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楚風在御林軍和步卒的護送之下,穿過了巷子,很快就來到了徐蘇住的地方。這個地方是一個小院落,門上的油漆早就掉光了,臺階也崩壞了許多,一看就一箇舊的宅子。
比無相他們當日到襄陽時候住的宅子還要差上許多。
“太子殿下,老奴這去叫門?”馬公公看向楚風問道。
楚風要了搖頭說道:“孤王既然是親自來訪賢的,叫門的事情,如何能讓你去你們都退下,讓孤王親自去。”
楚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了上去,伸手拍了拍門,並且說道:“陸青求見徐蘇先生還請先生開門。”
過了一會兒,“咿呀”地一聲,門開了。
出來的不是別人,是藍平,藍平看到楚風穿着玄黃色的龍袍,胸口有一條金燦燦的、四爪金龍,而頭頂上還帶着五珠冠,顯得格外的貴氣雍容,她不由說道:“哇,真的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你這身衣服,比你以前穿的那身紫色的侯爺朝服好看多了。”
聽到這話,楚風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然後說道:“藍姑娘,你在這裡啊”
“恩進來”藍平點了點頭,然後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楚風進去。楚風身邊的馬公公和一干人等也想跟着進去,卻被藍平攔住了。
“你們不能進去”藍平攔住楚風身後隨行的人說道,“徐先生只見太子。不見太子的隨從,你們乖乖地在門外等着”
“太子殿下……”馬公公馬上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看向楚風說道。
楚風笑着看向馬公公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着孤王”
“可是……”馬公公還想說什麼,卻被楚風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言了。藍平當下就將馬公公等人推了出去,然後將門關了起來。
關上了門之後。馬公公馬上說道:“吩咐人,將這個府邸包圍起來,半隻蒼蠅也不能放飛出去。”
聽到馬公公的吩咐,跟隨而來的御林軍的統領馬上就帶着人團團將徐蘇的住的小院子給包圍起來了。
跟隨着藍平,楚風很快就來到了客廳門口。
“雲清,你來得不是時候,昨天晚上徐大哥和幾位朋友喝告別酒,宿醉未醒呢如今正在這客廳的榻上睡着呢”藍平朝着楚風笑着說道。
楚風搖了搖頭。他說道:“他已經連續試探了我兩次了,這應當是第三次了?罷了,我就在這裡等着他,他什麼時候醒。你就什麼時候叫我進去”
藍平聽到楚風這話,馬上朝着楚風扮個鬼臉說道:“就你聰明”她說完這話,就撩開了客廳的簾子,朝裡面躺着的徐蘇說道:“徐大哥,我說了嘛。你裝睡根本騙不了雲清的。你還是別裝了。”
徐蘇無奈地從牀榻上爬了起來,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藍平說道:“你這丫頭”他說着就到了門口邊,作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說道:“沒想到下那麼大的雨,你竟然還來了。”
“既然說了。就要做到,言而有信。這樣才能讓人信服自己。”楚風看着徐蘇說道。
徐蘇請楚風到地上席子上坐了下來,而藍平很知趣地離開了。不一會兒,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爲他們兩個人送上了茶水。
早在來這裡之前,楚風就打聽過了,徐蘇的家世,知道這個婦人八成是徐蘇的嫂夫人,不由說道:“多謝嫂夫人”
那位婦人微微一下,然後就拿着東西躬身退下去了。
徐蘇朝着楚風抱拳說道:“太子殿下,你如此隆重地來請徐某出山,徐某真的是受寵若驚,其實以太子殿下這般聰明的人,竟然會看中徐某這樣資質平庸之輩,真的讓徐某倍感意外。”
楚風搖了搖頭說道:“先生過謙了。孤王早就知道先生的大名了。”楚風在這幾天已經派人去調查過這個徐蘇的來歷了。
“先生潁川人氏,太祖父徐建是顯雍十三年的狀元,官至青州牧。後來因爲匈奴攻夏,夏孝殤帝下令全國徵集糧草,青州糧草所納不足,先生太祖父因此被罷官。”楚風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徐蘇,現徐蘇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不由繼續說道:
“據野史記載。夏孝殤帝年間,民間賦稅十分的沉重。而青州當時連續三年失收,我想因爲徐老先生不忍見百姓捱餓,不願意再剝削百姓,所以徵集到的糧草數量纔不對的。不知道孤王說得可對?”
楚風說完這話擡頭看了一眼徐蘇。他拿起了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慢慢地喝了起來。
徐蘇嘆了一口氣說道:“沒錯。太祖父被罷官之後,就在率家衆回潁川隱居。一直住在嵩山腳下。徐某也是在嵩山腳下出生的。太祖父因爲目睹了夏國朝廷的**,也見證了夏國的崩潰,所以沒有讓祖父出仕,只是讓祖父在嵩山腳下開了一個私塾,教授蒙童詩。”
徐蘇沉默了許久說道:“後來,太祖父去世後,我父親考上了進士。外放到了新野當了一個縣令。可是好景不長,在三十年前,也就是我還是一個呀呀學語的孩子的時候。父親因爲見到百姓流離失所,心生感慨作了一詩,這詩裡因爲有些句子對朝廷頗有微詞,於是便被罷了官。”
“父親被罷官之後,就回嵩山老家隱居。因爲心有憤恨,在我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的時候去世了。”徐蘇嘆了一口氣說道,“沒多久,母親也去世了。”
“我與兄長相依爲命,直到五年前,也就是侄兒出生沒多久。兄長進城去做買賣的時候,回來遇到了亂兵,死在了亂兵當中。”徐蘇繼續說道,“再後來。我就來到了襄陽,並且在這裡當了說先生。”
“先生自幼喪父,身世可憐。”楚風說道,“可是先生卻沒有沉寂在悲痛當中,而是時時關注天下的大事。這是先生讓孤王高看的地方。據說,先生和孤王年紀一般大的時候,曾經說出了天下百姓的痛苦的根源在**、在上位者只懂得一味對權勢的追求,而忽視了對百姓的疾苦的瞭解。”
“以先生的才能。本可以參加科考的,可是因爲不想進入污濁不堪的夏國官場,而放棄了科考。後來,南平奪了荊州。先生親眼目睹了夏國皇帝,爲了阻止南平大軍,而對荊州百姓實行了堅壁清野的政策,目睹了不少荊州百姓人食人的慘劇,更是對夏國失望……對於這樣一個腐朽到了根部的國家。先生知道它已經是無可救藥了。只是因爲它是生養先生的故國,先生不忍心拋棄它。”
“直到先生兄長去世,直到我唐國立國之後,先生抱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就居家遷到了荊州。先生是想要在這個亂世當中活命,而不是想在這亂世當中謀取功名。因爲先生內心不忍心親手摧毀那個生、養了先生多年的國家。”楚風把自己對徐蘇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然後說道:“這就是孤王對先生的瞭解了。先生是胸懷治世之才的賢者。若是能夠得到先生的幫助,會使得孤王在救百姓於倒懸得到非常大的幫助。到時候,先生不僅可以完成少年時代的夢想,還可以讓夏國的百姓安居樂業,讓天下歸於一統,百姓才能夠得擺脫這種連年的征戰所帶來的痛苦這是孤王的心願,只怕還是先生的心願因此孤王還請先生不要嫌棄孤王年幼無知,孤王懇請先生出山相助”
楚風說到這裡,朝着徐蘇深深地一拜了。
徐蘇沒想到楚風竟然這般的懂自己,他連忙將楚風虛扶起來,然後說道:“太子殿下,你是一個胸懷天下的雄主,我徐蘇願意跟隨太子殿下你,任憑太子殿下驅使”他說到這裡,鄭重地跪了下來,朝着楚風拜倒。
“先生快快起來”楚風當下馬上將徐蘇扶了起來,說道:“孤王又添一臂膀,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多謝主公”徐蘇說道,他也慶幸能夠在這裡遇到了自己想要的明主。
楚風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先生,方纔你想試探我耐心的第三試,被我識破了,又被藍平壞了你的計劃,你肯定還有後招”
聽到這話,徐蘇忍不住笑了,他說道:“果然是主公,哎,真是太瞭解徐某了。確實還有一試,不知道主公可願意接受這一試?”
楚風說道:“如何不敢?我知道你做的所有這一切,都是爲了告訴世人,我是多麼禮賢愛士,我又怎麼忍心拂了你的美意呢”
徐蘇笑了,他說道:“主公,知我者主公也”
楚風朝着內屋叫道:“藍平,藍平……”
不一會兒,藍平從裡屋跑出來了,她一臉嬉笑看着楚風說道:“太子殿下,叫民女有什麼吩咐?”
“藍姑娘,你這丫頭,明知道我和你是朋友,無論你我的身份如何變化,你我之間還是朋友。”楚風聽到藍平故意說出來梗自己的稱呼,當下忍不住搖頭說道。
“雲清,你可知道,這太子和侯爺是有區別的……算了,你的身份,一時間確實還真的讓我無法適應。”藍平撓着頭說道,“說,叫我什麼事?”
“你去開門,讓馬公公進來,就說我有事情吩咐他”
“哦”藍平應了一聲,就出去了。不一會兒,馬公公跟着藍平進來了,他進來就想要跪下,卻被楚風用手勢阻止了。楚風說道:“馬公公,去將送給嫂夫人和小公子的禮物拿上來”
“是”馬公公聽到這話明白過來了,馬上應聲說道。他說着就退出去了。
徐蘇聽到這話連忙說道:“主公,這萬萬不可徐蘇未立寸功,如何能要主公的金帛禮物?還請主公不要……”
楚風搖了搖手說道:“先生,這些禮物是我帶來給嫂夫人和侄兒的,不是給先生的。聘請大賢的禮物,如何能夠用這樣的俗禮?”
這個時候,馬公公進來了,他帶着幾個腳伕,挑了幾個籮筐進來,籮筐上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是一些布匹、糧食等物。
徐蘇見狀不由說道:“多謝主公。”
楚風看了一下徐蘇住的房子,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只顧着和徐蘇說話,沒有看徐蘇住的房子,如今看起來,這房子十分的舊,而且很簡陋。
他不由說道:“恩?先生這房子確實有些簡陋了。若是先生不嫌棄,我想將一套我昔日在襄陽城裡的住過的小院落送給先生,雖然院落不甚豪華,卻也十分的清淨和乾淨,比這個小院落也大了些許,更重要的是這套房子離孤王住的地方也不遠。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楚風看到徐蘇要推遲,他又說道:“先生日後是孤王的左膀右臂,少不得會有朋友來訪,若是住在這樣的地方,會讓人誤會孤王待先生刻薄,那天下人豈不是要罵死孤王了?”
徐蘇對自己住的房子雖然談不上十分的喜歡,可卻是也不討厭,除了久了一點,巷子深了一點,其它還是不錯的。
不過太子說得十分的對,他以後少不得會有許多朋友來訪,不該住在這樣的地方,會讓太子的面子不好看的。他抱拳說道:“多謝主公”
“恩既然來請賢的,還請先生隨孤王去一次東宮,讓孤王爲先生介紹一下孤王身邊的幾位同僚。”楚風笑着看向徐蘇說道。
徐蘇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這是應該的。還請主公稍等,容徐某到內室交代一下。”
楚風點了點頭。很快的,徐蘇就從裡面出來了,對楚風說道:“現在徐某可隨主公去了”
“先生請”
“我也要去”藍平突然間躥了出來,看着楚風說道,“紫芸姐姐和翠兒姑娘的手藝很好,我還想去吃”
一時間徐蘇和楚風兩個人一陣無語,就連旁邊站着的馬公公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這個姓藍的姑娘,簡直就是一個吃貨
“既然如此,也請藍姑娘一同隨孤王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