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妹妹的爲難,冷伯諭適時一笑,“你們兄妹許久不見,你自當坐司徒世子的馬車,路上無聊正好可以敘敘舊!”
還以爲冷伯諭是好心,司徒詳感激地一笑,“冷世子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冷沐真則是一愣,冷伯諭一向寶貝她這個妹妹,怎麼拱手讓給司徒詳呢?他不是也忌憚司徒詳的狡猾麼?
寧蠑只是淡淡神色,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餘光只見冷伯諭轉眸,向寧蠑微微一笑,“既然司徒世子備了馬車,咱們也不必叫下人辛苦一趟了,就給司徒世子一個面子,坐他的馬車進宮吧!”
原來他不是好心,只是想蹭馬車!
一聽這話,司徒詳的臉色一瞬陰了下來,七月的天也覺出一絲冰寒,“冷世子和寧世子也要坐我的馬車?”
寧蠑扯了扯嘴角,像是幸災樂禍,並沒有說話。
冷伯諭則扮演着那個厚臉皮的人,故作覺不出司徒詳的嫌棄,笑着反問,“怎麼?司徒世子的馬車,只歡迎真兒這種美人兒,不歡迎我們這兩個大老爺們?”
說到美人兒時,冷伯諭還不忘調戲一下妹妹的下巴,裝作十分曖昧的樣子。
被自己的哥哥調戲,冷沐真只有滿心的無奈,就算要氣司徒詳,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司徒詳還不知道冷伯諭的真實身份,只猜想他是皇帝派去冷族的線人,一直小心提防着。
如今看到他公然調戲冷沐真,果然怒不可遏,抓住冷沐真的手臂,大力將她往自己身後一拽。
就像以前護妹心切的兄長一樣,司徒詳一瞬豎起一身的刺,“冷世子只是真兒名義上的兄長,難道不懂男女授受不親麼?!”
冷伯諭笑了笑,一指司徒詳抓着冷沐真的手,示意道,“我好歹還是真兒名義上的兄長,司徒世子卻什麼也不是了!”
說話間,伸手到司徒詳身後,將妹妹拉了回來。
看冷伯諭的眼神,像是知道質子的事,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司徒詳有一絲的心虛,不過很快煙消雲散,“男女授受不親,我只是提醒冷世子一句。”說着,慷慨一笑,“既然冷世子和寧世子不嫌棄,就坐我的馬車進宮吧!”
他到底還是爭不過冷伯諭!
馬車停在冷府外頭,四人坐着涼竹輦轎到了冷府門口,由管家親自送四人出門,“恭送三位世子、恭送大小姐!”
一別香楠木馬車,司徒詳已經換了司徒族專用的紅木馬車。
通體暗紅色的紅木,一看便知是新制的,且造價不菲。馬車的一應裝飾,還是他以前的喜好,可給人的感覺卻已經變了。
以前的香楠木馬車,佈置簡單、典雅,具是他本有的文人氣息。而今的紅木馬車,佈置雖然也簡單,卻已經脫離不開奢侈二字。光是那多餘的門簾,一匹之數也不下千金,可見他在司徒族的風光!
冷沐真只打量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由莫彥扶着上了馬車。
四人坐定,馬車也不快不慢地向皇宮行進。
馬車裡的冰塊量足,像是冰凍了許久,一進馬車,便猶如進了雪國一般。
這是司徒詳特意安排的,他知道冷沐真怕熱,只是沒想到剛剛說嘴浪費了時間,弄得馬車太過冰寒了。
正想說什麼,便見冷伯諭將妹妹攬在懷裡,一臉指責地迎上司徒詳的眸子,“司徒世子成心的麼?真兒是女子,怎麼受得住這種冰寒?!”
司徒詳哪有心思理會冷伯諭的指責?只一心向冷沐真道歉,“真兒,實在對不起,我並非有心爲之,我沒想到這些冰塊這般冰寒!”
說着,又轉爲怒色,“那幫奴才真是反了,居然敢加這麼多冰塊,等會兒下了馬車,我便下令處決了他們!”
冷沐真無奈笑笑,“沒事,不必動輒殺戮!”
司徒詳應聲,還不忘奉承一句,“真兒最是善良!”說着,滿是醋意地看着冷伯諭抱着冷沐真的動作,臉色有些不好看,“男女授受不親,冷世子當真不懂?”
方纔他不理會冷伯諭,冷伯諭自然也不理會他,只一心關懷冷沐真,“要不要臨時換一輛馬車?這般凍下去,傷了女兒身怎麼辦?”
冷伯諭原不想爲難任何人,但對弈時,零零散散聽寧蠑說道了司徒詳一些,不由爲之惱怒。
如此野心之人,就算爲友,也只能是利益的合作。一旦利益終止,合作也會破裂。
他們同是野心的人,一山不容二虎,日後遲早爲敵!
既然如此,冷伯諭自然不必好臉相迎!
見他充耳不聞,司徒詳心下已經炸開了鍋,雙手不由自主地出掌攻擊。但沒有傷害冷伯諭的意思,只是試圖讓他放手。
畢竟他懷裡抱着冷沐真,司徒詳不能出招過猛,奈何冷伯諭內功高深,輕輕一擋便擋開了司徒詳。
攻擊無效,鬥嘴也不行,司徒詳不由急躁。
餘光瞥見淡然如初的寧蠑,司徒詳才試探一笑,“寧世子深愛真兒,看到真兒在別的男子懷中,一點也不吃醋?”
寧蠑迴應得十分冷淡,“總比在你的懷裡強!”
聽這意思,總覺得有股輕蔑之意,司徒詳又是一陣怒火。奈何冷沐真在場,他不能太過失態,只好強忍下來,“連寧世子都不吃醋,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深怕妹妹受凍,所以冷伯諭一路都抱着妹妹。
兄妹之間,雖說不用忌諱太多,但畢竟妹妹已經成人,不該碰到的地方冷伯諭自然不會觸及。
沒過多久,馬車便在宮門口一停,四人下了馬車,又繼續坐上了涼竹輦轎。
夏日炎熱,主子們都不想多動彈,涼竹輦轎有限,名位小的人自然就坐不上了。
林府的馬車與紅木馬車同時一停,林夕菡被侍女攙扶着,與冷沐真選了一竿涼竹輦轎。
兩人的小手同時觸及,這才注意到對面的人,齊齊擡眸一看。
雲千柔的行蹤,林夕菡頗有了解,也知道她失蹤前,分明跟冷沐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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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好友,因冷沐真而“失蹤”,林夕菡自然見到冷沐真便是盛怒,霸道地甩開冷沐真的手,“敢跟本小姐搶輦轎,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本事?!”
聽到她的聲音,冷伯諭、司徒詳同時一驚,齊齊往冷沐真方向走來。
寧蠑只是淡眸一眼,安然坐上了一個輦轎。林夕菡那種小角色,還需要他出手相助?這不是侮辱瞳靈的本事麼?
剩下一共三個輦轎,被寧蠑佔了一個,自然還剩下兩個。
大熱天的,冷沐真懶得與林夕菡爭執,所以走向另一個輦轎。
誰知林夕菡不依不饒,偏偏跟着冷沐真走去,兩人的手又同時搭在涼竹上。
“放手!”林夕菡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尖聲豪語,若放在一個空巷內,一定回聲陣陣。
司徒詳先一步走來,大力將林夕菡推開,“該放手的是你!”
看出了妹妹的機靈,冷伯諭暗暗一笑,順勢坐上了妹妹先前選中的輦轎,同時吩咐轎伕“走!”
寧蠑亦是被丫頭的機靈折服,無奈一笑,也吩咐轎伕,“走!”
瞧着寧蠑和冷伯諭走了,司徒詳一陣錯愕,想叫住他們,他們卻已經遠去。
再回首,這裡只剩下一個輦轎,其他輦轎還沒有回來。
司徒詳正在愣神,便見冷沐真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寧蠑無情,冷世子又是外人,走了便就走了,哥哥不會也搶了輦轎離我而去吧?”
瞧着她楚楚的眼神,司徒詳自然不忍心,推開又想來爭搶的林夕菡,將冷沐真扶上了輦轎,並吩咐轎伕,“本世子等着下一個輦轎來,你們先擡大小姐走!”
“是!”轎伕應了一聲,擡起輦轎,往宮宴處走去。
小聰明得逞,冷沐真自然得意一笑。
瞧着她離去的背影,司徒詳有些安心,又有些不安,總覺得受了那般算計,卻怎麼也想不透。
再看周圍,冷伯諭和寧蠑都沒了,只剩下一個毫不相干的林夕菡。司徒詳才後知後覺,怪不得他們不出手幫真兒,敢情已經算好了,要一起丟下司徒詳?!
在他心裡,真兒還是單純的,不可能算計他。一定是冷伯諭和寧蠑那兩個狡猾之人的主意,故意利用林夕菡,讓司徒詳一人在烈日下等待!
唉,真是失算了!
若非護她心切,若非林夕菡出現,他一定會爭來一個輦轎,總不能讓冷伯諭和寧蠑雙雙如意!
可惜他想錯了,讓他在烈日下煎熬的,就是冷沐真!寧蠑和冷伯諭只是旁觀,輔助促成了此事罷了!
寧蠑和冷伯諭的輦轎拐彎後,便故意停下,等到了冷沐真,才一起出發。
冷沐真先是機靈一笑,“宮裡娘娘、公主們墨跡,他要等輦轎,只怕要曬上好一會兒了。可憐他那張小白臉,今日一曬,必定黑一大圈!”
冷伯諭無奈地搖搖頭,指着妹妹笑怨,“你個機靈鬼,叫我們先走,故意丟下他一人,就不怕他對你怒極?”
寧蠑則是不以爲然,“冷世子還不瞭解他,他雖然狡猾多端,但對瞳靈十分信任。今日曝曬,一定會將罪過全部算在咱們二人頭上!”
冷伯諭明白地點點頭,“小丫頭,不僅算計了司徒詳,還算計了我與寧世子。日後司徒詳尋仇,我可無暇搭理他,你記得替我處理了!”
想着自己與千夜冥的賭局,冷沐真胸有成竹地一笑,“他沒有機會尋仇了!”
她並沒有點明原因,不知情的人自然聽不明白,冷伯諭和寧蠑卻懂。
今日,在司徒詳面前,寧蠑故作冷淡、故作不關心冷沐真,就是爲了給他一種吵架的錯覺。
丫頭既要迷惑司徒詳,那就要暫時與寧蠑劃清界限。如此,才能讓司徒詳認爲自己有機可乘,對丫頭的戒心也會有所鬆懈!
另一頭,司徒詳與林夕菡癡癡等着,實在等不住,只好徒步而行。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行,林夕菡不免害羞,“聽說司徒世子到了凌晟,便受到了凌晟皇帝的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