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沁還沒有從新月樓回來,魏汐月已經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了。尤其是臉,癢的厲害。
魏汐月伸手摸了摸臉頰,滾燙滾燙的,像是有人在上面澆了一盆開水,似乎還有些小小的凸起。
“哼,這個魏清淺,果然沒有安好心。”
魏汐月幾步來到梳妝鏡前,揭開鏡子上面罩着的錦布,果然,鏡子裡的魏汐月面頰滿布着病態的紅暈。一些白色的斑點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魏汐月柔嫩的肌膚。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還難不倒她。
魏汐月從牀頭的小櫃子裡抽出一個小匣子,在裡頭翻找了一陣,拿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粒丸藥,和着茶水吞服了下去。
不到一刻鐘,魏汐月身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滾燙髮熱的感覺,小白點也不見了。
等到紫沁回來,屋子裡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桌子上的那盤糕點表明魏清淺曾經來過。
“事情查得怎麼樣?”魏汐月放下手中的醫書,將魏清淺的事情暫時放到一旁。
紫沁自己動手,倒了一杯茶水,喝過之後,纔有些愧疚地說道:“新月樓裡的資料庫裡並沒有八姨娘雙親的資料,有的只是八姨娘和九姨娘交好之後的。奴婢已經吩咐了她們,要她們加緊查訪了。”
魏汐月的柳葉眉皺了起來,新月樓已經算是當世十分厲害的情報中心了,竟然沒有八姨娘雙親的資料!按理說,既然已經有了八姨娘的資料,便必然會有八姨娘雙親的。看來,八姨娘的來歷絕對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的。
紫沁眼尖,正好看到桌子上擺放着糕點,便問道:“小姐,咱們小廚房裡並沒有做這種點心啊,小姐是從哪裡得來的?”
魏汐月也懶得回答了紫沁,只用手比劃了一個“二”字。
紫沁便明白是誰了:“原來是魏清淺送過來的。她怎麼會那麼好心,肯送小姐點心吃?這裡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小姐可千萬不要上了她的當了!”
魏汐月笑了起來:“你家小姐有那麼笨麼?不過,這點心裡倒的確有毒。魏清淺還不算是狠的,從前,她只想着毀掉我的清白之身,如今我回來,她也不過是想着毀去我的容貌罷了。從來沒有想過要我的命。”
魏汐月的視線又瞟過了桌子上的那盤糕點:“不過,就算魏清淺沒有打算要了我的命,這樣三番兩次害我也着實可惡!如果不是我恰好有解藥,今天肯定要中了她的圈套了。”
聽說這點心裡果然被下了毒,紫沁不由得勃然大怒:“這個魏清淺是要找死!小姐,你等着,奴婢這就去好好地教訓那個賤人一番!”說着,紫沁就要奪門而去。
“紫沁,回來!”
魏汐月連忙叫住了紫沁:“跟一個蠢貨較真,未免有失身份。何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可不想鬧出什麼幺蛾子來。你坐下,咱們好好想想,得給魏清淺來個以牙還牙。”
瞧着天色已晚,魏汐月拿出那盒白玉無痕霜,微微笑道:“現在咱們先不着急收拾魏清淺,你跟我去看看十七姨娘。”
十七姨娘本來是小戶人
家的女兒,從小兒就因爲水靈靈的樣貌而被全家人疼愛着,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嫁給魏先德做了姨娘之後,十七姨娘仗着魏先德的寵愛更是有恃無恐,在丞相府裡橫衝直撞,就連秦素娥也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有那等嫉妒的小人,也不敢在十七姨娘正受寵愛的時候觸黴頭。
這次被魏清淺毀去容貌之後,年輕的十七姨娘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先是秦素娥藉口要十七姨娘清清靜靜地養病,將十七姨娘從原來的住處給搬到了後院破破舊舊的北苑,旁邊就是下人們居住的大雜院,每天裡吵吵鬧鬧,這環境能夠住着舒心到哪裡去?
這幾日,除了臥病在牀的九姨娘曾經派人來慰問過,就只有八姨娘帶着魏明川上面探訪過,別的人都是些落井下石、拜高踩低的角色,沒有上來狠踩十七姨娘一腳已經算是十七姨娘的福氣了。
因此,當聽到下人說大小姐深夜造訪,十七姨娘還以爲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一直等到魏汐月和紫沁出現在十七姨娘面前,十七姨娘還恍恍惚惚的,以爲自己在做夢呢。
有丫頭狠狠地咳嗽了一聲,十七姨娘才從愣神中緩過來,連忙站起來,不自然地笑道:“沒想到是大小姐來了,有失遠迎,還望大小姐不要怪罪纔是。”
魏汐月驚訝地揚了揚柳葉眉。十七姨娘的態度竟然出奇地恭敬,看來是這次苦頭吃得太多,已經將從前囂張跋扈的脾氣收斂了不少。
這樣也好,以後在府裡爲她做起事來更加順利一些。
十七姨娘又殷勤地吩咐丫頭做這個做那個,魏汐月擺了擺手,說道:“姨娘不要忙了,我來這裡不過是小坐片刻,一會兒就走的。”
十七姨娘就訕訕地笑道:“是啊,我這北苑實在是太過於破敗,髒了大小姐的衣裳。”
魏汐月吩咐紫沁將白玉無痕霜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了指,說道:“這裡是白玉無痕霜,是死神研製出來的,專門治疤痕的。姨娘拿去,早晚淨面之後,用指甲尖挑那麼豆粒大小的一塊,在疤痕處抹勻了。今晚使用了,我保準明天一大早姨娘的疤痕一點都看不出來。”
十七姨娘將信將疑地拿過那盒白玉無痕霜,一隻手下一時地摸上了自己的臉頰,那裡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即使是輕紗覆面,也無法遮蓋住那猙獰醜陋的疤痕。
“這麼貴重的東西,大小姐……”
魏汐月不等十七姨娘說下去,便自顧自地說道:“是,十七姨娘也說了,這東西十分貴重,我之所以會送給十七姨娘,是有條件的。”
十七姨娘猛地擡起了頭,那盒白玉無痕霜又悄悄地放下了。
魏汐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裡卻在偷笑,十七姨娘倒不是一個十分蠢笨的人,還知道要講條件。也知道若是自己做不到,就不能夠太貪心。是個做事情的人。
“我先把我的條件講出來,十七姨娘再考慮要不要做。當然,十七姨娘就算是不想爲我做事,我也會把這盒白玉無痕霜送給姨娘的。”
十七姨娘咬了咬嘴脣,似乎是下定了什麼
決心一般,猛地說道:“大小姐,您說就是了。”
魏汐月微微笑了笑,但凡女人,總會對自己的容貌十分地上心。十七姨娘是小戶人家的女兒,精明算計慣了。她纔不會相信若是不爲魏汐月做事情,魏汐月會好心地將白玉無痕霜白白送給她呢。
“我想要十七姨娘做的事情其實十分地簡單。這幾日在府中,我十分喜愛我那小妹妹魏明川。夫人是什麼樣的人,十七姨娘想必比我還要清楚,面甜心苦。我走了之後,她會怎麼對待三妹妹,那可誰都說不準了。”
十七姨娘又有些猶豫起來:“可三小姐的事情,我一個姨娘也插不上嘴去啊。”
魏汐月伸出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桌面,笑道:“十七姨娘可是在病中糊塗了。像姨娘這樣年輕貌美,寵愛頗盛,就算是夫人也要給姨娘幾分薄面的。難道姨娘就甘心被夫人壓在身底下嗎?還是說,姨娘對這次二妹妹的行徑就這樣不管不問了?”
提起魏清淺,十七姨娘的雙眼中就冒出了仇恨的光芒,那樣子,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將魏清淺給撕扯成碎片。
魏汐月十分滿意十七姨娘現在的表現,便起身與十七姨娘告辭,自去惜玉居了。
一路上,紫沁就在嘰嘰喳喳地出主意,說定然要魏清淺好看。
魏汐月扯了扯紫沁,笑道:“你別想別的招數了,我也懶得和魏清淺客套了,反正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現在就去憐香源看看我那個好妹妹在做什麼。”
二人一前一後,施展輕功,在黑夜裡無聲無息地滑進了憐香源。可他們沒有發現,身後一條黑影在看着他們進入憐香源之後,和另外一個黑影迅速地交換了位置。
一刻鐘之後,黑影又潛進了逍遙王府正院的書房內。
逍遙王楚遇仔細地聽着黑影講述魏汐月主僕今日的所做作爲,脣角的笑意越發地濃厚了:“這個小丫頭,沒想到這麼記仇,睚眥必報呢。”
略微囑咐了幾句,那黑影又飛了出去。
此刻,魏汐月和紫沁正趴伏在憐香源魏清淺臥室的屋頂上,揭開了一塊瓦片,往下注意着魏清淺的一舉一動。
而屋子裡的人,卻一點察覺都沒有。
那魏清淺已經換上了家常的小襖,卸下了釵環,此時在燈下看着書,倒也是個十分可人的清秀佳人。
丫頭翠綠坐在一旁低頭坐着針線,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魏清淺聊天。
“小姐,您說現在惜玉居那裡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魏清淺放下書,冷笑道:“我那個大姐姐可是一個十分好面子的人,如果果真已經毒發,她可不會將這件事情張揚的滿城風雨,必定現在正在偷偷想法子呢。不信的話,咱們明天一大早就去惜玉居,她必定不敢出來見咱們的。”
翠綠覺得魏清淺說的十分有道理,就笑道:“小姐真是好計策。”
魏清淺也十分得意地笑道:“翠綠啊,你就等着明天見我姐姐的好笑話吧。”說着眼神又陰冷起來,“我要讓這件事情人盡皆知,看她還怎麼鬧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