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藥法是什麼東西?陳默對這個詞不是很理解。 這間實驗室裡瓶瓶罐罐頗多,似乎很大氣的樣子,但實際上真正有點高科技感覺的機器只有兩三臺。
這樣的配置,在細心觀察的陳默眼裡確實感覺有些粗糙了。所以他纔會第一時間覺得這裡是制X廠,而張蕾之前揍勝泉揍那麼激烈,是後怕日本人要來搶市場呢。
可光頭明確說了這裡是研究製藥法的地方,製藥法是什麼?陳默好奇心大起。
但這時顯然還有其它事更重要,陳默趕緊把手裡的樣本遞過去。
“這水?”光頭接過東西,沒看針筒,倒是對污水比較感興趣。他不但看,打開聞,甚至還用手指蘸了一點點塗在脣上。
“嘔,你個變態!”張蕾看着他的動作,忍不住渾身一激靈,趕緊扭頭亂找別的分散注意力。
陳默也有些嘴角抽搐,污水的氣味他聞過,可還沒真沒嘗過,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酸爽滋味。
完全不爲他人所動的光頭,用舌尖在嘴脣上很細緻地品了一會。不過他總算低頭吐了口口水,沒真地嚥下去。
神經病?鬧劇?陳默雖然知道張蕾不可能找個不靠譜的實驗室來敷衍自己,但這光頭也實在神經質了點。
但下一秒,他改觀了。
“工業廢水?不對,還有些別的。聚乙酮?有點像啊,能刺激人精神。”光頭自言自語的嘀咕讓陳默略有震驚,居然真有人能靠嘴巴嚐出化學物質。
沒錯,聚乙酮,這是陳默最懷疑的玩意。說聚乙酮聽得懂的人不多,但說搖頭X,相信就沒人不知道了。
聚乙酮是搖頭X的主要原料,是毫無疑問的精神類藥品。任何國家對這玩意都會嚴格管控,七草堂集團的工業廢水裡居然會有這個。
而且陳默可以肯定,廢水裡聚乙酮的含量絕對不低,否則不可能連揮發出的氣體都能致人幻覺。
“那這個……”他還想問更多,可光頭卻已經轉身去實驗室更裡面了。
“不對不對,像聚乙酮,好像又有點不一樣。我得實驗一下,這裡面的東西有點複雜。”
稀里嘩啦忙活了一陣,光頭好像才突然想起樣本的主人。
“那個,你們不急吧,隨便坐,大概三個鐘頭就好。”
“三個鐘頭?!你想餓死我麼?”陳默還沒說話,張蕾先跳起來了。
然而光頭根本像沒聽見一樣,整個人已經完全埋頭到了儀器裡。
“啊啊啊,氣死我了!”張蕾抓狂,恨不得衝過去狠踹那混蛋一腳。但這時候她卻又不能這麼做,踢一腳是暢快了,損失的時間可是找不回來的。
“他就是點點?”陳默反而只是覺得好笑,他了解天才總是獨特的,這位光頭甚至連名字都很獨特。
無奈的張蕾反覆捏着拳頭,但最終也只能作罷。苦笑道:“對,他就是點點。人是毛糙了點,但確實有才華,不然我也不會丟兩百多萬給他玩實驗室。”
“兩百多萬,這裡?”陳默真不覺得這個地方有多值錢,瓶瓶罐罐的他也買過,一個也就了不起百多塊吧。
所以張蕾之前說投資了幾百萬,他還以爲只是個形容詞。
“房子確實不值錢,這些瓶瓶罐罐也不值錢。”張蕾指着周圍解釋:“但那幾臺機器,我也叫不上名字,一臺就要四十多萬。我的天,我怎麼會同意他買這個!”
“那不是抵得上半輛,額。”陳默下意識想說的是半輛步兵裝甲車,還好及時收口。
但張蕾想到了別的:“沒錯,半輛寶馬了!”
“三個小時,我們不能離開這裡?”陳默趕緊轉移話題,這也是他比較關心的,尹星的身體怎麼樣了還不知道呢。
“點點立的破規矩,莫名其妙。”張蕾攤手:“離開可以,但不能再進來,不是一條路。從這裡出去的門只能從裡面開,進來的門只能從外面開,外面那死老頭一天不會給一個人開兩次門。呵呵。”
“好吧,那就等吧。”到別人的地盤受別人管,陳默很坦然。張蕾這金主都能受得了,他有啥受不了的。
無聊的時間裡兩人只能聊天,陳默確實也有想了解的東西,比如點點之前提過製藥法。
“嘖,所以我才說這傢伙有才華。”張蕾露出個不服不行的表情,沒急着說話,而是張眼在四周找尋了一下。
很快,她翻出一板只拆了一半的藥片。藥片是常見的白色,背面的名字也很常見,‘乳酸左氧氟沙星分散片’。
這是消炎藥的一種,看似名字很常見,卻是在藥店買不到的消炎藥。能在藥店買到的叫‘鹽酸左氧氟沙星分散片’,一字之差,治療效果卻大打折扣。
“這個左氧,一直是醫院壟斷的處方消炎藥。哪怕是在醫院的藥店,沒有醫生處方,誰也不會賣給你。
它的價格比藥店賣的鹽酸左氧貴了50%,你還不得不買,因爲效果確實不一樣。”
啪!張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貌似義憤填膺道:“這是可恥的壟斷,明明成本差不多,憑什麼要貴那麼多。絕對不能姑息,絕對要打破它!”
“所以這個研究製藥法是研究?”陳默大概猜到一點了。
“不是研究,是反向研究。”張蕾不無得意地拽新名詞。“反向研究知道吧,華國剛解放的時候,就是反向研究國外的飛機大炮坦克,知道了原理,然後做出我們自己的東西。這小子也是一樣,他能用成藥反向研究出藥本身的製法,厲不厲害?”
陳默感覺像在聽科幻故事,這也能反向研究出來?那製藥公司不是要喝西北風?
“如果是真的,確實厲害。他成功了麼?”
“當然,就是這個。他自己做的。”張蕾晃了晃手上的藥片,這纔像是揭開底牌一樣笑。
“這個,能吃?”陳默接過藥片仔細看,他當然看不出什麼,吃肯定也是不敢的。
張蕾繼續得意:“當然,動物實驗做過了,人體實驗……也做過了。沒問題,效果也幾乎差不多。”
說到人體實驗的時候,張蕾明顯頓了頓。陳默又哪會想不到,她的人體試驗肯定充滿了不正規和危險性,而且被實驗者是否自願也值得商榷。
但這並不關陳默的事,他更懶得多管。本來就是幫派麼,和張蕾說合法,豈不叫人笑掉大牙。
他只是又好奇地問:“你還開了製藥廠?”
“我開製藥廠幹什麼?”張蕾反而莫名其妙,但馬上她就明白了。“嗨,點點研究出來的方法雖然厲害,但我們自己哪敢用。哪家藥店敢賣三無藥品?做出來也沒可能賣掉。”
“那?”陳默纔不信張蕾會做賠錢的買賣,她這麼縱容點點肯定有其原因。
“呵呵呵,猜不到吧,你等着。”張蕾又跑到實驗室的一個角落去摸索,很快拿了張紙過來,看起來像是文件。
“看得懂麼?”
“我英文很好的,額……”陳默接過文件就愣住了,因爲上面既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看起來像是,葡萄牙文?
他還真認得一點葡萄牙文,文件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個交易合同。
交易的物品……,他認不出來。但可以確認,物品肯定是某項技術,因爲要求了清晰、完整、無失誤等等附加條款。
技術,還能有什麼技術,製藥法唄!
甲方的簽名是張蕾,而乙方的簽名,居然像個貴族的名字,很長。
“你把製藥法賣給葡萄牙人了?”
“你連葡萄牙文都認識?”張蕾先震驚這個,她知道陳默懂英文,再加上葡萄牙文,那豈不是會三國語言了!
接着她才承認:“沒錯,賣給一個葡萄牙貴族了,不過只給了他一種消炎藥的製藥法。”
“葡萄牙?葡萄牙會沒有消炎藥藥廠麼?”陳默對葡萄牙雖然不太熟悉,但絕不認爲這麼一個正常國家會連自家生產的消炎藥都沒有。
“他們當然有,但這個葡萄牙貴族怎麼可能在當地銷售沒版權的藥。”張蕾狡邪一笑:“他能把藥品賣到非洲去。”
“明白了。”陳默一點就通。這事太好理解了,非洲是什麼地方?說好聽點叫不太穩定,說難聽就是戰亂頻繁。
那裡每年因戰爭死亡的人數一直呈上升比例,對各種資源、藥品的需求同樣如此。但資源不夠,頂多少打兩場戰,藥品不夠卻是要死人的。
非洲能打得起戰的部落,一般也不會太缺錢。他們沒有美元,卻有鑽石。鑽石換武器,鑽石換藥品,這種只好看卻不能吃的石頭讓買賣雙方都能十分盡興。
到手的武器當然必須得打響纔算數,到手的藥品卻只要能治人就行。至於藥品有牌沒牌,重要麼?
這個商機不可謂不大,非洲這個龐大市場缺的可不僅僅是消炎藥。
不過陳默想了想又問了個關鍵問題:“點點他多久才能反研究出一種藥品?”
“呵呵。”張蕾的熱情一下沒了,乾笑:“快兩年了,就兩種,一種就是左氧,市場飽和了,沒賣掉。”
“呵呵。”陳默也笑,兩年兩種消炎藥,這連本錢都追不回來吧。
不過他也知道,張蕾一個是因爲同學關係照顧點點,另一個,肯定是感覺這種反研究非常高端。現在只能反研究消炎藥,以後如果能用在抗癌、抗艾滋藥上呢?只能說前途不可限量。
兩人慢騰騰地聊着,休息着,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鐘頭。
點點的光頭突然就鑽到了兩人面前:“張同學,我這有結果了。”
“有結果了?不是要三個小時。”張蕾對點點的速度反而驚訝起來。
“切,我不會餓的麼。”點點白了她一眼,張蕾差點就被邪火燒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