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本王管不得你,自然管不得你的人。”
楚遇揹着雙手朝前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等着魏汐月趕上來了,才道:“這個小鎮子雖然不大,來參加花歌節的人倒挺多。咱們帶出來的人手不夠,你注意一點,不要和人羣走散了。”
魏汐月仍舊不領楚遇的情,冷哼一聲,道:“王爺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她還生着昨天晚上的氣,要不是楚遇,她也不至於把一支價值連城的流光紅英釵給摔碎了。如今有錢也沒地方買去了。
楚遇還要囑咐魏汐月幾句,魏汐月卻小跑幾步上前和蕭冰玉她們走在一起了。
安寧鎮雖然小,但是四里八鄉的人都知道安寧鎮這幾日花歌節,趕過來看熱鬧的人倒不少。鎮子上唯一的客棧被人給包下來了,那些看熱鬧的人倒也有地方住。有親戚在安寧鎮的,就去親戚那裡落腳。沒親戚的,連夜趕回自己的鎮子也就是了。
小鎮上民風淳樸,沿河兩岸燈火曈曨,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集市上賣什麼的都有,胭脂水粉,針頭線腦,糖人泥塑,衣裳布料,扇子香囊,古玩字畫,應有盡有。都是周圍鎮子上常來常往的買賣人。
大皇子藍河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出來走走,他是僅次於錦繡之外最興奮的人了。
衆人都打扮成外地來的客商模樣,大皇子也不例外。他緊緊地跟在了魏南音的身邊,遠遠地望去,倒真和魏南音有幾分小夫妻的模樣。
楚遇怕他們走散了,朝着人羣中努了努嘴,李副官帶着兩個人就悄悄地跟了過去。
來的時候,魏南風已經對人手有了分配了,他是貼身保護溫陽公主的,楚遇就保護魏汐月。李副官專門負責大皇子,再分出五個人來保護蕭冰玉,剩下的就看情況分配了。
這一下子就去了三個人,且眼看着魏南音和大皇子越走越遠,魏南風就着急起來。
溫陽公主早就看出了魏南風的心不在焉,便笑道:“魏將軍要是不放心,就過去瞧瞧吧。”
魏南風還知道爲人臣子的分寸,躬身道:“微臣誓死保衛公主殿下,絕不會離開公主殿下半步。”
身後的錦繡眼神就暗了一下。
“魏將軍別說這麼可怕的話,什麼‘生’呀‘死’呀的,咱們是出來玩的。”溫陽公主仍舊溫溫吞吞的,“再說了,我現在可是公子,魏兄可別說錯話了。”
稱謂一改,溫陽公主就有着說不出的嬌俏,又襯着翩翩少年的瀟灑利落,小身板挺得猶如參天的青松,偏那笑容卻似三月的楊柳。
魏南風慌忙背過臉去,不敢再看溫陽公主臉上的笑:“公……公子,是,我們是出來玩的。”
“魏兄,叫我溫老弟即可呀。”
魏南風身上臉上都燒起來了,只好用手去摸腰間的青峰刀,那股子燥熱才漸漸地退了下去。
魏汐月遠遠地瞧了過去,就捅了捅身邊的楚遇:“你看見沒有,我那堂哥不是傻子,人家不喜歡錦繡,恐怕心裡想的還是溫陽呢。”
楚遇皺了皺眉:“溫陽還太小,怕是與南風並不適合。”
“合不合適又不是你說了算。”
魏汐月心裡還想着美事呢。溫陽公主雖然年齡小了點,脾氣怪了點,性子也挑剔了一些,但人品相貌的確沒的說
,身份還那麼貴重。
關鍵是人家溫陽公主小小年紀生得那麼貌美,卻又實在是聰明,可不像魏南音,仗着自己美貌,就無法無天起來。
魏汐月喜歡和聰明有分寸的人打交道。要是魏南風真的娶了溫陽公主回家,有一個這樣好玩的小嫂子,好像也不錯。
楚遇早就看出了魏汐月的心思,搖搖頭,兀自揹着手往前走。
魏汐月畢竟是女子,再怎麼要強,見到女兒家的東西,也未免腳下凝滯,和紅杏黃桃在後面磨磨蹭蹭。
紅杏黃桃在府中都有各自要好的小姐妹,兩個人拿了體己銀子出來,商量着買點什麼東西回去帶給姐妹們。
魏汐月也想着青湄在客棧裡看家,紫沁又在京城,得買點什麼東西回去送個她們,至於白淘和綠調,魏汐月就一點都不擔心了。白淘那樣精明,綠調也不是個傻的,兩個人自然會買了自己的喜歡的東西。
魏汐月難得大方一回,讓紅杏和黃桃儘管挑,她來付賬。喜得紅杏和黃桃眉開眼笑的。
可到付賬的時候,魏汐月就傻眼了,她一向不在身上帶銀子,這會兒上哪兒去找錢去呀。
看到在旁邊攤子前停下腳步的楚遇,魏汐月靈機一動,囑咐紅杏和黃桃繼續好好地挑東西,自己跑過去,腆着臉,對楚遇說道:“王……啊,不,那個什麼……你有銀子嗎?”
“娘子,你叫我什麼呀?”
楚遇一手緊緊地護住了腰間的荷包,他可是還記得呢,昨天晚上魏汐月將那滿月環憑空就變沒了。魏汐月又喜歡偷人家的東西,搞不好,一個不留神,腰上的荷包就到了魏汐月的手中了。
魏汐月也正是這麼打算的,要是楚遇不給銀子,她就下手偷來就是了,總不能夠在丫頭們面前丟了面子。
“叫你什麼不都一樣嗎?”
楚遇一本正經:“當然不一樣,你若是叫我‘公子’,那敢問這位小娘子,我與你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給你銀子呢?但倘若你肯稱呼我一聲‘相公’的話,我就必須得給你銀子了,誰家娘子買東西,不是相公付賬的呢?”
魏汐月氣得咬牙切齒,好你一個楚遇!逮着機會就佔本姑奶奶的便宜!是苦藥還沒有吃夠是吧!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邊紅杏和黃桃還眼巴巴地等着呢。
魏汐月沒有辦法,只得扭扭捏捏地道:“相公呀,你有沒有銀子呀?”
這一聲“相公”叫得楚遇身上麻酥酥的,心甘情願地將荷包解下來,從裡面倒出一點碎銀子:“拿去吧。”
魏汐月嫌棄地掂量了一下手裡的碎銀子:“就給這麼點兒啊?”
“剩下的銀子,我還有用處呢。”楚遇十分謹慎地將荷包給藏好,警惕地看着魏汐月。
“小氣鬼。”
兩個人不歡而散,魏汐月自去和紅杏黃桃買東西去了,楚遇瞅了個空當,和魏南風交代了幾句,去了臨街的一家金銀鋪子裡了。
魏汐月一轉身不見了楚遇的人,心裡還有點空蕩蕩的。瞅見溫陽公主自己一個人正在一羣人外頭踮着腳,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魏南風也不在旁邊,怕溫陽公主出個什麼閃失,就跟着過去了。
“溫陽,你在看什麼呢?”
溫陽公主人小,被人高馬大的漢子們擠在外頭,只能夠隱隱約
約地看到場地裡的一角,聽魏汐月叫她,轉過臉來,滿臉興奮,大熱天裡擠出一頭汗水來,猶自興奮地大喊大叫:“嫂嫂你快過來瞧!裡頭變戲法呢!”
魏汐月嗤笑一聲,到底是小孩子,一個變戲法的都能夠讓她高興成這副德行。
“玲瓏她們呢?”
溫陽公主只顧着在人羣中跳上跳下地看戲法,過了好半天,才顧得上回答魏汐月的話:“玲瓏說是要買東西回去給白芷她們,我就讓叮噹跟着去了。錦繡也要去買點針頭線腦的,魏兄就和她一起走了,我就在這裡等他們,哪兒也不去。再說了,還有……”
人羣中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聲,將溫陽公主後半句話給淹沒在人聲中了。
魏汐月沒聽清楚,擠過去抓住了溫陽公主的袖子,也踮起腳跟着溫陽公主一起看熱鬧。
人羣裡圍着一個矮小瘦弱的老頭子,手裡拿着一個黑瓷碗,另一隻手拎着一塊黑布,往那晚上一蒙,說幾句過場話,再一掀開,那碗裡就出現了一隻小花貓。着實奇異。
衆人都大聲叫起好來。
溫陽公主也就在這個時候擠來擠去,終於掙脫了魏汐月的手,擠進了前排。
那老頭眯着眼看了溫陽公主老半天,走過去將小花貓給了溫陽公主,笑嘻嘻地道:“小公子,這隻小貓就送給你了。”
溫陽公主將小花貓抱在懷裡,磨蹭了半天,見老頭還伸着個手,愣了半天。
魏汐月一看就知道壞了,老頭怕是要跟溫陽公主要錢,忙將溫陽公主給拽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數落她:“還等着吃菜哪!人家是看你這身穿衣打扮,覺着你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等着跟你要大賞錢呢!你以爲白送你貓啊!你有錢嗎你!”
溫陽公主身上還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也不敢還嘴,抱着個小貓一直傻樂。
魏汐月回頭一瞧,小丫頭樂得合不攏嘴,心裡也跟着暖起來,心想一個出了孃胎就沒見到孃的小孩子,自己跟她計較什麼呀。
再去找紅杏和黃桃,這人來人往的,就找不到人了。
左看看,右瞧瞧,慌忙之中,後背就被人拍了一下,楚遇不知道打哪兒鑽出來的,看着溫陽公主懷裡的貓兒,一臉詫異:“你們在集市上買了只貓?”
魏汐月就朝着溫陽公主努了努嘴:“別人送溫陽的。你去哪兒了?其他人呢?”
“你放心,南風派人跟着呢。倒是你們兩個,身邊也沒有個人,走丟了都不知道。”
楚遇捏着袖子裡的東西,手心有點微溼,舔了舔半乾的嘴脣,才很不自然地笑道:“月兒,你閉上眼睛。”
“幹嘛?”魏汐月很不給楚遇面子。
溫陽公主倒是自動自覺地鬆了魏汐月的手,站在路邊的小攤子上看人家捏糖人去了。
楚遇和魏汐月就都盯着溫陽公主,看她笑得跟個小嬰兒似的。
“月兒,你閉上眼睛,我有東西送給你。”楚遇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放柔和了。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兮兮的。”魏汐月小聲嘟囔着,但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發間好像被人插上了什麼東西,魏汐月一驚,猛然間就睜開眼睛,正好迎上了楚遇的眸子。
燈火交錯中,魏汐月清清楚楚地在楚遇的眸子裡看見了小小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