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伯寧侯府後院馬場。
一個矮小黑影馬場一側,飛縱而過,幾個起落,就到了豪華馬棚旁邊一排平房前面。他伸手推開其中一間仍然透出火光屋子,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人坐於案几前,手執狼毫,正寫着什麼。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擡,問道:“巴郎,打探到什麼消息了嗎?”
巴郎恭身應道:“回三皇子,事情已經打探清楚了。那個叫做哈奇人,是西蒙國內廷侍衛長肖冰手下。此次肖冰派其一干手下潛入中原,好像是尋找什麼。”
“難道也是爲了那份名單?”案桌前人棄了手中毛筆,緩步踱到窗前,“如果他們也是爲了尋找名單而來話,事情就複雜了。”
巴朗搖搖頭:“這個屬下不清楚。不過,聽回報人說,他們好像是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三王子倏然回過頭來,“找什麼人?”
巴郎提醒道:“三王子莫是忘了,三年前西蒙國曾出了一件大事……”
三王子點點頭:“這件事情我知道,聽說當時消息被封鎖了,所以,至今西蒙國內人民並不知情。”
巴郎嘿嘿一笑:“但是這件事情絕對瞞不過我們三王子。倘若不是三王子西蒙宮廷之內布了眼線話,我們或許到現還不知道西蒙出了那麼大一個事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三王子嘴角微揚。
“三王子,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大王子與二王子做呢?”巴郎低聲問道。
三王子搖搖頭:“大哥與二哥目前爲了繼承大汗之位,爭得是熱火朝天。這麼好一個機會,他們爲何還要藏着掖着呢?這隻能說明一點。人並不他們手上!”
“但是……”巴朗納悶道,“三年都過去了,爲何肖冰還要找公主呢?難道說,尋了三年,他們還沒有找到公主嗎?”
三王子沉吟道:“有這個可能。如若不然話,他們也不會一拔一拔地派人潛入中原。中原這麼大,要是別有用心人要把公主藏起來話,也不是短時間能夠找得到。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我們搶先找到公主話,那對於我們是大大有利。”
巴郎笑着說道:“屬下正是此意。如今西蒙與中原交好。這對於我們十分不利。如若我們能夠提前一步找到公主,略施小計,讓公主認爲。是西蒙人那邊綁架了公主話,西蒙必定會爲公主報仇,這麼一來,兩國必定交惡。到時候,我們攻打中原。讓中原背腹受敵,局勢就對我們大大有利了。”
三王子點點頭,表示同意:“巴郎,你立即下去,把你人分一拔出來,一隊人馬查探公主下落。另一隊跟蹤肖冰派來那些手下,如果他們早先一步找到公主話,我們就假扮成中原人搶過來。”
巴郎讚道:“三王子好計謀。不過……”他擡頭看了三王子一眼。“中原那麼大,我們應該從哪個地方着手呢?”
三王子沉吟片刻道:“巴郎,你主要把人力放京城裡歌舞場所吧。我想,那位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好歹總能分得清自己來自哪裡吧?有手有腳。就算是不識路,也知道有來自西蒙商隊。也可以跟着商隊一起回去。我想,這麼多年來,公主音訊全無,無非就是兩個結果,一是公主已不人世;二是公主行動受限,無法自由出入,所以回不了西蒙。”
說到這,三王子搖搖頭:“公主死了?不大可能。我看那隻諜翅盤踞京城久久不肯回蒙,想必公主並沒有死,而是被人藏不知什麼地方了。“
巴郎壓低聲音道:“諜翅是西蒙神鳥,聽說自小就是由公主飼養。公主西蒙失蹤時候,神鳥也不見了,想必就是公主帶走。神鳥不肯離開京城,想必公主一定京城裡。哦對了……”
他擡起頭來,看着三王子道:“三王子,如今諜翅好像易了主。我聽說,諜翅極其忠心,很難易主,難道諜翅跟着陳府五小姐是西蒙公主不成?”
三王子搖搖頭:“當然不可能。什麼都可以改變,但年齡是改變不了了。聽說西蒙公主失蹤時候已經十三歲,如今也該是十六七歲大姑娘了。而陳五小姐今年才十三歲,差了整整三歲,任誰也看得出來。”
巴郎沉默了。西蒙人與中原人相差不大,西蒙公主混入中原人之中,乍一看與中原人無異。即便是她被圈禁了,別人也很難產生懷疑。
這樣茫茫人海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難度極大。
三王子似乎看出巴郎爲難之處,道:“巴郎,你力而爲吧,找不到西蒙公主,也沒有什麼,畢竟人家西蒙都找了三年了。”
巴郎道:“不行,我一定要替三王子找到西蒙公主,這樣,三王子立了功,就可以……”
“就可以什麼?”三王子回過頭來,冷了臉色,盯着巴郎道,“巴郎,你又來了。”
“三王子!”巴郎急道,“三王子雄才大略,又曾跟隨可汗收復失地,可汗對於三王子看重程度絲毫不遜於大王子與二王子,甚者,有過而不及。但是三王子爲何總對此不上心呢?”
三王子微微嘆口氣:“巴郎,你是知道我,我並無意於王位之爭。”
巴朗看住三王子道:“三王子,恕屬下冒昧相問,是因爲王妃事嗎?”
三王子微微閉上眼睛,點了一下頭,只覺得心底涌起一陣疼痛。
他母妃……倘若不是因了他緣故,就不會弄成這個樣子吧。
想起那個躺豪華王宮內沉睡了整整三年絕美王妃,巴郎也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他道:“三王子,這都是意外,並不是您錯,三王子不必如此自責。”
“雖然不是我錯,但是母妃卻是因我而受累,以至於弄現這個樣子。要是三年前,我不那麼爭強好勝,大出風頭,父皇也許就不會指定我爲王位繼承人,那樣話,母妃也許就不會出事。”
三王子撫住額頭。三年前他,雄心壯志,跟隨父汗南征北戰,大出風頭,令可汗大爲喜愛。他本來也沒有多想,只是想着幫父王一統大業。沒想到這反而令大王子與二王子心裡生了芥蒂,以爲他有意可汗面前邀功,爲就是可汗之位。於是,他們就設了一局,讓他母妃從此昏迷不醒,藉以此分他心。
他想明白所有事情之後,就主動請辭,不顧父汗挽留,帶着自己侍衛隊來到西蒙,從此過着不問朝政生活。
但是,他畢竟是父汗兒子,是父汗驕傲。哪怕他再不願意,還是要幫父汗完一統天下霸業。所以,他西蒙時候也沒有閒着,負責幫父汗收集情況,出謀劃策之類,一個子臣責任。
至於他舊部,都是一些蹺勇善戰,對他忠心耿耿之人,跟隨可汗收失了大片領地之後,紛紛不受封賞,眼隨他到了西蒙。就好比此刻站面前巴朗,以前可是連敗草原上十多位貴族勇猛之將。如今心甘情願跟隨着三王子,就是因爲他相信,可汗三個兒子之中,大王子與二王子資質平平,沒有多少威信。而可汗,終將會把汗位交付給這位值得信賴三兒子。
巴郎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王妃遭遇是三王子心中永遠痛。其中,可汗何嘗不是如此。看着心愛妃子,容顏依然,卻無知無覺,老可汗也是長吁短嘆,力查事實真相。可是查來查去,該查人全部自殺而亡,這件事情也只得不了了之。
三王子退出,令到大王子與二王子鬆了一口氣,兄弟之間感情似乎比以前好了。兼之三王子威名遠揚天下,大王子與二王子都極力拉攏三王子爲己所用。只是三王子除了聽命於可汗之後,其他一律不參與,倒也令到兩位哥哥無可奈何。
如若不是因爲可汗一封密令,三王子也許會西蒙永遠待下去,做一個閒散富貴王爺。
但是,半年前,可汗來信了。看了信之後,巴郎發覺三王子變了,他目光變得炯炯有神,他又變回了以前戰場上那個睿智、幹練三王子。
巴郎悄悄退了下去,即將推門走出去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事:“三王子,法師之事,還需要回去請過來嗎?”
等了好一會,巴郎沒有聽到三王子迴應。他正要再問一遍時候,只聽得三王子悶聲道:“算了,此事取消罷。”
他心中疑惑,看了佇立於窗前那個挺拔背影一眼,沒有再說什麼,悄悄退了下去。
窗前,那個身影長久地佇立着,終於,他掀了掀嘴脣,露出一絲苦笑。雙手扶住窗臺,他微微嘆息:“法師……寶珠,你就真那麼想記起那份名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