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色不定的跪安出殿。
樞念一直都是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簫修祈卻看着他冷冷一笑,“怎麼?以爲在牀上將紀雲卿伺候的舒服了便可以壓我一頭嗎?你想不到吧,哈哈,就算是紀雲卿肚子爭氣,太后那裡會是最大的阻力,哈哈……”
“三哥,我和雲卿,不是你想到的那樣。”樞念溫和的臉上第一次現出了怒容,他和雲卿,一直都很清白,而且雲卿並不是那樣隨便的女子。然而簫修祈並不把他看在眼裡,在他的心中,先入爲主了樞念是怎樣平凡懦弱的一個人,先認定了這都是雲卿一手造成了,他只顧着一個勁詆譭着雲卿,卻不料一個拳已經狠狠砸了過來。
“我不許你這麼說她,你混賬。”他撲過去惡狠狠的給了他一拳,簫修祈瞬間要反擊卻被陽逸擋了下來,“這裡是祖母的欽安殿,你們要她老人家睡不安穩嗎?”
簫修祈冷笑着摸摸臉上的傷痕,從下往上將他看了個遍,“我倒要看看,你們最後是如何收場。”他重重哼了聲,拂袖離去,陽逸拍拍樞唸的肩膀,沉聲道,“回去吧。”
樞念輕輕嗯了聲,微擡眸的那個剎那,眼中陰鶩的冷光突現無疑。
因爲樞念如今有人支持,在宮裡的地位便高了起來,內務府也不敢不再把他當回事,立時又撥了幾個太監宮女過來伺候,只是樞念一向被小安子服侍慣了,對其他人並不看重。
在欽安殿那裡,他一直都壓抑着自己,本想要去水閣,卻在見到那麼認真的替腰帶繡着祥雲圖案的雲卿時,並沒有進去。就算站的很遠,他也能看出,那上面的祥雲圖案與自己錦袍上的那些,是怎樣的般配。
他死死捏緊了拳,這樣一個站在雲端的女子,如何會看上的他,他不想去管,他只是想想盡一切辦法將她留在身邊,可是有很多人都想把她搶走,他只有變得強大。
從什麼時候起,這種想要拼命強大的心思不再單純的是爲了報仇那麼簡單,然更多的,他只是想要變強,那麼纔有能力,將她身邊的人一一趕走,纔有可能獨佔她。
他在水閣站到暮色,纔回轉身往自己的夜合院走去。
似是心有所覺,雲卿朝着他站過的地方看去,卻沒有看到人影,像是被什麼牽引般,她手上抓着還未完工的腰帶,那上面甚至還插着繡花針,循着感覺,慢慢的往夜合院踱去。
嘴角劃開一個淡淡的輕笑,便想,讓樞念先試試這條腰帶。
“殿下您回來了?”小安子在夜合院裡頻頻張望,眼見他回來,自是高興的迎了上去,他吩咐着小德子看好了門,忙着給他奉上晚膳,一時又想起了什麼,“來人,還不奉茶。”
有個着藕色宮裝的宮女端着香茗進來,小心翼翼的放下,纔要退出去時,卻不料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臂,她驚慌的擡起眼來,卻一下子撞進男人陰鶩的雙眸。
樞念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臉上浮出一抹笑,“是你?”
風璃大驚,委屈的道,“疼,疼,樞念,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哥哥要將我送回祁陽,我放不下你,才偷偷溜走回來找你。”
小安子在旁邊驚的瞪大了眼,“殿下,這,你們……”他還記得幾天前的晚上殿下和雲卿郡主……
“出去。”樞念斜他一眼,眼中溫柔的笑意並未達眼底,卻只一縷就將風璃看的心狂跳,“樞,樞念,你還沒用晚膳,我……”
瞥了眼根本未動過的晚膳,他輕輕一笑,“吃你……也是一樣。”隨即將風璃一甩,拖着往內室走去,反正已經用過一次,他不在乎再用一次,只要結果是他想要的就行。
風璃臉色微紅,主動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小安子臉色微微變着,卻還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紗簾垂下,帳內春宵被暖。
時不時傳出的呻吟曖昧的惹人遐思,小安子一直守在門外,臉早被那聲響弄的通紅一片,那聲音大的,連守在院門的小德子也是一陣面紅耳赤。
雲卿站在門口時,驚的呆在那裡,她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怔怔的舉手敲在門上,連聲音也不自覺的沒了往日的氣勢,只是怔怔發着顫音,“來人,開門,我是雲卿郡……”
“我管你什麼雲卿郡主還是雲蓮郡主,反正今兒個我們殿下美人在懷,有什麼事還是明兒個再來。”小德子對着門縫,陰陽怪氣的說話,“擾了殿下的好事,我看你怎麼吃得了兜着走。”
耳邊猛地一聲轟鳴,腦子裡那樣鬧哄哄的聲音一點點匯聚起來,在心口的地方,生生的扎出一個口子來,心痛的無可自抑,喉嚨都像是被人扼住了般,窒息的痛苦和恐懼浮上心頭。
腰帶上插着的繡花針刺進手裡,血一滴滴流下來,她卻再沒了感覺。
寒夜清冷,那呻吟響了多久,她也便站了多久。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連衣纔在水閣找到了徘徊着不前的雲卿。
“郡主?”她一摸她的手,觸手冰涼,看到手上的血跡,當真是嚇了一跳,“郡主,你這是怎麼了啊,是不是一夜沒睡,你去哪了,手是怎麼回事?”
雲卿費力的對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你問這麼多,我到底要答哪個纔好?”
連衣一怔,飛快的將那枚繡花針拿掉扔在地上,有些心疼的將她染了血的手指抱在手心捂着,一眼瞥見她手裡的腰帶,有些無奈的撇撇嘴,“那麼郡主,您一晚上不睡,拿着這腰帶跑哪去了?”
捏着腰帶的手緊了緊,雲卿輕輕吸了口清晨的空氣,強笑道,“沒什麼,晚上睡不着,四處走走。”
連衣一臉的不信,她卻已經將手抽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盯着夜合院的方向,驀地一怔,“你先回去罷,我再走走。”
連衣不肯放她走,“這都遊蕩一晚上了,況且還沒用過早膳呢,這樣下去,你身子可受得住?”
雲卿霍地擡頭,擰眉冷笑,“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
連衣眼中一黯,飛快後退了一步,雲卿幾乎從未對她說過狠話。她飛快的低頭,恭謹的道,“奴婢知錯。”
“連衣,我……”雲卿心頭煩亂,忍不住想道歉,連衣卻已尋了個理由,躬身退回了水閣。
雲卿的雙手死死絞着,下脣被牙齒咬的已是滲了血絲。
“喲,這是怎麼了?”驀地有個透着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雲卿悚然一驚,身子卻已被人攬在了懷裡。
在宮裡,敢如此大膽對她的人,只有一個人。
“放開我,柳昱。”她咬着牙,柳昱兩字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柳昱臉上閃過受傷的表情,裝模作樣的抽噎一聲,“還是這麼無情,雲卿你太傷我心了。”
“滾。”雲卿怒喝,捏着腰帶的手,森白的骨節分明。
柳昱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輕輕的將手覆在她的手背,溫柔的將她的手指一點點掰開,“別這樣,捏的這麼用力,我可是要心疼的。”
雲卿冷哼了聲,慢慢閉上了眼,“這句話你不知跟多少女人說過,柳昱,不要把那套對青樓女子的伎倆用到我身上,我跟你說的很清楚,我……”
“那晚……”柳昱卻捉着她的手,察覺到她手指冰涼,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他將她的手指捂着,臉上露出一抹追悔,“雲蓮她們離開的那晚,我記得是棲梧城的煙花節吧……雲卿……”
雲卿臉色一僵,想要掙脫開手卻怎麼也掙不開,“那又如何?”
“那晚你來找我,我……”他深深看着她的眼,驀地慘然而笑,“雲卿,陪我去看煙火好不好?”
“每年的煙花節,我都在觀花臺,一個人落寞的從晚上坐到天亮,我總在想,若是你和我一起看,該有多好。”他固執的想要同她一起看煙火,天真的以爲只要她和他去了,她們便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她沒有對他死心,他也還是能將她抓在心裡。
雲卿一怔,有些不自在的別開了臉,“柳昱,你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
柳昱眼中劃過一絲哀傷,果然……還是不行嗎?
兩人之間難得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中,誰也沒有開口,柳昱的雙眼頓在她手中的腰帶上,腰帶上有鑲嵌着的玉,那玉上染了些淡淡的紅暈,怕是她手指上的血。
只看着腰帶上的祥雲花紋,他便猜到是給誰繡的,可心裡……
他故作欣喜的挑挑眉,將那條腰帶搶在手裡,在自己腰間比劃了一下,“我還不知道你手藝這麼好,是繡給我的?”
“不是!”她大喝出聲,卻一時震在那裡,她紀雲卿緣何會爲了一條玉帶,如此這般失態。
柳昱將心底的黯然壓在眸底,只是受傷的扁嘴,“真是,難道連騙我一下也不行嗎?”
“還給我!”雲卿不想管他,伸手要去搶他手裡的腰帶,誰知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因爲……那東西,是給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