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不多說了, 乾脆拉起他往後院走去。
他健步如飛,邱尚悠悠道:“大哥,男男有別, 你怎能上來就拉拉扯扯, 太失禮數了, 你就不怕我愛上如此威武的你嗎?”
男子腳下一個趔趄, 險些摔倒, 他決定了,把人交給陳濤後再遇見邱尚就繞着走,不, 是再也不要遇上。
邱尚還道:“其實認真瞧瞧,大哥雖不及老師霞姿月韻, 季寨主沉穩有度, 陳大人俊逸沉靜, 可也自成特色,你瞧瞧你的眼, 再看看你的嘴,摸摸你的鼻,蹭蹭你的臉,長在一塊,真是神作。”
他長得怎麼樣他心裡有數, 虧得邱尚還能面不改色的將他與樓清季長風陳濤對比, 當即心裡是不知感謝邱尚眼盲還是心瞎的好:“我也很慶幸我娘把我生成此副模樣。”纔沒讓你這斷袖惦記了去。
邱尚道:“大哥真是孝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明朝暗諷, 慢慢靠近亭子, 兩人下了迴廊, 走過小道,來到亭子前。
樓清與陳濤坐在石墩上, 其餘幾名男子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亭子四周通風,可氣氛卻很壓抑。
男子將邱尚扯上亭子,邱尚抱怨道:“雖然我不是女子,可大哥好歹憐香惜玉些,都把我拽痛了。”
男子眉頭抽了眼角抽眼角抽了嘴角抽嘴角抽了全身抽:“大人,邱尚帶到。”
經過那麼點時間,陳濤的面色已有改善,可邱尚到了眼前,沒有懺悔反倒更加輕佻,讓陳濤的臉色又黑了回去:“很好,邱尚,你可知錯?”
邱尚手心的花生米沾了汗,他卻還一顆一顆的拿起往嘴裡送:“我有何錯?”
陳濤道:“你自薦武夫子,是否目的不良?”
邱尚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男子,男子被他看的直咽口水,他正想說話,卻聽見邱尚道:“哎呀,大哥真討厭,怎能什麼話都告訴陳大人呢?”
男子渾身一抖,忍不住道:“大人,能否容我先離開?”他怕他管得住自己的腦管不住自己的手。
邱尚先前那句便是承認那人說的沒錯,因此也沒必要再留他們對峙,邱尚畢竟是同窗,又當着樓清的面,陳濤並不想讓邱尚太難下臺:“都下去吧,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
衆人明白,陳濤這是要護住邱尚那名存實亡的聲譽,衆人再看不起邱尚,也不敢把陳濤當擺設,當即應承一番,結伴離開了。
等他們一走,樓清立馬喊邱尚坐下,邱尚笑眯眯地坐在一旁,舉起手中的花生米獻寶似的問道:“老師要吃嗎?”
樓清搖搖頭:“此物上火,不可多吃。”
邱尚仿若未聞,又問陳濤:“你要嗎?你一定不會要了。”說罷他一把全都擲進嘴裡。
陳濤又氣又怒:“邱尚,你還未向我解釋。”
因着嘴裡在嚼花生米,所以邱尚的話語並不是很飽滿:“你要我解釋什麼?”
“你自薦武夫子,是否真的因爲...”陳濤看了眼樓清,其實他知道答案,他們曾就這個問題爭吵過,他說邱尚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邱尚說他不敢承認:“爲何選址長風山寨?”
邱尚見他中途轉了話語,便知他是信了那些人說的話,只是爲什麼沒有說出,恐是怕他‘不小心’將他的秘密說了出來:“長風山寨有校場。”
陳濤道:“東南縣不差地方建造校場。”
邱尚道:“我並不喜做費時費力的事,還是你認爲,長風山寨不好?”
陳濤又看了眼樓清,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你知道長風山寨與縣民的關係。”
邱尚點頭:“我知道,水火不容,但你想想今時老師的身份便知長風山寨適不適合。”
樓清的身份...陳濤靈光一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
邱尚接過樓清倒的茶,一口飲盡:“還是你想老師一直夾在長風山寨和縣民中間,一直兩邊爲難?”
“這麼說你都是爲了老師?”陳濤詫異。
“哼。”邱尚不答。
陳濤赧然:“縣民對長風山寨還有提防,即便你想改善縣民與長風山寨的關係,也不是一朝兩朝的事。”
邱尚道:“若是你心中對它不存芥蒂,便知這一朝兩朝可以改變很多事。”
陳濤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他對長風山寨,對季長風那一幫人,凡是跟長風山寨扯的上關係的都有芥蒂,能屹立二十多年不倒,更能化解與官府的衝突,使自己全身而退,必定不像表面呈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但是邱尚此舉並非對他沒有好處,長風山寨一直像個鐵桶,外硬內剛,外邊的人進不出,裡邊的人又守口如瓶。
只要能進去,長風山寨就不像以往那樣堅固,若是真有秘密,總能查出一絲半縷,想到這,陳濤便沒有發表反對意見:“你打算何時上長風山寨?”
對於他的反應,邱尚早有預料,所以不覺得意外:“等練功房改建完畢,我便挑個時間帶他們上長風山寨。”
“多謝。”樓清對邱尚道:“此事我改時與寨主商量。”
邱尚笑道:“雖不能與老師結琴瑟之好,可聽一句多謝還是歡喜的。”
陳濤又黑臉了,樓清卻但笑不語。
樓清自然沒有對季長風說起這件事,恐怕邱尚有此行動都是季長風授意,樓清隨他回了長風山寨,一下馬車更顯精神不濟,眼下有青影,一看便知睡眠不足。
季長風心疼的摟着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最近辛苦你了。”
季長風當然知道一旦邱尚擔任武夫子一事傳出會帶來多少猜測與否認,身在清行書院的樓清必定清淨不得,最糟糕的怕是要遭受連番求見。
樓清昏昏欲睡,聲音沒半點精神:“好睏。”
季長風手摟着他的腰,撫摸他的長髮:“我抱你進去。”
樓清在他身上擡起頭來,聲音細若蚊吶:“都到門口了。”
季長風沒有回答,而是彎身,乾淨利落的將他打橫抱起,樓清啊了一下,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季長風道:“那也是要走的。”
畢竟寨主還是霸氣的,加之又困,樓清再不識時務都不會在此時挑戰寨主的威嚴,不管有沒有人看見,他都乖乖的窩在季長風的懷裡,專心致志打盹。
等回了房,樓清已經睡着了,季長風將人安置在牀上,爲他脫了鞋,蓋上薄被,手帶憐惜的撫摸樓清的臉頰,臉上被摸得發癢,樓清睜開眼睛來,看了眼季長風:“別鬧。”他拂掉季長風的手,又睡了回去。
被拂掉手季長風也不生氣,反握住樓清的手,看着他的睡顏,好不容易養的胖些的身子,總不能這樣糟蹋了,該爲他補補。
於是睡醒了的樓清得到了一碗雞湯,一碗放着各種補藥經過文火熬製而成的補湯。
樓清並不喜歡喝味道濃郁的湯,所以碗端到他面前,他眉頭便蹙了。
季長風給雲蛋蛋擦着頭髮,跟盯梢似的時不時看着樓清:“快喝了,再等就涼了。”
樓清並不想喝:“能否打個商量?”
季長風很乾脆:“行,補湯或補藥,二選一。”
哪樣都是要他的命,只是哪樣要的好受些,樓清嘆口氣,蹙着眉喝下了。
季長風見他喝的乾淨,頗爲滿意,爲他收了碗,又擺上洗澡水,趁他沐浴時哄睡了雲蛋蛋。
樓清睡了一個時辰,精神好多了,等沐浴出來,倒有出水芙蓉的姿態。
季長風將他拉到身邊坐着,打量他的臉色。
樓清被他看的不明所以,挑眉道:“怎麼了?”
“若是來回趕麻煩,不如住在書院。”季長風道。
樓清道:“你不想接送我了?”
季長風搖頭:“只是看你辛苦我心疼。”
樓清心中舒服了些,說話都輕快了:“無礙,練功房即將改建完成,再苦也苦不了幾日。”
季長風不說話,只是摸着他的臉。
樓清拉下他的手,道:“你不必擔憂,若真是扛不住,我自會住在書院。”
季長風嘆口氣,將他摟入懷裡:“此事我只能站在幕後,全靠你和小尚支撐,你原諒我。”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日後若再是跟我見外,你就給我收拾東西出去。”
季長風笑道:“爲夫聽夫人的。”
練功房歷時半月,終於改建完成,完工那日邱尚請工匠們吃飯,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工匠們一番祝賀。
除卻邱尚外,最高興的當屬清行書院的學生,這半月來他們都關注練功房的進度,完成那日他們還提前去觀看一番,於此同時,他們又收到一個消息,後日準備上長風山寨看校場。
對於校場選在長風山寨是褒貶不一,態度也各不相同,反對多過贊同,連郝俊等人都遲疑了。
“此事你們回去與父母商量一番,若真是不同意,樓清定不強求。”
邱尚也道:“你們若是擔心,後日可偕同父親兄長一塊上長風山寨,對了,屆時陳大人也會一同前往。”
聽見這番話,遲疑聲更重。
忽然一人道:“我相信長風山寨和季寨主,我願前往。”
樓清與邱尚一看,正是李興業。
卻見李興業揖禮道:“得老師敬重的人,必定不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