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徒甯就來了。
打從請旨賜婚之後,她與雲狂便是雙進雙出,到哪裡都不曾分開過。
這次皇帝傳召,雲狂也跟了來。
兩人一齊向皇帝行了禮,皇帝首先給雲狂賜座,繼而睨向司徒甯,“司徒小姐與冷世子交好吧?”
怎麼突然問起他們?
見冷亦寒跪着,冷沐真的神情也不對。司徒甯暗暗想着,難道質子的事被懷疑了?
雲狂神態自若地坐着,聽了皇帝這話,並沒有太多表情變化。
司徒甯也是應對自如,“回皇上的話,一直以禮相待,不曾逾越半分。”說着,詢問般看向雲狂。
只見雲狂滿意一笑,司徒甯亦是欣然,冷亦寒卻不好了。
不過皇帝吩咐,他審問的時候,不準其他人插嘴。冷亦寒心裡再難受,也得避嫌不言。
皇帝掃了一眼,見他們無言,才繼續問道,“冷世子說傾慕於你,司徒小姐可知曉?”
聽了這話,雲狂才一驚。
他就知曉冷亦寒不安好心,如今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吧?
哼,他倒要看看,冷亦寒要玩什麼把戲?
明明做媒,讓他跟甯兒在一起了,難道還想搶走?
司徒甯也是一驚,明知是兄妹關係,哥哥何故這麼說?
聽了這話,她首先看雲狂一眼,看雲狂不安生氣,她亦是有點生氣,“冷世子將臣女視爲妹妹,一直以妹妹之禮對待,不可能傾慕臣女!”
聽她這麼說,雲狂才消了一點氣。
皇帝亦是滿意一笑,“這麼說,即便冷世子真的傾慕於司徒小姐,你也不會嫁給他?”
終於問到了關鍵,冷亦寒心頭一震,求助般擡頭,一臉懇求地看着妹妹。
司徒甯眼中,卻只有雲狂一人,想也不想便拒絕道,“絕對不會,臣女視冷世子,不過兄長而已!”
這話落定,冷亦寒的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冷沐真亦是眸光一變,這個司徒甯,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親生哥哥有難,她竟一點也不幫?!
這麼嚴肅的氣氛,她當真一分危險覺察也無麼?說出來都難叫人信服!
皇帝也鬆了一口氣,大手一揮,“審完了,你們可以說話了!”
都審完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呢?
寧蠑不屑一笑,冷沐真亦是不屑。
女帝更是惱火,爲何司徒甯不要的人,她便要收入囊下?
好歹她也是一代帝皇,尊嚴何在?!
皇帝一旦下旨,一切都晚了。
冷亦寒沒了辦法,只能猛地抱住司徒甯的大腿,一邊用眼神暗示,一邊演戲給皇帝看,“甯兒,我是真心愛你的,咱們成親可好?”
接了他暗示的眼神,司徒甯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云狂在場,她總不可能說出一些背叛他的話........
當衆被抱着大腿,司徒甯尷尬了神情,看了看皇帝、看了看雲狂、又看了看冷亦寒。
想甩開他,卻使不上力氣,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
知曉妹妹尷尬,冷亦寒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越抱越緊,“你不是說過,也愛我的麼?踏青那會兒,在清心寺,你還要與我私奔的,你都忘記了麼?”
他的拼命暗示,只叫司徒甯越來越尷尬。
踏青那會兒,她確實說過,要帶着他離開。
可她的意思,哪裡是私奔?
這話叫雲狂聽見,他又不知他們是什麼關係,叫司徒甯怎麼面對他?
冷亦寒如今的樣子,實在不堪,寧蠑自然地低頭,用手遮住自己的視線,只當不認識這人。
冷沐真亦是無奈,卻不知道怎麼幫忙,只能輕咳幾聲,端起面前的茶。
女帝更是尷尬,冷世子也算一表人才、出身高貴,怎麼這般輕賤身份?
這種事,她是做不出來的。
見司徒甯尷尬無助,雲狂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一腳踹開了冷亦寒,“你不過一個罪臣,不許無禮於司徒小姐!”
“啊!”冷亦寒的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腳,吃痛放開司徒甯,捂住肚子好一陣劇痛!
司徒甯一驚失色,冷沐真更是拍案大怒,“雲狂,你纔是不得無禮!皇上已經赦哥哥無罪,你卻稱之罪臣,豈非忤逆皇上?!”
雲狂只管護好司徒甯,確定了她無事,才瞥了冷沐真一眼,“是冷世子先無禮於甯兒,我只是正當防衛!”
冷沐真氣不過,取出一枚金針,隔空一去,重重紮在雲狂的太陽穴上!
“啊!”雲狂亦是吃痛,放開了司徒甯,一瞬猙獰了面目。
伸手想動太陽穴,卻扭曲了金針,好一陣神經攪亂,差點腦子一懵直接昏厥過去!
司徒甯又是一驚,連忙替雲狂拔出金針。
卻因手法不對,雲狂眼前一抹黑,砰得一聲倒地!
“狂!”司徒甯大喊一聲,急得不行,想扶起雲狂,卻使不上力氣。
她急切的樣子,更叫冷亦寒心寒,捂着肚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妹妹。
寧蠑也在場,爲何冷沐真可以護着他,親生妹妹卻要礙於雲狂,不能護着親生哥哥?
到底還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冷亦寒徹底心寒,他們的兄妹情,就此斷絕!
推了推雲狂,卻不見他醒來,司徒甯怒目而視冷沐真,用力將金針一射,“去死吧你!”
沒想到她會這般衝動,寧蠑一驚,連忙替丫頭擋住金針,眸色跟着一狠,“聖駕在前,還請司徒小姐注意言行!”
說着,將金針遞給丫頭,“沒事吧?”
冷沐真笑着搖頭,接過金針,起身過去,扶起冷亦寒。
像是故意做給司徒甯看的,即便有愛人在,她也可以關心哥哥。
兩身清白,又怕愛人怎麼誤會呢?
若連這個都做不到大方,那個愛人不要也罷!
看出了冷沐真的意思,司徒甯更是不悅,起身向皇帝一福,“狂身子不適,臣女先告退了!”
皇帝點了點頭,“你們下去吧。來人,將雲公子擡去太醫院!”
注意到皇帝的眼神,向冷亦寒轉來,冷沐真先發制人道,“哥哥也受了傷,身子不適。賜婚的事,改日再議吧!”
一邊說着,一邊給冷亦寒揉着肚子。
知曉寧蠑心裡會不好受,她揉了一會兒,又扶冷亦寒坐好,便就歸位了。
女帝見狀,也起身說道,“既然如此,朕先告辭了!”
正要走,又被皇帝喚住,“夏皇帝難得來一趟,怎好無事地回去?既然夏皇帝忙,賜婚一事就更不能拖了。今日就定下來,朕差人準備彩禮吧?”
見皇帝執着,冷沐真思量了一會兒,只好折中道,“哥哥畢竟是冷族世子,以後要繼承冷族的家業。皇上突然賜婚,總該過問祖母和父王的意見吧?”
這就算是退步了,皇帝也聽得出來,遂點了點頭,“是該過問他們。”
女帝卻不耐煩,過問來過問去,她豈不是還要跑來幾趟?
考慮到這個問題,皇帝也思量了一會兒,才詢問道,“夏皇帝好不容易過來,不如暫且住下。至於苗川的國事奏摺,理一理送過來就行了。”
將奏摺送過來?!
虧皇帝想得出來,萬一丟了一件兩件的,他擔得起責任嗎?
皇帝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隨即吩咐李佺,“朕帶來的所有隱衛、御林軍,齊出動,來回護送苗川的奏摺,再用汗血寶馬,萬萬不要耽誤了國事!”
“是。”李佺應聲記下。
想了一會兒,皇帝又補充道,“未免奏摺出問題,再派遣幾位夏皇帝的大臣,一併入行宮,輔佐夏皇帝處理政務!”
“是。”李佺又應了一聲,立馬下去吩咐。
妥善了一切,皇帝才向女帝一笑,“朕這般處理,夏皇帝可有異議?”
先吩咐下去、而後詢問意見,不是等於白問麼?
女帝還能駁了皇帝的面子,說有異議麼?
“皇上安排妥當,朕並無異議。”女帝一笑回答,卻笑得不是滋味。
初登基不久,皇帝就要打她皇位的主意,終究是野心極大的人,動作也是忒快!
安頓好住處,女帝便問了宮人,去了冷沐真的住處。
正與芷蕾下棋,見女帝過來,冷沐真才停了棋。
芷蕾見女帝過來,便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
夏日燥熱,總是催得人犯困,芷蕾打了個哈欠,向女帝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看了一眼飛行棋,女帝並沒有在意,而是向冷沐真一笑,“朕熱得出汗,想沐浴卻沒有換洗的衣裳,厚着臉皮過來向你買一條!”
冷沐真也是一笑,“不必買,將喜糖補給我就行了!”
說着,請女帝坐下,自衣櫃中取出幾件沒穿過的衣裳,遞給她,“這些都是新置辦的夏衣,我還一次沒穿過呢!”
女帝估着價格,取出兩錠金子,“這麼貴重的衣裳,我可買不起了,只夠一條衣裳的,就當是喜糖錢了!”
冷沐真收了一錠金子,將另一錠還給她,“再貴的喜糖,一錠也夠了!”
說罷,將金子收進了櫃子,又取出一個小箱子,“來前,我便猜到能見你一面,所以備下了禮金。”
小箱子上了鎖,開了鎖一啓,裡頭是二十錠金子。
於冷族而言,這個禮金不算多。
但於冷沐真而言,卻是大出血了。
加蓋了佳人傾城後,又置辦了許多工具,她的餘錢不多了。
於女帝而言,這也是個大數目,隨即玩笑道,“隨禮這麼多,等你成親時,我可沒有這麼多還你的!”
冷沐真也是玩笑,“那你就存好這些,到時候還給我吧!”
女帝被逗得一笑,難爲情地收了衣裳、收了禮金而起身,“好了,我該回去沐浴了,晚些再來看你!”
“等等。”冷沐真突然想起一事,起身拉住了她,避開她的宮婢,小聲問道,“父王是不是住在凌晟,是凌晟的富商冷氏?”
女帝微微一驚,“住在凌晟?你聽誰說的?師父確實是凌晟人氏,但他們成親之後,就從來沒去過凌晟了。”
原來榮王妃是凌晟人氏,之前怎麼從來無人提起呢?
冷沐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莫家查到凌晟有一族冷氏,也是雙子一女,我猜就是父王!”
“絕對不是榮親王!”女帝說得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