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縣,在如今不過是一座默默無聞的小縣城,可是就在百年以後,此地人脈之鼎盛,在整個南國都頗爲有名,潘鼎新、吳長慶、丁汝昌、劉秉章.....以及孫立人,都是出自於廬江縣。
現如今的廬江縣,已經被複漢軍給控制下來了,原本這裡就沒有多少清軍,在復漢軍經過兩天的跋涉之後,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便抵擋了廬江城下,而那些每天橫行鄉里的綠營兵也十分識時務地丟下了武器,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復漢軍竟然是從荻港的方向過來。
世人都說復漢軍這一步東進的棋兵行險着,可也是妙招,拿下了整個江南的復漢軍,可不是現如今這局勢,到時候恐怕就沒有多少人將復漢軍再當成一幫草臺班子,而是真正能夠問鼎天下的精銳之軍。
這種誘惑之大,幾乎讓所有人都以爲,此時的復漢軍正在往江寧的方向一路狂奔,可是萬萬沒想到,寧渝竟然偷偷帶着人在荻港就下了船,然後一路進逼到了廬江縣,倒是把大傢伙的眼睛珠子都給驚呆了。
大批的復漢軍進駐了廬江縣,他們將會在此地歇息一夜,隨後便會直撲北硤關,爲了防止有人泄密,寧渝直接在城門處設卡,所有人只准進不許出,就連天上的飛鳥也都要被射下來,以防止消息外泄。
“董策,在城內四處張貼布告,所有人不許出家門一步,不許與鄰里串通,不許有任何人集會,若有違者,立斬無赦,其所在鄉族鄰居,皆犯連坐之罪。”
寧渝的臉上帶着幾分殘酷,亂世爲人,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唯有將消息徹徹底底封鎖住,才能趁着清軍不備拿下北硤關,徹底把康熙的十萬大軍關進籠子裡,爲此若有犧牲也在所不惜。
衆將也知道如今雖然離勝利的曙光,只剩下一線之遙,可是隻要這一步沒走完,那就算不得成功,因此一個個臉色凝重,下去執行命令。
在這一夜當中,整個廬江縣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就連狗叫聲都聽不到一聲,只是在夜深時分,不時有些許槍聲傳來,卻是將整個廬江縣的百姓嚇得瑟瑟發抖,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唯恐招惹了城內的那幫子殺神。
天亮之後,復漢軍也開始準備啓程,不過此時的城門口上,已經懸掛着一排帶血的頭顱,他們的眼睛圓睜着,臉上露出不甘心的表情,這些人都是不願意配合復漢軍的本地鄉紳,還想着出城給清軍報信,因此一個個都已經被直接處決了。
寧渝將這些人的頭顱掛在城門上,也是警告整個廬江縣的百姓,若是有人敢私自出城報信,那麼這些人的下場就是最好的榜樣。不過這一舉動倒也沒有招來什麼人的非議,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從廬江縣到北硤關不過百里之遙,而北硤關距離康熙屯兵的桐城也不過六十里距離,因此以復漢軍的行軍速度而言,在明日便能抵達北硤關,至於康熙大軍則還在練潭鎮苦熬,距離有兩百里以上,想要回軍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時間。可是對於寧渝而言,拿下北硤關,只需要一天。
從時間方面來計算,康熙已經是來不及了,而寧渝雖然還沒有正式打贏這一仗,可眼下的勝算卻已經到了六成。
康熙跟寧渝的博弈,就好比在打牌,康熙總想着把最大的一張牌給藏着掖着,然後抽冷子給寧渝一招狠的,原先屯兵桐城,便是做這樣的打算。可問題是,康熙的想法已經被寧渝給看穿,便將計就計也來了個虛虛實實,可是這一回,康熙卻沒有看穿寧渝手上的牌。
康熙六十一年正月十四,一萬復漢軍在寧渝的率領下輕裝前進,僅僅一日內便行進了六十里,而距離北硤關只剩下了四十里不到,已經是遙遙相望了。
寧渝爲了保證大軍的體力,隨後便傳下了軍令,埋鍋造飯,大軍休息一夜之後,於次日凌晨開拔,趕到北硤關下,登城奪關。
這一夜,寧渝睡得極爲香甜,他什麼都沒有夢到,心裡卻極爲踏實,這種踏實是他以往從來沒有過的,過去的小小少年,今日終於成爲了執刀人。
寧渝睡得香甜,可是康熙卻是輾轉反側,他在寬大的輿圖前秉燭夜遊,似乎想從這些密密麻麻的地點中,看出如今復漢軍的行動軌跡。
被深夜召來的張廷玉穿着一身整齊的官服,來到了康熙的帳前,隨後便跪伏於地等候詢問。對於這麼晚的傳召,他已經有所習慣了,軍務之事已經是迫在眉睫,也不光是張廷玉常常被傳召,其他的軍務大臣也是一日三至。
“你說,眼下的寧渝,到底在什麼地方?朕似乎總覺得,他沒有去江寧。”康熙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感,歲月不饒人,如今的他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力才堅持到今天。
張廷玉低聲道:“回皇上的話,前方已經傳來了消息,寧渝主力已經乘着水師一路東進,船隻雖然在沿途偶有停留,可是一直是往東的,如今眼看着已經過了蕪湖。”
“蕪湖?若真是蕪湖,倒也罷了,可是朕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這心裡,着實有些不安啊。”
“回皇上的話,皇上日思夜想都是那楚逆賊子,心裡有些不安也實屬常情,只是奴才實在不通軍務,卻是不敢隨意妄惻。”
“若能保住江南,朕把西南給他,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