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爭奪(上)

到十二月的時候,移民的安排基本告一段落,成都獲得了六成的移民,而敘州一躍變成了擁有三十萬人口的大城市。

突然增加的人口帶來了衆多糧食和住房的問題,而敘州應變的能力毫無疑問要比成都差得多。現在帝國議會處於閉會狀態,鄧名就下令準備召開特別會議,要求在過年前制定出一套新的稅收方案來:最開始敘州知府衙門類似是成都知府衙門的一個分支機構,一旦有什麼難處就直接向成都求援,而現在兩者已經呈現分離狀態,有了利益上的糾紛。

所以籌建更高一級的行政機構就勢在必行,這個衙門鄧名打算按照習慣命名爲四川巡撫衙門。鄧名懶得自己去琢磨到底應該從兩個知府衙門拿多少錢到四川省的巡撫衙門,就指示帝國議會去討論。這個巡撫衙門暫時會歸鄧名直轄,而鄧名也會本着損有餘補不足的原則,用成都府向巡撫衙門繳納的省稅來幫助可能出現虧空的敘州知府衙門。

爲了避免參議院變成成都一家開設的機構,鄧名還強行規定一半的參議員要移去敘州居住,如果將來有其他城市上升到能夠和這兩府分庭抗禮的地步,那麼就要再從成都和敘州各搬三成的參議員去第三府居住——參議員全是鄧名任命的,他可以按照自己心意給參議員們下達命令——而且還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代表保國公權威的參議員們當然需要出現在敘州,以制衡議會的工作。

不過帝國議會的人選處理鄧名就比較謹慎,他規定這個要按照同秀才人口來分配,向巡撫衙門繳納更多稅的府,理應在帝國議會中擁有更多的發言權。

下達了這些指示後,鄧名沒有返回成都,而是離開敘州前往嘉定州。經過明軍的不懈宣傳,越來越多的百姓正在從山裡走出來,而嘉定州就是川西計劃大舉建設的第三個地區。它不但連接成都和敘州,而且還是通向建昌的必經之路,隱藏在峨眉山周圍的山民可能還有幾千、上萬人,開發了嘉定州後,這些人若是肯下山也容易就近安置他們。

……

而此時在成都,有兩個赫赫有名的客人來拜訪陳佐才,一個是朱之瑜,另一個就是被他拖來四川的蒙正發。朱之瑜爲了拉蒙正發出山,在後者的家裡一住就是好幾個月,蒙正發實在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只好不情不願地跟他走了。除了情面問題外,朱之瑜去拜訪蒙正發這件事也傳得滿城風雨,雖然地方官好像聾了一般,反應極爲遲鈍,始終沒有來拿人,但蒙正發自己卻住不下去了——他不能讓朱之瑜在自己家裡出什麼紕漏,否則天下人肯定會罵他賣友。而且蒙正發覺得,就算他能把朱之瑜這尊大神送走,這次鬧得這麼兇,事後也必定會被湖廣清廷追究,被逼入絕境的蒙正發只好跟着朱之瑜來投鄧了。

蒙正發剃髮投降清廷十年來,娶了十幾個小妾,生了一大堆兒女,現在這些兒女都沒有成年,蒙正發也捨不得扔下他們。蒙正發一面埋怨朱之瑜禍害了他全家,一面辛苦地把家小統統搬遷去四川,這期間還提心吊膽唯恐被地方官來個一鍋端。但事實證明,湖廣的清廷地方官比蒙正發想象得還要無能,全城都知道朱之瑜這個反賊住在蒙正發家裡,但官府就是不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蒙正發在收拾細軟要投賊,他的小妾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想去的,還有揮淚和孃家告別的,但地方官楞是被矇在鼓裡——最後讓蒙正發從容逃走,還帶走了他全部的家產,甚至連房子、田地都成功地賣掉了。

蒙正發先是首鼠兩端、猶豫不決,後來又捨不得家眷,最後竟然連家常都想着帶走,這把朱之瑜也嚇得夠嗆。但總算吉人天相,湖廣清廷不可思議的遲鈍,讓蒙正發和朱之瑜平安地抵達了荊州,進入夔東軍的控制區。

本來蒙正發還想拖上王夫之一起走——他好端端的日子被朱之瑜毀了,所以他也不想讓王夫之安心在船山那邊舒舒服服地講學。但朱之瑜說什麼也不幹了,蒙正發拖家帶口一大家子,王夫之那邊聽說還有大批的家人、子弟,要是這麼大的動靜還不被清廷發現的話,那也未免太看不起張長庚的能力了。

朱之瑜看不上闖營的人,蒙正發更是對他們深惡痛疾,所以二人在李來亨那裡根本不多做停留,要到了船隻後直奔夔門而去。一直等到了奉節,這兩個人才恭恭敬敬地給文安之送去名帖求見,文督師是天啓皇帝的門生,這二人怎麼也不敢在他面前託大。聽說他們是來幫助鄧名消除闖營對川西的影響後,文安之捻鬚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是闖營的影響的呢?”

“晚生愚鈍,不過這不用多想吧?”蒙正發的口氣依舊非常恭敬,不過其中的自信非常明顯:“保國公受奸邪迷惑,居然自稱‘強盜’……”

“是帝國。”文安之糾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點點頭:“當然,意思一樣,你繼續說。”

“是。”蒙正發應了一聲,在他看來,放着好好的官兵、良民不做,非要去當強盜,也只有闖營那幫不可理喻的傢伙能幹出這種事了,既然如此,鄧名不是受他們的影響還能是什麼?

朱之瑜的看法也和蒙正發差不多,而且他們認爲只要他們到了鄧名身邊,那麼流寇的毒害自然而然就會消退。

文安之不置可否,他琢磨了一會兒,最後緩緩說道:“你們任重而道遠啊。”

說完文安之就給他們二人接風,還寫了兩封信給他們,一封是給鄧名的介紹信,另外一封是給陳佐才的。文安之告訴他們鄧名閒不住,一年到頭亂跑,如果他們找不到鄧名就去找陳佐才,後者是川西的中流砥柱——本來文安之對陳佐才並不是很熟悉,不過這一年來陳佐纔不斷來信訴苦,說川西的師資力量薄弱,還多次想讓文安之幫忙給找些教授來。

文安之對朱之瑜沒有太多的看法,不過此人就算輔佐鄧名不成,幫陳佐才教書還是沒問題的;而如何在推薦信裡介紹蒙正發讓文安之稍微遲疑了一下。當初巡撫章曠病故的時候,蒙正發希望永曆天子讓他接任巡撫一職,但永曆天子把這個職務給了蒙正發中舉時的老師吳晉錫。蒙正發大怒之下和吳晉錫斷絕了師徒情誼,從此再不承認有這個老師——在文安之這種重視師徒恩義的士人心中,辱罵老師和毆打父母也差不多了。

而且事後蒙正發和王夫之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痛罵吳晉錫——王夫之是一個絕對夠格的朋友,在敘述歷史的時候從來只問親疏,不問是非。王夫之把蒙正發曾經的老師吳晉錫罵了個狗血噴頭,簡直就是一頭名符其實的畜生——因爲吳晉錫沒有爲大明殉節。看王夫之、蒙正發罵吳晉錫的文章,有時真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王夫之和蒙正發爲大明殉節了似的。

不過最後文安之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寫在給陳佐才的信中,因爲他知道陳佐才也是個尊師重道的人,若是知道蒙正發有這樣“欺師滅祖”的行爲,估計就很難合作了。

君子隱惡揚善,文安之覺得眼下是用人之際,既然蒙正發都拖家帶口來四川了,那這些事就不必再提了。

……

正如文安之所料,等朱之瑜和蒙正發趕到敘州,鄧名果然已經離開了,峨眉山那邊沒有居民點,只有軍隊,所以也不會有去嘉定州的民船。而沒有鄧名的指示,敘州也不好安排戰艦把他們送去嘉定州,再說就是去了也未必能找到進山的鄧名。

敘州知府袁象建議二人去成都暫住,等鄧名處理完了嘉定州的事情自然會回成都,無論如何,鄧名都要在年前去成都參加帝國議會的會議。二人商議了一通,就採納了袁象的建議,拿着文安之的另一封推薦信去拜訪陳佐才。

陳佐纔是雲南的縉紳,可朱之瑜、蒙正發是名滿天下的士人,見到文安之的推薦信後,陳佐才哪敢怠慢,連忙請兩位入書院休息,馬上讓人給他們整理房間。

朱之瑜還好辦,就是單身一人,而蒙正發又是家眷、又是僕人、家奴,還有這些奴僕的家小,一共百餘來口。陳佐才折騰了半天才算騰出足夠的房子讓蒙正發和他的家人擠下,又給他的奴僕搭了幾個棚子,讓他們先住在書院外面。

看着這一大羣婦女和哭鬧不休的兒童,陳佐才也是由衷地欽佩:“能帶着這麼多人脫離險境,蒙崇陽真是大才。”

出逃的時候朱之瑜始終提心吊膽,但現在既然平安脫險,他也忍不住替蒙正發吹噓幾句:“那是自然,蒙崇陽昔日爲章巡撫(章曠)參軍時,於新牆督師,與韃子大戰,以八千步卒力克數萬韃騎,伏屍數十里。弘光南渡以來,敢戰自此始,自蒙崇陽始。”

既然蒙正發能指揮幾千人打敗數萬清軍鐵騎,一掃南渡以來的頹勢,那全家脫逃的事情還不是牛刀小試嘛。

陳佐才微微愣了一下,聽朱之瑜的口氣,蒙正發好像有過很有名的一場大勝,不過他對蒙正發的瞭解只是知道對方出過書,以當事人的身份敘述了隆武、永曆這些年明清兩軍在湖廣的爭奪。鄧名在書院進行教育的時候,要求教授們向學生介紹明清戰爭中的重要戰役,這些戰役陳佐才心裡都有數,但肯定沒有朱之瑜說的這場。

朱之瑜說的就是王夫之替蒙正發吹噓的故事。在故事裡,王夫之一筆就把南明各地風起雲涌的義軍都抹殺了,而以八千克數萬更是王夫之的杜撰。不過既然朱之瑜信以爲真地說出來了,蒙正發也不好出言糾正,更沒法說這是給自己臉上貼金,是老朋友王夫之瞎編的。

無論如何,蒙正發也是一個夠朋友的人,在他的書裡從來都竭力把親友的責任摘乾淨;比如這次朱之瑜來自己家,蒙正發就是再不情願也要護得朋友周全,因此蒙正發也就硬着頭皮認下來,對陳佐才微微一笑,表示朱之瑜說得一點沒錯。

“保國公太不尊重讀書人了。”陳佐纔對鄧名的成見依舊,頓時心裡就有了主意:“崇陽先生如此豐功偉績,他竟然提也不提!哼,還不是因爲他見不慣我們讀書人出將入相?不行,我明天就把此戰編入教材,爲崇陽先生正名,也讓大家好好看看保國公到底是如何抹黑士人的。”

出於對蒙正發的尊敬,陳佐才就向他詢問起對四川書院的看法來。

“要想正本清源,就需要讓百姓知曉闖賊到底是如何誤國的。”蒙正發的看法很簡單,那就是要好好利用書院這個宣傳陣地,讓大家知道士人如何捨死忘生地爲朝廷奮戰,而闖賊又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從中添亂,致使士人的努力都化爲泡影的:“如果沒有闖賊,那麼多忠臣義士的心血又何至於白費?前車之鑑、後車之師,我們要讓保國公和百姓都看得分明,這天下就是闖賊敗壞的。大家都看清闖賊的禍害後,就會驚醒過來,不再受闖賊迷惑、不再與闖賊共事,這樣國事也就有救了。”

雖然陳佐才暗暗欣賞鄧名的氣量,但一想起對方對士人的輕視就氣不打一處來,用有力的事實來反擊當然再好不過。陳佐才當即就請蒙正發來主持編寫這段歷史課本。而對蒙正發來說,這也是輕而易舉的工作,他的《三湘從事錄》早就寫得,只要把它變成白話文就能勝任需要。

向保國公和全體川西父老揭露闖賊的罪惡,讓大家厭之、棄之、伐之……蒙正發發現成都果然是大有可爲之地。他急忙修書一封去湖廣給老友王夫之,信中盛情邀請王夫之同赴成都,共襄討闖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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