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也似懶得再與蔣學文口角,只抓着茶碗不言語。
蔣家子女幾時見過父母口角這般厲害,蔣嫣和蔣嬌也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解。蔣晨風更是急的熱鍋上螞蟻一般。聽母親這話,是將他也連帶着給恨上了。他並沒有出主意,也是隨後才知道的啊!
“娘。”蔣晨風斟酌着開口。
誰料才說一句,唐氏就凜然擡眸:“滾!”
“娘!您息怒。”蔣晨風被母親罵的腿一軟,提袍擺撲通一聲跪下:“娘,兒子知道您氣惱爹,可爹也是爲了整個國家着想,您從前不也是贊同的嗎。您如今若真是帶着長姐和四妹妹出去,才真是難看了,不光是您,還有爹的體面可往哪裡放,您想外頭的人會怎麼看爹?人會說爹堅持的大義連自個兒家人都不支持,會說爹衆叛親離,到時候長姐和四妹臉上才真的是不好看,真的是難說親,娘您……”
“啪!”
蔣晨風還要繼續拿道理分辨,盛怒之下的唐氏已一巴掌扇了過去。將蔣晨風打的當即怔愣住。
“你個混賬王八羔子,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們爺們兒的心思呢?!你爹對你妹子做出那樣事來,你不會來與我說?你爹給你嚼子銜還是堵着你的嘴了!你爹能爲了他的好名聲犧牲閨女,你就是想跟着沾光呢吧!你覺得犧牲了你三妹妹不夠,難道還要繼續在搭進去你長姐和你四妹?”
唐氏眼淚又一次涌上,成串兒如珠子一般滾落,拍着小几泣道:“就是現在英國公那個老混賬說要納你長姐爲妾,要你四妹子去做什麼童養媳,只要是對國家有好處,你爹也絕對不會說個不字兒!”
“娘,您別這麼歪曲爹啊!”
“你給我滾蛋!”唐氏氣急踹開蔣晨風,“你們男人就是人。女娃子就不是人,就可以隨意贈人隨意犧牲,嫵姐兒現在有個好夫婿,知冷知熱知道疼惜她。你們不勸說着讓嫵姐兒好生與霍英過日子,居然還要讓她做那些難做的事兒左右爲難,你們是要擠兌死我的嫵姐兒啊!你們老爺們家的朝政做不下去,就要拿女娃子往裡頭做墊腳石,給你們往高處爬,蔣玉茗,那身官服你也穿得下去!你也不怕將來下十八層地獄去!”
唐氏站起身,就往外頭去,高聲吆喝:“還沒收拾好?!”
喬媽媽提着兩個大包裹出來,賠笑道:“夫人。都收拾妥當了。”
“收拾妥當了就走!明兒官府裡一開衙,我就送去義絕書作見證!”回頭怒瞪着蔣學文:“你就跟你的朝政,跟你的好兒子過下半輩子去吧!”隨即怒瞪蔣嬌和蔣嫣:“還不跟我走!?還等着你爹把你們也賣了?”
“娘,這會兒還宵禁呢。”蔣嫣使緩兵計:“不如等明兒一早咱們在出去?去舅舅家住些日子也好。”
“你走是不走!你不走,就留下給你爹當豬狗賣!”
蔣嬌拉着唐氏的手:“娘。我跟您去。”
蔣嫣擔憂唐氏在氣頭上,帶着小妹出去也怕有事,只得與蔣學文道別,跟着唐氏要走。
蔣晨風呆坐在地上,被唐氏連打帶罵,心裡已百般不是滋味兒,猶豫着不知該如何勸說。
蔣學文終於憤然起身。點指大門呵道:“出了這個門兒,你就再別回來!”
唐氏回眸冷笑:“你放心,你就是八擡大轎去擡我,我也不回來!”
隨即推開院門,喬媽媽,幻霜二人隨行。唐氏就帶着長女和幺女走入茫茫夜色之中。
蔣學文跌坐在圈椅上,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蔣晨風焦急的道:“爹,娘就和長姐他們就這麼走了,怕有危險啊!”
蔣學文繃着臉,心裡彷彿倒了一整鍋熱油正烹炸着。也不說話。
蔣晨風真真是焦急不已,就要追出去。
“要是敢去追,你也不用回來了!”蔣學文倏然擡頭。
蔣晨風腳步頓在門前,愣是沒敢再往前走一步。
唐氏這廂帶着女兒和下人,一行五人離開了帽檐衚衕,身處茫茫夜色駐足不前,竟想不出該去哪裡。
蔣嫣與蔣嬌都很是擔憂,他們都是閨閣小姐,就是白日裡出門也是乘馬車,哪裡有如此站在大街上的時候,何況現在還是四下無人夜幕漆黑。
蔣嬌緊緊拉着唐氏的袖子,顫抖着叫了一聲:“娘。”
唐氏握着女兒冰涼的手,果斷往前去:“走,先找個客棧住一夜。”
“也只能如此了。”蔣嫣扶着唐氏,就往前走去。
誰知還沒走過一條街,迎面就遇上了巡夜的兵士。
“什麼人!”一羣漢子提着燈籠上前來盤查。
唐氏將蔣嫣推在身後,底氣十足的道:“我是霍英的岳母,你們也敢阻攔!”
錦寧侯的岳母?
幾人面面相覷,都知道霍十九的岳母是蔣御史的老婆,這會子看面前這婦人的穿戴打扮,還真很像蔣學文那窮酸的家眷。
霍十九是什麼人物?那是叫清流恨得牙根癢癢,老百姓避而不及的煞星。這些人不敢怠慢,哪裡敢阻攔?商議一番,就有一人去霍家報信兒,也算確認一下。另外幾人就陪着笑臉,主動問了唐氏等人去向。一聽說要去住店,連忙殷勤的將人送去附近最好的一家客棧。
到了客棧坐下,漢子們領了唐氏給的幾個小錢退下,喬媽媽才舒了口氣道:“到底還是姑爺的名頭管用。”
唐氏不言語,只獨坐在桌邊發呆。
喬媽媽有心逗唐氏開懷,這會子也不好再多言,就去伺候蔣嬌和蔣嫣先睡下。
那報信兒的人當然沒見到霍十九,將信兒傳給門房的人就去了。
霍家的豪奴在外頭雖然霸道,可在霍家當差,尤其是霍十九那樣人的眼皮子底下,哪裡敢有絲毫怠慢?忙飛奔着進了裡頭去傳話。
可夜深人靜的,二門上守門的老媽子也睡得死了,小廝在那兒又耽擱了一會子時間。纔將信兒告訴了老媽子,叫老媽子進裡頭去回。等到了瀟藝院,又耽擱了一些時間。等霍十九聽了消息時已經過去半個多時辰了,偏偏他酒吃多了。這會子正頭疼欲裂,費力氣也起不來。
蔣嫵問清楚緣由,笑道:“沒事,我出去瞧瞧便是了。”
“你別去,還是我去。”霍十九揉着額頭,臉色也不好,披上衣裳就要下地:“大半夜裡的,婦道人家出去做什麼。”
蔣嫵卻道:“你好生在家裡醒酒,朝廷裡多少大事還要等着你做,你當皇上安排了你與我爹配合着去與文達佳琿打交道是那麼好纏的?”
“可是你出去我不放心。”
“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蔣嫵莞爾。看着霍十九憋屈的抿着脣的模樣就像個負氣的孩子,禁不住失笑,推着他躺下道:“你歇着,左右有墨染在,我也不必擔憂你的安危。我去客棧瞧瞧家裡到底怎麼了。”
此時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霍十九點頭道:“我派些人跟着你。”說着揚聲喚人來吩咐下去。
最後,蔣嫵是帶了二十名功夫上的好手,悄悄離開霍家的。怕打擾了霍大栓那邊休息,也不敢聲張開。
到了客棧,二十名侍衛跟着,那掌櫃的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只當蔣嫵不知是哪一位貴人,見了面兒就先行大禮。隨即極爲客氣的引着去了唐氏住的客房。
唐氏這會子正對着燭臺發呆,喬媽媽坐在臨窗的圈椅上撐着下巴打瞌睡,聽見外頭有錯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又見格扇上映出的人影兒重重,都不免心驚,大半夜裡來住店也不至於這般浩浩蕩蕩一羣人來吧?
喬媽媽也醒了。緊張的站在格扇前,附耳貼在格扇聽着外頭的動靜。正當緊張之時候,卻見一嬌柔倩影緩緩而至,熟悉的低柔聲音道:“娘,是我。”
喬媽媽面上一喜。連忙拉開格扇,卻見蔣嫵穿了身紫色素面妝花褙子,長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斜插着根笑顏如花站在門前。
“三姑奶奶!大半夜的,您怎麼來了!”
蔣嫵微笑進門,與喬媽媽打了招呼,就一面走向唐氏一面道:“巡城的兵士怕有事,就去傳了消息,可巧英國公拉着阿英去吃酒,這會子後勁兒正大,在家裡頭躺屍呢,他偏要來看看,我沒讓他來,就帶了二十侍衛先來了。”
見唐氏哭的眼睛紅紅的,蔣嫵笑着打趣:“娘,可是爹他欺負了您?要是他做錯什麼了,您告訴我,我回家去說他,定給您出口惡氣。”
蔣嫵若見了她就哭訴,唐氏心裡活許會好受一些,可蔣嫵就如同沒事兒人一樣,明明揹負着那樣沉重的負擔夾在父親與夫婿之間左右爲難,還要強顏歡笑,從未讓他們瞧出半點破綻來。
唐氏纔剛罷住的眼淚又一次涌上眼眶,心疼的喚了蔣嫵一聲:“嫵姐兒。”後頭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了,只顧摟着蔣嫵放聲大哭。
蔣嫣與蔣嬌在隔壁聽見動靜,慌忙趕來,見唐氏哭的如此傷心,也都跟着落了淚,就連蔣嫵也都淚盈於睫,拍着唐氏的背道:“娘莫哭了,您有什麼委屈,都與女兒說,女兒給您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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