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閃電就在這個時候劃破了夜空,落到了大地上,一瞬間將整個天地照得一片明亮。藉着這一瞬間的光明,劉平順看清楚來人的面容了。
本來驚恐的表情瞬間變得輕鬆了。可是就在他變輕鬆的時候,那個人一把將他推進了營帳裡。這個人的手勁很大,劉平順根本站立不穩,一下子就被這個人推倒在地上了。
推倒了劉平順之後,那個人也慢慢地走了進來。進來的時候,還順手將門簾給放下來了。這個營帳裡就剩下了他和劉平順兩個人。
“你竟然敢推倒朕!你活得不耐煩了?”劉平順氣呼呼地爬起身來說道。
“推倒你?哼哼,是的,我是要將你從你的位置上推倒,因爲這個位置本來就不該是你的!”來人手裡拿着冒着寒光的匕首,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說道。
“你不是……你是誰?”劉平順看着眼前這個人露出的那種詭異的笑容,當下吃驚地說道。
那個人冷笑地說道:“你說我是誰?!”
劉平順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他驚恐萬分,當下就想要放聲喊救命,卻被那個人的匕首一把刺入了胸口,一瞬間,他痛得只能夠用手捂住胸口,根本無法喊出聲來。
“你最好不要亂喊亂叫,要知道,如今下着滂沱大雨,而門外的士兵已經被我的人替換掉了。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的。”來人一把扯住劉平順的衣領,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死死地用眼睛盯住他的眼睛冷笑地說道。
“你的人?!”劉平順驚恐地說道,“我的軍營裡,怎麼會……”
“陛下,你覺得我就會這樣死掉嗎?”來人冷笑地說道,“你難道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消失嗎?”
“是平王?!”劉平順當下說道,“是他……”
來人冷笑地說道:“沒錯,是十三和我合作。”
劉平順的心臟瞬間跳上了嗓子眼了。他驚恐不已,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一種對死亡的恐懼。這個人會殺了自己,劉平順非常的肯定,因爲自己也想殺了那個人。
他強迫自己必須要鎮定,一定要鎮定,因爲如果自己不鎮定的話,那麼可能自己就會命喪黃泉了。
深深的吸上一口氣,劉平順忘記了胸口的疼痛,故意放聲大笑起來,他笑完之後說道:“哼哼……你殺了朕的話,你也會死的。你覺得你能夠坐上朕的位置嗎?”
“陛下,你可知道殺了你,我不會死!因爲明天他們發現你死的時候,你的身邊會有一個人,一個個和我現在摸樣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手裡拿着匕首,就倒在你的身邊,他纔是殺你的兇手!”來人說完之後放聲大笑起來。
劉平順又一次驚恐了。栽贓嫁禍,將殺自己的罪名放到這個人易容的人的身上,那麼整個夏國在自己死後,就會有一陣動盪,前所未有的動盪。整個朝中的官吏,起碼自己所倚重的那些家族的人就會因爲這個人而被清洗。
這樣的陰謀這樣的詭計,果然是厲害!
劉平順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手在顫抖了,他此刻內心的另外一個比較理智的自己在不停地對他說,要冷靜,要冷靜,敵人這樣對你說,爲的就是要在你死之前達到折磨你,看到你恐慌、看到你害怕,甚至想要看到你求饒。
來人很顯然喜歡看到劉平順的臉色蒼白,他冷笑地望着一言不發的劉平順了,然後說道:“陛下,你害怕了?如果你害怕的話,就求我啊,你只要求我,我馬上就會心軟,然後就會馬上將你殺了,不會再折磨你的。”
劉平順冷眼看了一下來人,輕聲笑道:“你殺了我,你以爲十三會放過你?”
“他放過我?”來人大聲笑起來說道,“他不放我,他還能把我殺了嗎?殺了你之後,他只顧着收拾朝中那些反對他的聲音,如果他再殺了我,那麼我的那些士兵們,豈能放了他?別忘了,幽州這一帶正是因爲有我的存在,匈奴、鮮卑、烏丸人才不會放肆的,如果殺了我,你覺得就憑一個滿目蒼夷的朝廷,能夠應對這一的虎狼嗎?”
“他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他的幫助。你放心好了,我們兩個人會合作得親密無間的。”來人說着話的時候,嘴巴是湊到了劉平順的耳朵邊上說的,說話的聲音十分的低沉,也十分的曖昧。
“你不會得逞的!”劉平順說道,“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不會得逞的。朕……朕纔是天命所歸之人!”
“陛下,不,很快的,你就會成爲死去的皇帝了。你和父皇見面的時候,你替本王問問父皇,爲什麼厚此薄彼,我劉平羌到底哪裡不如你這個廢物?”來人說完這話,手中的匕首劃過了劉平順的喉嚨。
一瞬間,劉平順的喉嚨噴濺出一道鮮血,將來人的臉都染紅了。
這個時候,天空一道閃電落了下來,將天地照得通亮,而在這個短暫的光明當中,那個人帶血的臉看得清清楚楚,是一片嫣紅,顯得格外的恐怖,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一般。
劉平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喉嚨就已經被割斷了,血不停的流出來,他痛得倒在地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可是他的意識還是清楚的。
他用他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在地上畫了起來。地上鋪着的是一件羊毛毯子。
看到劉平順死而不僵,竟然在毯子上畫了起來,來人冷笑地說道:“死了還想要算計本王嗎?”他說着走了過去,一腳踩在了劉平順的那隻用血作畫的手上。
來人使勁地踩着劉平順的手,還用力地挪了挪,一時間將劉平順那隻平日裡不用幹重活的白白嫩嫩的手踩得不成了樣子,完全變形了。
爲了防止劉平順死而不僵,給自己製造意外,他使勁地踩在了劉平順的手上,直到劉平順一動也不動,他才擡腳。
擡腳了之後,他翻動了一下劉平順的屍體,沒有發現屍體四周留有任何的字樣,他才放心。就在他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臉上瞬間充滿了暴戾和陰翳,他將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拿了起來,一連在劉平順的身上捅了十幾刀,直到他感覺到劉平順的身子變成了蜂窩,而他的身上也沾滿了鮮血,他才住手。
他站起身來,朝着門外走去,撩開了門簾,很快的就有兩個士兵攙扶着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個時候,又有一道閃電劃破天空,落到地上,響起了一聲霹靂,這道閃電照亮天地的時候,也讓人看清楚了那兩個士兵攙扶着的人的容貌正和來人的容貌是一模一樣的。
“王爺,人已經帶到了。”那兩個穿着護衛衣服的士兵將來人丟在了離劉平順不遠的地方,然後朝着來人抱拳說道。
“你們出去吧!”來人朝着那兩個士兵點了點頭說道。
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脫下自己沾滿鮮血的衣服和鞋襪,將這些衣服鞋襪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的衣服和鞋襪換了過來,做完這一切,來人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接下來就是將臉上貼着的那張人皮面具給撕下來,露出了他本來的真面目。藉着營帳裡昏暗的宮燈,還是可以看得清楚,這是一張充滿滄桑的臉,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燕王劉平羌。劉平羌將人皮面具上面的血跡摸在那個人的臉上,發現血不夠多,他又用布條沾上劉平順喉嚨流出來的鮮血,然後把這些鮮血塗在那人的脖頸明顯的地方。
做完這些,劉平羌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十分的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一把將那個人扶起來,坐到了劉平順那張龍椅上,接下來就是殺害劉平順的匕首放到了那個人的手中。
劉平羌又放眼看了一下,那個倒在地上死去已經多時的卻死不瞑目的皇帝,嘴角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語地說道:“陛下,你要怨恨,就怨恨這個人吧!如果不是他的設計,我們的計劃又怎麼可以那麼順利的執行呢!”
他說完這話,轉身就離開了。
每天早上卯時就是皇帝身邊禁軍們和御林軍互換交接班的時候。今天輪值,剛好是御林軍的統領杜放和他的麾下的一共二十人。
早早的就起身,杜放顯得十分的疲憊,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昨天晚上陛下似乎很高興,下令讓全軍休息一天,所以杜放和幾位麾下的將軍一時間情不自禁地喝了酒,而且很久沒有喝酒了,所以喝起來難免沒有了分寸。因此早上他被士兵叫醒,說要去當值的時候,心裡難免不高興。
他帶着他麾下的一共二十個人到達了劉平順的所住的大營前,就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大營前和周圍的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
本來還因爲宿醉尚未清醒的他,一瞬間因爲內心的警覺,馬上清醒了過來。他的額頭冒出了汗珠。皇帝所住的地方,竟然沒有一個士兵把守,這樣的情況是前所未有的。他心裡暗暗地叫道:“只怕是要出事了!”
“統領大人,情況不對!”身邊的屬下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當下忍不住說道。此刻天還是矇矇亮,還是看得不是很清醒前面的路。
“走過去看看。”杜放故作鎮定地說道。他自我欺騙地對自己說道:“沒事的,也許是昨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雷雨,陛下看到駐守在外面的禁軍被雨淋,一時間心軟,就讓他們到附近的軍營去休息呢!”
等他們靠近了,真的發現這裡真的一個人也沒有。
“不會吧!”杜放暗暗叫救命,心裡最害怕看到這樣的場面了。
“統領,你看,這裡有兩個人!”突然間走在前面的下屬大聲說道。杜放看過去,那兩個下屬說話的地方,正是大營的門口。他馬上跑了過去,低頭看了一下,只見兩個全身**的禁軍護衛倒在了地上,仔細一看,他們當中有一個的喉嚨被人割開了,另外一個胸口上有一處很深的匕首刺過的痕跡。
“糟糕!果然出事了!陛下……”杜放來不及想那麼許多了,他也顧不得禮數什麼的,馬上一把衝了上前,撩開了大營的門簾。一瞬間,裡面一股子血腥味撲面而來,在場聞到這個味道的每一個人都驚住了。
他們緩過神來,仔細一看裡面的情況。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因爲是卯時,天空還很暗,地上也充滿了積水,可是裡面有宮燈的光芒,雖然很暗淡,可是杜放等人卻能夠看得清清楚楚,裡面的大營裡的地毯上躺着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的身上似乎穿着的是龍袍,沒錯,絕對是龍袍,雖然這個人的身上都是鮮血,可是這確確實實就是一件龍袍。
每一個看到這個場面的人,瞬間窒息了,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傻傻地站着,傻傻地看着。
“頭好痛,好痛……”因爲撩開了門簾,門外吹來了一股冷風,吹進了大營裡,將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吹醒了。
聽到有人叫頭痛的聲音,呆滯的衆人,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
他們擡頭看過去,只見在龍椅上坐着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衆人又一下驚呆了,齊聲叫道:“蕭大人!你怎麼……”
他們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那個人站起身來,那個人站起身來的時候,他手裡握着的那把帶血的匕首瞬間從他的手裡滑落下來,掉到了地上,發出了“當”的一聲,將衆人的話馬上給嚇住了。
血,沒錯,是血。蕭寒臉上的是血,就算是變成了黑色,可是絕對是血。這是血跡被風乾了纔會有的顏色,不僅僅是他的臉上,就連他的衣服上的那些黑色,也都是血跡。
不只是杜放看明白了,就連杜放身邊的下屬們也看明白了。
怎麼辦?怎麼辦?皇帝肯定死了,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死了。而且殺人兇手竟然就是皇帝最寵愛的大臣,他從小玩到大的兄弟蕭寒,這位有着強硬家世背景的國舅爺!怎麼辦?杜放的腦子一瞬間轉了了無數下。
就在杜放不知所措和衆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位當事人蕭寒此刻更是目瞪口呆,驚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當他聽到那聲匕首落地的聲音,再看到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跡,和落地的匕首沾着的血跡,再看到不遠的地方倒在地上,渾身是血的、穿着龍袍的男子,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額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昨天晚上,他記得他自己和李泉喝酒,喝酒之後,因爲不勝酒力,頭有些暈,就回自己的軍營裡休息了……
蕭寒再怎麼回想,他的記憶都只是到了他回到軍營,進軍營的一瞬間,接下來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統領大人,怎麼辦?”杜放身邊的人低聲問道。他們也傻眼了,要知道弒君可是死罪,而且那些看守不利的人更是死罪。雖然昨天晚上的防守不是他們,可是如果弄不好,他們也會跟着陪葬的。
“來人,將國舅爺暫時扣下來。”杜放牙齒一咬,馬上說道。
“是!”左右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過多的思考了,他們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夠聽杜放的了,因爲大家都在同一艘船上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杜放看到蕭寒被他手下的人輕而易舉地控制住後,他的腦子也短時間出現了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蕭寒被杜放的人抓住了手之後,他的冷汗也冒完了,腦子也從思緒當中轉了回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此刻他看向杜放,發現杜放一臉茫然,不由說道:“杜將軍,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杜放聽到蕭寒這麼一問,馬上擡頭看着蕭寒說道,“蕭大人,你說吧!你爲什麼要殺陛下,陛下對你是恩重如山。”
“杜將軍,雖然我現在想不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肯定一件事情,陛下不是我殺的!”蕭寒看向杜放說道。他和杜放是有交情的,而且交情還很深的那種,杜放能夠當到皇帝身邊的御林軍的統領,除了受到陛下的信任之外,另外的就是蕭北風對他的提拔。
杜放自然也不會相信是蕭寒殺了劉平順,要知道蕭寒殺了劉平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要知道蕭家之所以強盛,就是因爲他們有着劉平順這棵大樹可以依靠,他們怎麼可能傻到將這棵可以依靠的大樹砍掉呢?
“就算我知道,可是……可是現在怎麼辦?”杜放問道。杜放他是不敢放了蕭寒的,因爲今天看到這一幕的人雖然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可是卻不一定可以讓他們都閉上嘴巴,不提今天這一幕。要知道,死了一個皇帝,那肯定是要發生很大的震盪的。
此刻只有一個人可能救得了自己,也救得了蕭家。他馬上說道:“杜放,你趕緊去將李泉叫來,此刻只有他能夠救我。”
李泉是一個聰明人,他應該能夠救自己的,一定可以救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