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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見五位壯漢落荒而逃,雖想爲對方喝彩,可看見沃仕斐在那,又不想稱讚山賊,一時間都站在那成了木樁。

不知是誰先說一句:“這位公子仁義,在下佩服。”

一人讚賞,幾人附和。

即便是不用手摸,樓清都知自己的臉是燙的,他想不明白,明明趕走壯漢的是季長風,爲何受讚賞的卻是他,但是...“你能否將我放開?”這樣被人從身後抱着,真的很不習慣。

季長風依言放開他,沒有半點猶豫。

後背脫離了溫度,樓清卻覺得空,再一次接觸季長風的胸膛,依舊是這樣結實。

季長風見他只說了話卻無動作,不由得道:“你意欲何爲?”此刻他的聲音溫柔,讓樓清倍感不適,明明前一刻,他是那麼兇。

樓清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詢問老婦人:“這位大娘,你們發生了何事?那些人爲何追打你們?”

婦人嚎啕大哭,幾乎要哭斷了氣,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樓清又道:“若是有難處可以說出來,我能略盡綿薄之力。”

婦人還是搖頭,只是哭聲又高了些。

樓清有些頭疼,卻還是溫柔安慰:“這位大哥受了傷,你若是不介意,就隨我們回去,養好傷了再走?”

方琴見婦人只是哭,那位男子已昏迷不醒,急忙道:“何必多說,直接擡回山寨便是。”

“...”果真是山賊風範。

方琴快速吩咐:“阿斐,你去駕馬車。”

沃仕斐轉身離去。

方琴對老婦人喊道:“你若是再哭,我就將你打暈。”

婦人的嚎啕大哭變成了抽泣。

自己的話很見效這讓方琴很有自豪感。

幾人在原地等沃仕斐,一盞茶後,車輪滾動的骨碌聲從遠處傳來,漸漸清晰,馬車到了跟前,沃仕斐跳下馬車。

方琴又命令道:“阿斐,把人丟上馬車。”

沃仕斐“聽話”的將昏迷的男子抱起,真的“丟上”馬車。

方琴走到婦人面前,居高臨下道:“我要救你兒子,你是隨着來還是不來?”

婦人的抽泣聲小了,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爬上了馬車。

方琴看着面色不明的樓清道:“樓先生,有時候,山賊的身份會更好用。”說完便也上了馬車。

沃仕斐正想進去,季長風卻喊住他:“仕斐等下。”沃仕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季長風又對樓清道:“委屈一下你,坐裡邊。”

樓清感覺到了,季長風把話說得親切,可語氣卻蒙了層疏離。

樓清心驚,不知他爲何,卻還是上了馬車。

等樓清上了馬車,沃仕斐才低聲問他:“你有事?”

季長風搖頭:“是這母子有事,你去城中轉轉,興許有消息。”

沃仕斐思索了會,點點頭,走了。

季長風跳上車轅,揮動繮繩,駕駛馬車緩緩離開。

馬車駛出縣城,走上官道,速度才快了起來。

一旦車速變快,吹動紗簾的風就顯得急,紗簾被捲起,坐在外側的方琴注意到沃仕斐不在車轅外,不由得狐疑,思索了會,挑開紗簾走了出去。

方琴在車轅坐下,低聲問季長風:“阿斐呢?”

季長風回答:“城中有事,他晚點回。”

方琴的明眸轉了又轉,纔不確定的問:“你的事?”

季長風搖頭:“裡邊兩位的事。”

方琴笑的意味不明:“你又要管閒事了。”

管閒事?季長風不置可否:“總有那麼多閒事找我。”

方琴笑出聲,細腿放到車下晃盪着。

季長風注意到了,不免叮囑一句:“怎還這麼調皮,快把腳放好,莫要摔了。”

方琴笑眯眯道:“有你在啊。”

季長風也笑了,嘴角慢慢扯開一個弧度。

裡邊的樓清放下欲挑開紗簾的手,垂着頭,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眸,阻止了那要流瀉出的心思。

上了山寨,方琴一邊吩咐人去找大夫,一邊讓人把傷者擡到了客房。

婦人見方琴風風火火,只能在一邊乾哭着着急,不敢多說。

大夫很快就來了,樓清看了一眼,跟庸醫差不多的年紀,卻沒庸醫沉靜。

大夫替傷者檢查傷勢,本想扒開對方的衣服,卻發現方琴在那:“少夫人...”

方琴聽他喊自己,立即眉一挑,說道:“有話直說。”

大夫揖禮:“男女有別,還請夫人迴避。”

“...”方琴哼了聲,轉身離開。

她一走,大夫扒衣服的動作就迅速了,樓清見對方身上有被踢打過的痕跡,卻無刀傷劍傷,就放心許多,正想跟季長風說句話,可一回頭,季長風已不再原處。

視線搜索起來,依舊不見季長風身影,心中狐疑和害怕更甚,腳步也從屋內轉到屋外,屋外也沒人,樓清着急了。

季長風與方琴已前往議事廳等候沃仕斐。

“你爲何不告訴樓先生?”方琴見季長風隨着自己出來,也不跟樓清說一聲,不免有些擔心。

季長風道:“寨中兄弟不會爲難他。”

方琴嘆口氣,說季長風聰明,有的時候卻那麼笨,笨的很想讓方琴敲他的腦袋,方琴有強烈的想法,卻不敢這麼做。

長風山寨門口徘徊着一位少年,若是樓清在,一定認得出,這位少年名爲李秀郎,是樓清的學生。

季大齊收到兄弟回報,開始並沒在意,等半個時辰過了,兄弟說那少年還在,季大齊這纔開了寨門出來。

季大齊道:“你是何人?”

李秀郎回頭,見到一位面熟卻陌生的壯碩青年,忙揖禮道:“小生李秀郎,能否請大哥行個方便,通報樓先生一聲。”

季大齊明白了,這是樓清的學生:“你找樓先生何事?”看他不卑不亢,季大齊竟有些欣賞他,要知道山下的人見到他們如見到洪水猛獸。

李秀郎道:“有些事想找先生談談。”

雖然季大齊很想幫他通傳,但是...“你來的不是時候,先生同寨主外出了,還未回來。”

李秀郎一驚,聲音也高了些:“大哥可知先生何時回來?又去了何處?”

季大齊眉一挑:“先生與寨主的事我如何知曉,你還是請回吧。”

見季大齊轉身往內走,李秀郎的嘴張了張,實在不知該說何話,只能看着寨門關閉。

看來還得再走一趟,李秀郎一聲嘆,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