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當中,什麼東西最賤?
人命是最賤的。而什麼生意最爲紅火,自然是做糧食生意和皮肉生意是最爲紅火的。
煙雨樓的規模雖然不大,可是老闆娘白牡丹精打細算,加上戰亂,到處都是賣兒賣女的人家,因此瘦馬和清倌從不缺少,戰亂當中,人性又是最爲糜爛的,所以這生意好的不得了。還沒有到一年的時間,白牡丹已經賺回了本錢。
她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少了,臉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本來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人,又恢復了三十多歲的樣貌,甚至有些嫖客還出言挑逗白牡丹,吃她的豆腐,這使得她的心情更加愉悅了。
她算賬之後,將錢存入錢莊,剛剛到門口,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白媽媽,你可是越來越年輕了。”那人一臉古怪的笑容看着白牡丹。
白牡丹只覺得他面善,還以爲是那個熟客,因此忍不住說道:“臭小子,想吃老孃的豆腐嗎?”
“這裡的姑娘可會唱曲?”那人笑着問道。
“自然會唱。要說起來,我們煙雨樓的姑娘的曲子,那可是在建業出了名的。只是你小子來得太早了!太陽還正午,姑娘們還在睡覺,你猴急什麼啊。”白牡丹說着忍不住露出了一臉勾引人的媚笑。
那人低沉地唱到:“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
“啊……是你!”白牡丹一個激靈,當下記起眼前這個人是什麼人了,她馬上說道:“走,進屋去。”她一把拉着青年人走進煙雨樓了。
一路上,煙雨樓的小廝和龜公們看到老闆娘拉着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壯小夥子,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老闆娘也太膽大了,也太豪邁了,這大白天的,就將一個年輕男子這樣拉進自己的房間去。
“明白嗎?女人三十如虎!”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
衆人才恍然大悟,一個個面露同情地看向白牡丹的房間。而白牡丹一進房間,馬上關好門窗,拉好窗簾什麼的。
白牡丹激動看着眼前這個人,急切地問道:“公子,是你嗎?”
“呵呵,沒到一年,你就將我忘得乾乾淨淨的,看來,風月場上的女子果然是靠不住呢!”青年人嘴角露出一絲譏笑的味道看向那個容貌酷似自己的母親,卻風騷得不得了的女子說道。
“奴家一時沒有看清楚,還以爲公子你是那些浪蕩子弟,所以才……公子,奴家後來不是都記得了嗎?你說哪首小曲,奴家馬上就知道是公子你了。”白牡丹忍不住說道。她可不願意在這個人的面前表現出那種女人才有的表情。
在她看來,楚風永遠是一個值得她賣命的人,因爲這個人在她最落魄,最痛苦的時候拉了她一把,給了她一條活路,還讓她的生活過得如此滋潤。
楚風看到白牡丹這副害怕的表情,當下正色說道:“不取笑你了。你不過是爲了生活,才如此。牡丹,你過得很不錯,那就好了。”
“公子,你離開這一段時間,建業果然和公子意料的那樣,發生了好多事情,多虧公子你神機妙算,牡丹和姐妹們才躲過那場浩劫呢!公子,你今天來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交給牡丹去做的?”白牡丹永遠不會忘記楚風臨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張紙條上的那些事情,她不是一個笨人,早就看出來,楚風不是普通的遊俠了。
“我其實只是路過,不過我知道未來幾個月,建業不會太平,宮裡肯定又要起風了,你們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嗎?”楚風看向白牡丹說道。
白牡丹聽了之後驚訝地看向楚風說道:“又要亂嗎?上一次亂,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現在還要亂嗎?我可怎麼做生意啊!姐妹們都要喝西北風了。”
“牡丹,你不是一個笨人,我有些事情不用交代你也會自己去做的。其實,如果實在不行,你不如找一棵合適的大樹先靠着。”楚風看向白牡丹說道。他真的不願意白牡丹出事,不爲別的,正因爲白牡丹那張臉,就讓楚風於心不忍了。
白牡丹看向楚風正經的樣子,當下忍不住吃驚地說道:“公子,你……”
“我要去遠遊,可能三五年是不會回來的。可是建業的風只怕不會停下來。你如果找到一棵合適的大樹暫時靠着,也安全一些。”
“合適的大樹?公子,你不是那棵大樹嗎?”
“我……我以後或者是一棵參天大樹,可是現在只是一顆參天大樹的種子。”楚風笑着看出白牡丹說道。
“公子,你是要趕牡丹走嗎?”白牡丹看向楚風,可憐兮兮地問道,“牡丹,哪裡做的不夠好?”她說着就趴在楚風的膝蓋上裝可憐,只是她臉上濃重的脂粉味道,讓楚風十分的難受,而她似乎更加得寸進尺地貼近楚風。
“牡丹,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手下,我不會隨便放棄你的,所以我讓你暫時找棵大樹靠着,是爲了你的安全。如果你覺得這樣做是我拋棄你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過吧!你起來吧!”楚風連忙說道。再被她的脂粉薰下去,他非暈死不可。
無言不算,無言算是朋友,所以白牡丹算是楚風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手下了,楚風有必要確保自己的手下的安全。
“多謝公子,奴家就知道公子是好人,不會丟下奴家不管的。”白牡丹說道。與其找棵大樹靠着,不如守候着能夠長成參天大樹的種子,起碼看着種子一天天的長大,那也是有成就的。
況且通過以前的事情來看,眼前這個人,對自己這樣的女人,雖然是有些嫌棄自己的出身低微,可是卻不會拋棄自己,否則他也不會留下書信,提醒自己避禍了。跟隨一個好的主人,比跟隨一個有權勢的主人,那個更好,自己最清楚了。
“牡丹,你真的決定跟隨我?”楚風盯着白牡丹看,眼睛裡冒出了凌厲的光芒,那種光芒似乎可以射穿人的內心,掏出人內心的想法。
白牡丹被楚風那股突如其來的凌厲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了頭,好久她似乎想通了什麼,才擡頭正色說道:“是的。牡丹願意終身追隨公子。公子肯定不會讓牡丹死的,對不對?牡丹……牡丹這條命雖然說是公子救的,可是牡丹還是有些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