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朋友

見周培公陷入了沉默而沒有立刻回答自己,鄧名也不追問而是慷慨大度地表示:“周先生不用着急,好好想一想,把所有要辦的事情都想好了再說不遲,這樣我們纔好一次性討論清楚。”接着鄧名又進一步給對方找臺階:“說不定張巡撫也有更多的設想,周先生可以派人回武昌問一下,這幾天我還是等的起的。”

周培公深思了片刻,起身向鄧名告辭:“既然提督能等,那我今天先告退,過兩日再來拜訪提督。”

“沒問題。”鄧名命令衛兵送客。

等周培公出去後,李星漢立刻就說道:“提督,這廝說話不盡不實!”

鄧名點點頭,周培公最後的表現已經很明白地說明了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張長庚還有更多的要求。

“我不打算逼他說,因爲逼急了他可能就會撒謊,而一旦開始撒謊,他也就只能堅持到底了。”鄧名和往常一樣向周圍的人解釋自己的用意,剛纔他進行威脅前,並沒有把握說武昌方面一定另有打算;不過現在周培公既然告辭離去,那下次來他時就一定會吐露出更多的實情:“既然他今天走了,那麼他自己也知道我們已經看破了他們的用心,下次來的時候就不會再撒沒有人信的謊了。”

“提督認爲他們想幹什麼?”任堂問道,今天鄧名的表現讓他非常欽佩。

其他人也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鄧名,滿懷希望地想從他口中聽到對清軍意圖的大致判斷。

“我不知道,”鄧名搖搖頭。

沒能看到鄧名展示出洞察一切的能力,衆人都稍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這點失望也被滿滿的欽佩之情蓋過。

“周培公居然還想和提督耍心眼,”李星漢嗤笑道:“真是班門弄斧。”

正在喝水的鄧名差點因爲李星漢的用詞而嗆到,自從學了不少成語後,李星漢就機會就要用一下,這種學以致用的精神鄧名很讚賞,但是用在此處似乎是在暗示鄧名纔是耍心眼大王。在鄧名看來,周培公的進步稱得上是神速,經過這短短几個月的鍛鍊,周培公的談判技巧今非昔比,甚至還自行摸索出一套控制談判節奏的手段來。

“我看過不少商戰電影、小說,報紙、電視上也經常有商界鉅子的傳記,就是偵探、推理片,也常常涉及到談判技巧;周培公能接觸到的也是些商家店鋪的老闆,前二十年估計都在埋頭讀書,買菜討價還價的事也不用他去做,這的一切都是周培公最近自己半學、半琢磨出來的。”鄧名在心裡想到,若論眼界、視野之寬廣,周培公別說一輩子,恐怕十輩子、二十輩子也別想追上鄧名:“若是周培公有機會和我接觸到同樣的信息量的話,我怕不是他的對手啊。”

在鄧名暗暗感嘆周培公的談判天賦時,後者則是滿心喪氣,遠離明軍營地而去時還懊惱得恨不得抽自己兩鞭子。周培公知道鄧名比他還要小好幾歲,而且周培公見過很多上流縉紳,在湖廣總督衙門當過快兩年的幕僚,自認爲閱歷怎麼也要比鄧名這個在山溝裡成天和流寇爲伍的傢伙要強很多。但是武昌城下第一次談判時,周培公被鄧名牽着鼻子走,後來幾次交鋒時更是慘不忍睹——周培公覺得那根本稱不上交鋒,完全被鄧名所左右,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自從鄧名走後,周培公認真總結了以往的經驗教訓,還向不少縉紳請教說服別人的方法——大部分縉紳都沒幫上週培公多少忙,他們擅長的是送紅包和拍馬屁,這個周培公知道對鄧名用處不大;爲了不至於繼續被鄧名壓着打沒有還手能力,周培公不惜自降身份去向武昌的商家取經,還拿武昌周圍的明軍軍官練習了很久。

這次周培公來找鄧名談判前,還很認真地進行了事先準備,今天大部分的臺詞都在腹中反覆預演過幾遍,就連說話時的神態、表情也都照着鏡子練習過。一開始進行的也很順利,把談判節奏牢牢掌握在手中,穩穩地控制住了李來亨等人的情緒,沒想到居然還是和上次一樣,在最後關頭被鄧名乾脆利落地解決。

知道現在爲止,周培公仍難以相信自己在鄧名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隨隨便便地就化解了他精心準備的心理攻勢:“鄧名那麼年輕,也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怎麼就這麼老練呢?難道是生而知之不成?”

現在周培公的恩主張長庚,遇到了一些需要解決的問題。

首先就是慾望:得知蔣國柱受到表彰,樑化鳳更深得順治皇帝的讚揚後,張長庚十分的嫉妒,也想從鄧名身上撈取一些聲望、功績,這個當然要趁着鄧名還在湖廣的時候撈,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其次,張長庚有一些人情債需要還:爲了拉攏湖廣的縉紳,張長庚大肆封官許願,答應了不少官職出去——現在天下未定,科舉出身不一定能夠保證得到職位,但是封疆大吏的保舉幾乎一定能夠得到北京的同意。尤其是湖廣這種戰區,張長庚作爲未來的湖廣總督,他的保舉比狀元出身還管用,因此張長庚靠着封官的許願很是獲得了一批縉紳的擁戴。但僧多粥少,局勢穩定後張長庚認真一算,發現根本沒有那麼空出來的職位,而許出去的願在鄧名離開湖廣後也差不多該還了;

最後,張長庚還有一些經濟問題:最近這段時間裡,價值數百萬兩銀子的貨物源源運去了明軍那邊,這個問題雖然可以通過僞造賬目、把罪名推給前武昌知府這兩個辦法來解決掉一部分,但這麼大量的財物流動還是動靜太大,涉及到的人數衆多。最開始張長庚用鄧名給他的回扣封口,後來改用明軍給他的封口經費收買知情者,但再後來張長庚連封口經費都捨不得給別人了。不想出錢,但知情人日益增多,張長庚就決定拉更多的人下水,比如給明軍的棉衣就是分包給武昌城內的一些縉紳去做,許諾將來從藩庫撥款給他們……簡而言之,就是這批最後落到明軍手裡的棉衣,張長庚不但要拿回扣,還要打着給綠營官兵造冬衣的名義,用本應給雲貴的新棉當材料,由湖廣藩庫出錢僱傭縉紳去製造。其他不少貨物張長庚也都照此辦理,這樣他不但可以從明軍手裡拿回扣,還可以從縉紳手裡收禮,更由於有財大家發而贏得了武昌、漢陽的縉紳之心。這種方法雖然很好,但也有後遺症,那就是湖廣的財政缺口越來越大,已經難以單純靠造假賬來掩蓋了。

一座裝滿糧食的倉庫,如果管理員偷了一石米,沒有人會知道;偷了一成米,也可以解釋爲老鼠肆虐;但若是把半倉庫的米都偷走了,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把剩下半庫的米也偷走,然後燒倉庫、報雷擊走水。

這幾個月不少武昌的縉紳都發了大財了,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張巡撫出事,不然清廷追究下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這些縉紳給張巡撫出的主意就是“燒倉庫”。

正好鄧名從南京返回,在製片人張長庚的劇本里,會由鄧名來扮演這個雷公的角色,把黃州府等地的府城、縣城攻下來幾座。張長庚就可以狠狠報一通損失,由於事先知道那座城池會丟失,張長庚還可以把這些地方上的庫存搶先運走,用來填補一些藩庫的虧空。至於領導責任問題,張長庚並不擔心,這完全可以推給前人湖廣總督胡全才,是他不顧一切地抽空了湖北各府的兵力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張長庚只要能保證收復這些失地就什麼都不怕——周培公向鄧名說的什麼張長庚爲了總督位置不希望明軍攻城掠地,根本就是用來迷惑鄧名的煙霧彈,或者說是故意漏給對方的破綻。

這不但能解決經濟方面的麻煩,同時也能幫張長庚解決政治問題,之前胡全才的保舉同樣非常有效,而且胡總督也沒有浪費這權利,任命了不少地方官吏。對於胡黨餘孽,做賊心虛的張長庚一向是除之而後快,利用鄧名把他們消滅後,還可以騰出位置供張長庚還願用,正所謂一舉兩得。

至於張長庚渴望的功勞、名聲,在“收復”了被鄧名“攻陷”的那些府縣後,想怎麼吹就可以怎麼吹。

張製片把這個劇本交到周培公手裡後,遭到了周導演的極力反對,周導演說:若是被男主角鄧名看到這個劇本,那他一定會獅子大開口,喊出天價的片酬。要是不給的話,鄧主演不接片還是小事,要是帶人來燒製片廠那可怎麼辦?

張製片一想有理,忙問周導演計將安出?周導演稍加思索,就拿出改良解決方案:先裝可憐,讓鄧名相信只要他再攻城掠地,張長庚就會位置不保,通過主動告訴對方這件事(賣一個破綻)來取信於人;鄧名肯定能夠意識到張長庚登上湖廣總督寶座的價值,所以可以利用這點來說服鄧名配合張長庚行動,滿足於接受一些糧草和平過境;接着周培公就可以給鄧名送去虛假情報,聲稱有的縣令察覺到異常、或是誓死效忠清廷而拒絕提供糧草,還打算告發張長庚,讓鄧名出手把這些地方官剿滅;既然鄧名有心保住張長庚的位置,那麼隨後也肯定會痛快地把城池交還,並允許張長庚大肆吹噓勝利(周培公可以說如果鄧名不同意自損名聲,那張長庚就會因爲丟失城池而失去官職,逼迫鄧名兩害相權取其輕)。

周導演指出,這種拍戲方式可以大大節約片酬,而且鄧主演也會更加賣力,張製片需要付出的,不過是他原本就不打算要的一萬八千兩黃金尾款。

又一次,張長庚聽得是抓耳撓腮、喜不自勝,馬上命令周培公前去明軍營中忽悠鄧名,全權負責湖北的剿撫事宜。

本來周培公並不太擔心鄧名事後醒悟過來,首先他可能永遠被矇在鼓裡,其次就是鄧名後悔,清廷也不太可能會相信他的話——明軍敗將對清廷封疆大吏的攻擊,怎麼看都像是反間計。

不過今天鄧名的表現動搖了周培公的信心,他精心準備的說辭,竟然一下子就被對方瓦解了,這大大動搖了周培公的信心,懷疑鄧名已經猜到了他們的部分計劃。離開明軍營地後,周培公馬上讓一個張長庚的心腹趕回武昌報告,並把今天談判的經過、鄧名的威脅一字不差地告訴了他。

沒過兩天,張長庚的心腹就帶着另外一個巡撫親信從武昌趕回,聽完報告後,張長庚不假思索地命令周培公“向鄧名直言相告、然後滿足他的一切要求。”擔心一個人說不清,張長庚還特意派來了第二個心腹,他再三叮囑周培公道:“巡撫大人說了,萬萬不可因小失大,不要再耍什麼心眼了,巡撫大人說了,周先生您是正人君子,沒法和鄧名斗的,還是統統和他說了吧。”

交代清楚後,這兩個人還要求和周培公同行,旁聽他與鄧名的談判。

既然頂頭上司已經繳械投降,周培公也失去了所有的鬥志,第二次進入明軍營地後,就老老實實地提出了張長庚的真實要求,並詢問鄧名予以配合的代價。

“我不可能同意張巡撫吹噓什麼把我打得大敗,其他的都好商量,但這個關乎我的名聲,關乎我手下將士的忠誠和士氣,”不出周導演所料,鄧主演聽明白以後,馬上就開始動手改劇本:“我的中興大業,不是能用銀子來收買的。你們只能說我因爲無糧而主動放棄,不能說是把我擊敗趕走的,否則莫怪我翻臉不認人。”

兩個在周培公身後旁聽的人把頭點得如同雞啄米,周培公因爲沒看見他們的動作,所以還想負隅頑抗:“可是這樣張巡撫不好向北京交待啊。”

“反正你們可以把責任推給胡全才。”鄧名看着周培公那兩個點頭如搗蒜的談判副手,冷笑了一聲:“這些地方官和張巡撫不合,我出力解決本來就是幫忙,張巡撫還要我自損名聲,世上有這麼對待朋友的嗎?”鄧名覺得打兩仗也不是壞事,實戰最能鍛鍊部隊,這種沒有風險的實戰可真不好找。

啪!

明軍這邊旁聽的李來亨,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正是因爲張巡撫夠朋友,我們才幫他的忙,要是張巡撫不把我們當朋友,那我們何必保着他?就算換一個巡撫來,有錢拿的好事他會不幹麼?張巡撫不想當這個湖廣總督,有的是人想當!”

“沒有,沒有。”周培公背後的一人臉都嚇白了,忙不迭地叫道:“巡撫大人絕對是提督和虎帥的好朋友,就按提督的意思辦,就按提督的意思辦。”

鄧名接着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湖廣清軍收復城池後,不得傷害城中的百姓,這點周培公倒是沒有反對意見。清軍縱兵大掠首先是爲了鼓舞士氣,如果軍隊傷亡慘重卻不允許士兵屠城,那將來士兵就未必肯拼命了,而收復鄧名的城市顯然不需要打仗,沒有鼓舞士氣的理由和需要;其次,洗城會有後遺症,武昌總督衙門裡的湖北人也不少,如無激烈戰鬥,實在沒必要縱容軍隊洗劫他們的家鄉,得罪同僚。

“在張巡撫給北京的奏章上,我要看到這樣的話:‘鄧名秋毫無犯,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賊結我民心,其志不在小。’意思差不多也可以,總之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的仁義,後面用這個理由也可以,或者張巡撫自己想一個替我宣傳的理由也可以。”鄧名不客氣地把范增說劉邦的話用在了自己身上。

“就按提督的意思辦。”見周培公在這種小事上都猶豫,似乎還想推三阻四,張巡撫的心腹僕人急得不行,替周培公答應了下來。

鄧名沒有答應,而是盯着周培公看,後者嘆了口氣,輕輕點頭表示認可。

所有的要求都被滿足後,鄧名停頓了下來,沉思了片刻。而周培公則滿臉絕望,他現在只能等着對方開價,張長庚派來的人把一切能討價還價的籌碼都拱手相讓,現在周培公已經不想掙扎了,他知道就算自己試圖抵抗,兩個豬一樣的隊友也能幫助鄧名順利達到目的。

“一萬八千兩黃金的債務,就免了吧。”鄧名開出了第一個條件。

“好的。”周培公答應的很痛快,這本來也在預料之中,他估計大頭還在後面。

“沿途供給我軍糧草。”鄧名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沒問題。”這個要求更是理所應當,周培公甚至沒有想到鄧名會把這點鄭重其事地拿出來說。

“沒有其他的了。”鄧名展顏一笑:“若是周先生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們就到這吧。”

“沒有其他的要求嗎?”周培公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異常狡詐的鄧名居然沒有趁機狠狠地敲一筆竹槓,至於那兩個旁聽的張長庚心腹,更是目瞪口呆。他們二人雖然都是第一次和鄧名見面,但都多次從周培公那裡聽說過對方的厲害,離開武昌前,他們看到張長庚也是滿面愁容,斷言此番必定要大出血。

“沒有其他的要求了。”鄧名笑道,他觀察着對方臉上的表情,滿是驚異和喜色,漸漸地開始有懷疑和擔憂冒出來——周培公比較麻煩,但是他那兩個隊友很容易看清。等那兩人的疑慮之色越來越重,基本佔滿了整張臉孔後,鄧名解釋道:“說實話,這次張巡撫竟然會對我如此推心置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讓我感動不已。捫心自問,若是我與張巡撫異地而處,恐怕是做不到這樣義氣的,而義氣就要用義氣來回報!既然張巡撫把我當朋友看,那我爲朋友出點小力又算得了什麼?朋友是患難與共,一生一世一起走嘛。”

聽鄧名說完後,張長庚的一個心腹感動得眼圈都紅了,猛地站起身來,向鄧名跪倒在地:“小人久聞提督義薄雲天,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提督說的對,家主就是提督的好朋友,也一直拿提督當好朋友看。”

另外一個人也有差不多的表現,向鄧名保證道:“家主以後一定和提督以誠相待,提督這番情義記下了,若是將來有用得着小人家主的地方,家主也一定會好好報答提督。”

和這兩個人客氣了一番,鄧名就起身送客,他一直把周培公他們送到營門口,最後還和周培公親熱地惜別。

“提督果然義薄雲天。”周培公面露苦笑,向鄧名抱拳說道,他琢磨了一會兒,發現鄧名此舉已經動搖了他的“談判專家”和“對鄧名問題專家”地位。雖然誰都不信什麼鄧名會和張長庚肝膽相照的鬼話,但這兩個張家的家僕回去報告後,卻可能影響張長庚對鄧名的策略,而且以後也可能更多地派出家中心腹來參與談判,畢竟他們是張家人,比周培公這個外人還要可靠一些。周培公認爲,鄧名沒有獅子大開口並非好兆,多半是在放長線調大魚,如果沒有這兩個家僕在邊上,周培公還可以給張長庚仔細分析,說服他認可自己的觀點;如果鄧名今天獅子大開口了,周培公做到這點就更容易,同時還能讓張長庚意識到讓沒有談判經驗的心腹參與其中的危害。但現在做到這兩點幾乎是不可能的,兩個家僕對鄧名的好感肯定會影響到張長庚,後者也不會完全信任周培公的分析。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兩個張家的僕人距離較遠,鄧名在周培公耳邊輕聲說道,然後哈哈一笑,轉身大步返回營中去了。

而聽到這話後,周培公如遭雷擊,在原地怔怔地站着動彈不得,從心底裡涌上來一股洶涌的感情,讓他幾乎要忍不住仰天長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提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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