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本來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過當他接觸到李清歡想殺人的目光時,心中竟莫名的有種心虛的感覺,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在一個小丫頭面前有何好心虛的。
爲首的黑袍男子見李清歡還算沉得住氣,又未發現可疑的東西,便揮揮手示意幾人住手。
李清歡沒好氣從新裝載好貨物,又低頭去撿那些打碎的陶罐。想着這是路中間,要是劃破別人的鞋子便不好了。
沒成想,蹲下身去時,順便將懷中一直放着的玉簪子掉落了下來。
她立即撿起來,放在手中端詳,想看看是否有地方損壞。而這個時候,方纔選擇離開的黑袍男子驟然回頭,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黑衣人沒有言語,只是莫名覺得身後那村姑手中的玉簪子有些眼熟。
李清歡剛把地上收拾乾淨,言如玉便來了。
“你沒事吧?”言如玉的口氣略顯急切。
李清歡立即搖頭。“沒什麼事。”
“那便好。”說罷。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李清歡心頭疑惑。“你好像很緊張,發生什麼事了嗎?”
言如玉擡首看了她一眼,最後搖頭道:“沒什麼。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
李清歡愣了一下,現在明明還很早。不過看言如玉的樣子,明顯不想多說,她便也就不再多問了。
只是她以爲像言如玉這麼愛面子的人,自己上次說了那麼重的話。他一定不會主動理會她,沒想到今日看她被人欺負,他還是出現了。
“好。”
“等等。”言如玉再次喚住了她。
“嗯?”
“你,最近可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或者見到什麼人?”言如玉問。
李清歡被他這句莫名奇怪的的話問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仔細的想了想。
“沒有。”她道。
言如玉點點頭。想說什麼,又什麼也沒說,便轉身走了。
李清歡看不懂他是何意思?卻同樣是想問,又什麼也沒問。
嘆息一聲,還是駕着牛車回去了。
連着好幾日,李清歡的心情都不太好。
一是因爲孟夫子沒有回心轉意。甄畫雖然表面上毫不在意,也從不提起,但李清歡知道甄畫心裡是在意的,也漸漸失望起來。
二是因爲那天言如玉的話,總讓李清歡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而她又無法得知,故此有些焦慮不安。
大年三十這日,李清歡打算去原來和弟妹一起住的寺廟上香,順便打掃一下房子。
這是自他們搬出來後,每年也照樣會做的事。
本來按當地的習俗是臘月二十八清掃,不過這幾日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把這事給忘了。
今日想起,左右也沒什麼事,她便打算今日帶着弟妹一起去清掃。
去年的時候,因喜迎豐年,又來了個騙吃騙喝的和尚守着寺廟,倒也不用李清歡兄妹前來打掃。不過自從今年蝗災加上水災過後,那和尚的謊言昭然若揭,一怒之下,民衆趕走了那和尚,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廟又再次恢復了冷清,無人問津。
李清歡兄妹都不太信佛,所以平時少有前去祭拜。只是每年到了臘月底,便來打掃一次,也算是報答之前寺廟收留他們三姐妹的恩情了。
“清歡姐,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便別去吧!至於清掃這些小事,由我們去便可,左右也耽擱不了多久。”甄畫道。
李清歡搖頭。“你們都去了,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多沒意思啊!再者,我過生辰多拜拜佛,說明定還能保佑我明年萬事大吉呢!”
甄畫說不過她,便沒有再反對。
住在家裡的老大夫也表示想跟着一道前去。就這樣一行六人,一同上了山。
李清歡做事不喜馬虎,所以主動安排每個人打掃的區域。自己則去了以前所住的房間打掃。
屋子許久不曾居住,再加上前段時間的大雨下了很久,所以一開門便能聞到一股很重的黴味。
李清歡被嗆到,忍不住的咳了幾聲。
屋裡太暗,她點燃了手中的火摺子,四處看了一眼,便打算開始清掃。只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屋子裡除了一股發黴的味道以外,還有些其他的味道。
味道有點像血腥味。
她心頭一驚,捏着的火摺子的手不由的有些發抖。
她慢慢的蹲下身去,將火摺子靠近地面,果然見地上有一排醒目的血跡。一路延伸至牆角。
她心頭一跳,鼓了鼓勇氣,慢慢的靠了過去。心頭不停的對自己重複有可能是受了傷的動物。
“阿姐,你快過來!”
李清歡聽到一聲嘶啞的叫聲,心頭又不禁一跳。想着阿青莫非是遭遇了危險?因爲聲音是從隔壁阿青的房間傳出來的。
她來不及多想,立即丟下火摺子跑了過去,站在門口便瞧見屋裡的阿青蹲在一處牆角,像是抱着一個人。
“怎麼了?”她急忙趕了過去。而當她接着阿青手中微弱的火摺子光芒,看清楚他手中抱着的人時,也差點驚呼出聲。
“他”
“阿姐,先救了他再說吧!他的氣息似乎十分微弱了。”阿青急道。
李清歡聽聞,立即接過身去,伸手去探那人的脈搏,果然如阿青所說,脈搏微弱。而這時,阿桃和甄畫他們已經跟着跑了進來。
“怎麼了?”甄畫問。當她看到李清歡懷中抱着一個滿身血跡的男子時,嚇的險些尖叫出聲。
“他,他怎麼了?”
李清歡還不急回答,而是對阿青道:“阿青,你背上他,我們得趕緊回去。”
阿青點頭。
李清歡想到了什麼,又趕緊道:“等會下山時,若是有人,你們儘量擋着些阿青,不要讓人看到了。”
她也不知道爲何要這麼做?只是覺得司馬越這個樣子,還是不要讓人看到了爲好。
李清歡會醫,家中又白撿了一個老大夫,所以也不需要再去請鄭大夫前來。雖然家中這名老大夫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說是有把握能治癒阿青,結果都快半年了,還一點效果也沒有。
等等!阿青
李清歡在廟裡時,好像聽到了阿青說話。
“阿青。”她突然開口喚了身邊的阿青一句。
阿青側臉看向自家阿姐。“怎麼了,阿姐?”
“你,你會說話了。”
“老先生,他還是沒有醒,這可怎麼辦?”李清歡看着漸漸昏黑的天色,心中不由着急。
雖然她已經用最好的人蔘給司馬越吊着氣,又聽老大夫開的方子,抓來了藥煎好給司馬越服下。可這都大半天了,依舊不見司馬越轉醒的跡象。氣息也依舊十分微弱。
她實在擔心,他會出什麼事。
老大夫搖頭。“他傷的十分厲害,而且處處致命,能活到現在已是不易。雖然喝下了湯藥,但能不能活,還要看天意啊!你也是學醫的,心裡應該明白纔是。”
李清歡揚眉。
她從不信什麼天意。“既然他能堅持這麼久,便沒有道理被我們救下還會死。我現在便去鎮上請最好的大夫來。”
甄畫攔住了她。“清歡姐,鎮上的大夫可能治癒阿青的嗓子?你這般着急也沒用,倒不如想想,還有什麼其他辦法。”
李清歡頓住,她要是有其他辦法,早就用了,又何須乾等着着急。只是她也明白甄畫說的有道理。
關心則亂。她這麼一頭亂撞的乾着急也是無用。
李清歡深深的皺起眉頭,轉身看向躺在牀榻上蒼白如紙的司馬越,心頭不由嘆氣。
她怎麼也沒想到,再見司馬越時,竟會是這幅場景。
甄畫不認識司馬越,不過眼前的男子能讓阿青突然開口說話,能讓阿桃不知所措,能讓清歡姐這般擔憂心急,想必是他們十分重要的人。
這時,阿桃進門道:“阿姐,鄭大夫來了。”
李清歡眸子一亮。雖然大家都是大夫,不過看病這事,每個大夫有每個大夫的獨門法子。
鄭大夫行醫多年,說不定還真有其他的辦法。
她親自迎了出去。“師父。”
阿桃早已告訴了鄭大夫病人是誰,如今又見徒弟這般擔憂的樣子,腳下不敢猶豫,立即行至病榻,細細的給司馬越診脈起來。
“師父,怎麼樣?可有辦法”
鄭大夫診過脈,又檢查了司馬越身上的各處傷痕,最後還是搖頭。說法與老大夫的大致一樣。
能不能活,便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李清歡有些絕望。
“清歡姐,你彆着急。只要這位公子還活着,便還有希望,等晚上再煎兩幅藥喝下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轉機的。”甄畫安慰道。
李清歡點點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因爲要說自己不擔心,那是假的。
她很擔心,特別是看到司馬越這幅老死不活的樣子。她擔心的整顆心都跟着揪痛起來,甚至難以想象若是司馬越真的就這麼
她不敢再想。回頭看向司馬越虛弱的臉色時,指尖不由的又緊了緊。
他瘦了許多。面上的額骨都凸出來了,身形也十分消瘦。不知是沒照顧好自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