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把擊昏四小姐送回清屏院,派人通知了朱姨娘。不一會兒,朱姨娘便匆匆過來了,聽到陳寶珠一番訴說之後,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牀邊坐了下來,撫摸着四小姐蒼白臉色,哭道:“我可憐女兒啊,你怎麼與姨娘一般命苦呢,是姨娘害了你了。”
陳寶珠忙道:“朱姨娘,現可不是哭時候。四姐姐心思單純,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就很難再忘記。四姐姐性子剛烈,這樣打擊,我擔心她承受不住。姨娘要多陪陪四姐姐,免得四姐姐發生什麼意外。”
朱氏嚇得臉都白了,慌張道:“那如何是好?”
陳寶珠忙寬慰她:“朱姨娘,你也別太緊張,我說是如果。我想,只要你多陪陪她,替她開解開解,我也經常過來看看四姐姐,這樣話,她心情會好一會,就不會想着那些事了。”
“嗯,那就有勞五小姐了。”朱氏這才放下心來。
陳寶珠想了想,執筆開了個方子,交給朱氏:“朱姨娘,這個方子是解鬱舒懷,你抓幾副回來,熬給四姐姐喝,會有效果。”
六神無主朱氏急忙點頭答應了,自是一番千恩萬謝。
自四小姐院子回來之後,陳寶珠心情變得十分灰暗,整個上午就竹韻院西院逗小藍,然後就是窩書房裡寫寫劃劃。
看着與自己交心姐妹變成這個樣子,誰心情能夠好得起來呢?
陳寶珠嘆了口氣,四小姐怎麼就攤 上這樣事情呢?要知道一牽扯到感情事情,那是沒得勸,除非自己想得通。
這麼短短一段時日裡,四小姐怎麼那麼就愛上了呢?陳寶珠想不通。
那個姓卞,雖然人長得不錯。斯斯文文,但他不過是一個邊關一個副將庶子罷了,身份地位也沒什麼出采地方。唯一可以寄以厚望,就是文采。
但是,由於前世一些不好回憶,陳寶珠對於那些長相白白淨淨,滿腹才華人士一向敬而遠之。就像她前世第一任男友,英文系高材生,斯文白淨,進了外企之後還不一樣與一高管女兒滾了牀單。這也罷了。他還跑來對她說,說這是逢場作戲,要她理解他。
理解?
陳寶珠二話沒說。手機、QQ刪號,甚至搬離了那個城市。從此,對天下斯文人士再沒了興趣。
就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然後紫蘭走了進來:“小姐。朱姨娘過來了。”
朱姨娘?陳寶珠怔了一下,難道說,四小姐出了什麼事情了嗎?她心裡面有些着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朱姨娘兩眼哭得紅腫,跟隨陳寶珠進了屋子之後,再也忍不住飲泣起來。
陳寶珠忙柔聲勸道:“朱姨娘。你先別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朱姨娘用絲帕抹着眼淚道:“都是我害,如果不是我給出餿主意話。四小姐就不會,就不會這樣了。”
陳寶珠一怔:“朱姨娘你說什麼,你出主意?”
朱姨娘忍住眼淚,點頭道:“我是個窮苦人家出身,由於沒錢還債。我爹就將我嫁給老爺。這些年來,我所受罪。四小姐都看眼裡。我經常對她說,要她不要步我後塵,有機會一定要緊緊抓住。這一次,也是我勸她,我對她說,我聽老爺說,卞公子才識過人,日後必定蟾宮折桂,前程無量。我就動了心思,心想這個府裡頭,二夫人就不用說了,老太太與老爺也不大待見我們母女倆,我們也只有靠自己了。所以,我就從老爺那裡打聽出,這卞公子幾乎每天清晨都要到後花園去溫書,我就讓四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託辭說是散步,其實就是與卞公子混個臉熟,好讓他記住四小姐……”
朱姨娘接過陳定珠親自捧過來茶,喝了一口,潤潤沙啞嗓子,繼續道:“本來四小姐是不樂意,我對她說, 是個難得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如果這個機會不把握話,以後可就要像娘這般了。四小姐這才勉強應了一來。這樣過了幾天,我聽四小姐說,卞公子對她印象很好,教她對對子,還對她繡品讚不絕口。而這段時間,四小姐心情也很好,還說要偷偷給卞公子納一雙柔軟便鞋……”
再停下來時候,朱姨娘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這兩天裡,四小姐還對我說,卞公子答應要過府娶她。我想這是好事啊,哪曾想,這才過了一個晚上,事情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朱姨娘忽然大哭起來。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她一直奇怪四小姐緣何一下子轉了性子般,做出這麼奇怪事情來,原來是因了朱氏一句話啊。
不過,細想一下,其實朱氏這樣做法也不能說錯。畢竟每個人處境不同。像四小姐這樣一個庶女,老太太不待見,老爺是個懼內,生母姨娘是連個屁也不敢放。這樣大家庭裡,任誰都要爲自己前程考量考量。何況四小姐已經十四了,親事上卻是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說不定到時候,二夫人隨便給配個缺胳膊少腿,那就大大不妙了。
如果卞公子是個品行溫良,那相對四小姐而言,就是大大賺到了。可是誰想到,對方竟是個人渣呢?
陳寶珠坐了過來,輕輕拍着朱姨娘背部,安慰道:“朱姨娘你別這樣,如果哭壞身子話,就沒有人照顧四姐姐了。”
朱姨娘止住悲意道:“那個卞公子,昨天還說絕不辜負四小姐,哪曾想,他居然,他居然……”
陳寶珠正色道:“朱姨娘,如果那個卞公子只是逢場作戲,你又要怎樣?還讓四姐姐嫁給他嗎?”
“這個……”朱姨娘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之間,猶豫起來。
陳寶珠知道,這個時代女子,都是被動,即便是男子外面做了什麼事情,都一概容忍下來。如果四小姐也如世間女子一般想法話,那她就沒有什麼好說了。
陳寶珠讓清鴛到藥櫥裡拿了一個裝了寧神丸小瓶子,遞給朱姨娘,然後起身送客:“朱姨娘,這兩天你把這個給四姐姐服下,睡前一粒,她會睡個好覺。等她好些了,我就過去看她。”
朱氏自然又是一番道謝,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陳寶珠嘆了口氣,把花瓶裡花拿一束下來,無意識地扯着。
清鴛走了進來,看着好笑:“小姐讓我去花房摘紫羅蘭回來,說是要制香露。原來這制香露是假,扯着玩纔是真呀。早知這樣,我就摘些其他花好了,這紫羅蘭可是極難培育,聽園丁們說,他們也是花了老大功夫,才讓紫羅蘭開得如此嬌豔……”
陳寶珠這才驚醒過來,低頭看去,見自己面前,碎花瓣飄了一地,不禁啞然失笑。
“小姐有心事,那就跟我說說唄。”反正也沒其他事情可做,清鴛乾脆拖了張錦杌過來,坐到了陳寶珠對面,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你說吧。”
“我哪有什麼心事,還不是爲了四姐姐事情煩心。”陳寶珠嘆口氣道。
“那有什麼好煩。”清鴛不屑道,“可不要以爲我是個丫頭就什麼都無所謂,要我說啊,我就是配個清清白白小廝,也比那個卞公子強百倍!”
陳寶珠搖搖頭:“四姐姐總不能配個小廝吧?”
清鴛道:“要我說啊,像四小姐這樣人品,有才有貌,繡藝又是京城裡數一數二,怎麼就擔心找不到一個好人家呢?要我說啊,既然那個卞公子靠不住,那就不要找那種小官小職,要找就找那些侯爺王爺之類天下第一……”
陳寶珠沒有想過清鴛會說出如此具有大氣魄話來,一時之間怔住了。
清鴛被陳寶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姐,我,我可是亂說,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陳寶珠高興地跳了起來:“誰說你亂說了,幸虧你提醒,我終於找到了勸慰四姐姐法子了!”
清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家小姐,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頭,道:“小姐,我說什麼了?我沒有說勸四小姐法子呀。”
陳寶珠站起來,擁抱了清鴛一下:“清鴛,你救了四姐姐,一定會有好報。”
清鴛這下是摸不着頭腦了,她迫不及待道:“小姐,你就別誇我了,告訴我,怎麼救四小姐?”
陳寶珠故意不說:“等四姐姐睡醒之後,你跟着我過去,不就知道了?”說完,不看清鴛懊惱神情,笑着回房去了。
不一會兒,陳寶珠從房裡出來,已經換上了一身騎裝。
清鴛忙問道:“小姐是要去騎馬嗎?”
陳寶珠點頭道:“本小姐心情大好,想去馬場騎騎馬,你跟我一起過去吧,順便把小藍帶上。小藍好多天沒放出去了,它都憋出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