些。
李清歡行至半路,便碰到了架馬飛馳的言如玉。
兩人心領神會,爲了趕時間,李清歡便與言如玉一道騎馬迴轉。
二人回去時,甄畫正憂心的替司馬越交換額頭上的帕子。顯然司馬越傷口感染,此刻正在發燒。
李清歡皺眉,看向一旁的言如玉,想知道他這麼十萬火急的趕來,可是早已得到司馬越的消息,有辦法救治他?
言如玉不敢耽擱,立即從懷中拿出一隻幼白的小瓷瓶交給李清歡。
“將這個給他服下,早晚各一粒。”
李清歡點頭,也顧不得問是什麼藥。
這個時代行走江湖上的人,總有自己的一套本事和規矩。有些人醫術高明,卻不見得會替病人行醫問藥,而是更專注於研究一些藥物,再以天價賣給那些需要的人。
而有些人,就算花再多的銀子,也不見得能求到好藥。這其中的緣由和規矩說起來可就囉嗦了。
將藥喂下後,李清歡讓甄畫先回去歇着,然後自己細心的在一旁照料起來。
言如玉見此,心裡雖然有些難受,卻也沒有多言,只是坐在一旁陪同。
直到半個時候後,司馬越終於退燒了,氣息也穩定了許多,李清歡才終於了一口氣。
她看了一旁的漏沙,此刻已經子時過半。
沒成想,自己今年,現在應該要說去年了。生辰竟然是提心吊膽過的。不過能再見到司馬越,她還是覺得很高興,雖然很不想看到他突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動了動僵硬的四肢,這才發覺言如玉也還在屋裡等着。
“你,先去休息吧!”
言如玉不語,只是眉頭一直緊鎖着。
李清歡還以爲他是擔憂司馬越。便又道:“你放心吧!他的燒已經退下,只要氣息穩定,便應該沒有大礙了。”
許久,言如玉才道:“我知道。”
“嗯?”李清歡神色疑惑的看向他。
這時,手掌突然感覺一緊,被某人用力抓住。
“司馬越,你醒了?”李清歡驚喜道,用力的回握。
“爹,爹等我!孩兒,一定,一定幫你報仇!爹”
司馬越聲音沙啞,有些模糊不清。
李清歡除了那句爹和報仇,便什麼也沒聽懂。後來,司馬越又說了許多的話,皆是模模糊糊的。
李清歡的手掌被他包裹的用力,有些生痛。又見他雙目緊閉,眉頭緊皺,額頭不時的流下豆大的汗珠,想是在做什麼噩夢,而並非是醒來了。
“司馬越,你醒醒,醒醒。司馬越”
李清歡一連喚了他好幾聲,司馬越都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捏住李清歡的手掌越發的用力起來。心中彷彿蘊藏着一股怨恨,勢要玉石俱焚。
李清歡也皺起了眉頭,整個手掌彷彿快要被司馬越捏的粉碎。只是司馬越到底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爲何會這般激動?
除了上次司馬越殺野豬和殺人一事,李清歡還頭一次見他在睡夢中也如此猙獰的模樣。還有他說的報仇,李清歡總覺得像是在什麼時候聽過
“你做什麼?”李清歡驚訝道。看着言如玉一掌劈在司馬越脖子上,將他徹底劈暈過去。
“他在做噩夢,再讓他這般下去,只怕會傷了你。”言如玉鎖眉道。
李清歡這才發覺自己的手指一鬆,彷彿沒有之前那般痛意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依舊被司馬越固執的握住,卻沒有再用力了。
“謝謝你!”她道。想要抽回手,卻感覺禁錮她的那隻大手沒有鬆開的意思。彷彿只有這樣,纔會讓他感覺有安全感。
李清歡沒有再收回手,而是任憑他握着,反正現在也沒有別人看到
言如玉見此,不經意的撇過頭去,裝作什麼也沒看到一般,依舊不語。
李清歡不知道司馬越到底夢到了什麼,會使他那般痛苦的樣子,不過見言如玉這般淡定的模樣,明顯是知道什麼內情。
“你知道司馬越他爲何會這般嗎?能否告訴”
“你若是想知道,待他醒來後,大可問他便是。既然他已無大礙,我便先走了。”
李清歡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他,不過此刻見言如玉不願多說的樣子,便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疑問,點點頭道:“好。路上小心!”
言如玉點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對李清歡道:“這件事,你小心些,莫要讓人知道了。”
李清歡雖不知爲何,但總覺得相信言如玉不會有錯,便點頭應承下來。
言如玉沒有再多言,轉身出了屋子。
李清歡嘆氣,也不知事情怎麼就發展成了這般。
李清歡醒來時,感覺自己正被一束火熱的目光盯着,令她稍稍的不自在。又感覺自己的身體微微晃動,放佛被什麼東西吃力的挪動着。
她忍不住的想翻個身,卻又被什麼東西禁錮着,一時有些難受。
“你醒了?”
“嗯。”李清歡叮嚀一聲,剛睡醒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慵懶。不過她很快便清醒了過來,不由的又“嗯”了一聲。
這聲音
擡眸,果然見某人正趴在她眼前,用一雙深情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她。而剛纔她感覺自己被禁錮移動的東西,正是某人修長的猿臂。
“你,你你”她驚的不知如何言語,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身子不由向後退去。
“小心。”司馬越手疾眼快的拉住她,卻因撕扯到另一條手臂的傷口,不由“嘶”的一聲忍痛叮嚀。
“你沒事吧!”李清歡不敢再動,眸中盡是關切之情。也似乎忘了,自己現在的姿勢與司馬越實在太過親密。
司馬越也是一怔,沒想到李清歡會這般的關心他。
他忍住心中的竊喜,故作嚴謹道:“嗯,只要你不動便好些。”
李清歡聽聞,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竟與司馬越一同睡到了牀榻上。而方纔若不是司馬越及時拉住她,她便摔下牀去了。
念此,她面色更紅了。再看司馬越一臉心滿意足的得意時,她頓時感覺自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