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塔尼亞的內戰是白恩所見過最激烈最混亂的鬥爭之一,而如今這場鬥爭是否接近尾聲則不得而知。瑪格瑞塔和比爾巴利爲了爭奪伊斯塔尼亞真正的王位的鬥爭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
戰火在伊斯塔尼亞盲目地肆虐了上千年,這場鬥爭形式繁多,不僅有消耗經濟的小規模戰爭,以正統的名義進行的海盜突襲,對城鎮的掠奪,村莊之間的屠殺,對海岸要塞和港口的襲擊,對大型島嶼堡壘的圍攻,以及屈指可數的幾場史詩級別的大會戰。
伊斯塔尼亞的所有人和特殊利益集團都捲入了這場角逐:瑪格瑞塔人,比爾巴利人,奧格伯恩人,魯恩人,諾瓦里諾人,坎託尼亞人;提爾亞海岸的各個城邦;商人,帝國的冒險家,海盜和傭兵們——他們全都時不時地改旗易幟,爲捍衛城邦,貿易或者王國而戰。沒有人能夠長期保持中立,儘管魯恩人爲此付出了艱難的努力。
法塔林人花了十幾天時間才把所有人員和物資運到陸地上,白恩和夜梟最終決定在聖路易斯的城的西南方向進攻,這裡有一處淺灘,方便法塔林艦隊登陸,同時還可以獲得奈特斯卡艦隊的火炮支援。
最初,奈特斯卡通過新式戰艦上的火炮與聖路易斯港口的守軍對轟,港口的炮臺大多沉重並被固定在石制基座上。射界窄小並且準確度極差,奈特斯卡很快就取得了足夠戰果,讓聖路易斯的守軍將軍放棄港口,把港口的大部分人和士兵撤回城內,守衛港口通往城市內的唯一通道。
白恩和夜梟得知後組織人嘗試了兩次從港口登陸並且進攻,然而守城的將領把大量的散射炮佈置在通道周圍,這裡可以攻擊登陸的敵人,而且可以大大減輕遭受到的奈特斯卡艦隊的炮火襲擊。在付出了幾百傷亡後,白恩和夜梟明白從這裡進攻是不可能的。
好在艦隊運來了名目五花八門的各式火炮。射石炮,蛇炮,雙筒炮,罐形炮等等。這些火炮能夠發射形形色色的彈丸,每一種各有獨特的功能。白恩和夜梟懷疑矮人炮兵們把這裡當做了他們新的火炮工廠的試驗場。
老式的攻城器械也被組裝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兩架巨型投石機。隨後便開始把直徑九尺的巨型石彈投射出去,配合火炮發射出的穿透性極強的鐵彈丸,不停地轟擊和穿刺城牆。
銅製的燃燒彈炸裂後回拋灑出燃燒的石油,用以殺傷人員。還有彈道很高的臼炮彈,甚至還有幾架投石車專門用來向城內投射腐爛的屍體。
老式攻城器械受限於材料和彈藥,火炮則受限於散熱。法塔林的軍隊每天清晨先進行一波炮擊,然後吃早飯,等待火炮冷卻。然後上午再次進行一輪炮擊,然後等待吃午餐。晚餐和晚餐前也是類似,每天三次的例行炮擊。
對方嘗試反擊,不過在矮人在城外修建的火炮陣地很堅固,也很分散,矮人們經過計算,可以保證他們炮火會集中轟擊一段城牆或者敵軍,而城內則很難保證火炮同時攻擊到城外分散開的火炮陣地。
除了火炮的對射外,另外一個令法塔林軍隊厭煩的是數不清的僱傭騎兵的騷擾。夜梟發現了幾支僱傭騎兵,帶着他的騎兵團衝擊了幾次,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但是對方很快就弄明白了夜梟騎兵團的弱點,他們開始遊擊,從二十來人到百人規模的小隊在周圍來來回回地巡視,尋找機會。
最終騎兵們的戰鬥變成了夜梟帶着哥布林狼騎,四處驅趕這些討人厭又揮之不去的蒼蠅。而僱傭騎兵則尋找機會放火,給水源下毒,屠殺落單的哥布林狼騎和偵查哨兵。夜梟不敢把兵力分散,只能不停地巡邏,白白耗費士兵的體力。僱傭騎兵則無法取得足夠的戰果,但卻把法塔林大軍的探哨們清理的一乾二淨,讓法塔林軍隊如同睜眼瞎。
“我們的偵查騎兵已經損失近百了,”白恩站在指揮大帳的桌前抱怨道。“而對方加起來恐怕也不到一千吧?”
“如果算上我最近消滅的,可能只剩下七八百。”夜梟穿着盔甲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回答道,他的盔甲上滿是塵土,似乎好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夜梟脫下自己的手套,扔在桌子上,繼續開口說道。“我最初把哥布林狼騎兵分散開,百人一隊巡邏,很快就被他們襲擊了其中四隊,逃回來的還不到一半。我的騎兵們擅長對付他們的集體衝鋒,但是不擅長追擊,哥布林們則相反。”
夜梟拿起桌子上裝有葡萄酒的杯子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而且哥布林太矮了,他們的騎兵面對僱傭騎兵的時候幾乎無法反抗。哥布林狼騎們與其說是騎兵,不如說負責戰鬥的其實是座狼。”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幾乎無法派出探子,如果比爾巴利的軍隊來這裡,恐怕我們要知道這件事只能等對方跑到我們眼皮底下。”白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氣地說道。
“我把我的隊伍分出來了兩隊人,每隊帶兩百哥布林狼騎,剩下的哥布林狼騎則三百人一隊。這幾支隊伍會每天輪換,朝幾個方向,主要是南方前進半天的距離,然後返回。這樣我們就有半天的反應時間。”夜梟給出了他的解決方案。
“太短了,”白恩想了想說道。
“暫時只能這樣,我明天會帶着一隊人清理周邊,”夜梟歪頭說道。“他們也需要水源和食物,所以我會把找到的水源處理掉。”夜梟頓了頓,“我想周圍應該已經沒有村子了,不過如果我發現的話,我會把村民帶回來。”
白恩知道指望夜梟就地把村民也一起處理掉不現實,更何況法塔林島還是需要人口。他妥協道,“好吧,暫時只能這樣了。”
“這些僱傭騎兵的事就交給我好了。”夜梟安慰道。“你就安心負責攻城怎麼樣?”
“攻城甚至都不需要我來負責,”白恩搖了搖頭說道,“矮人們在負責這件事,而且他們做的很好。”
“我說的負責不是試圖控制一切的負責,事實上我不認爲有人能控制一切,這麼想的人本身或許有些問題。”夜梟站起身來說道。“不過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事實很簡單,你不能一個人包攬全局。”
“是的,我明白這點,”白恩靠在椅背上懶懶地說道。“你必須把你的控制權分攤給你的合作伙伴。重點不是你要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裡,而是你想要以何種形式掌控一切。”
“沒錯,”夜梟點點頭。
“聽上去很對,但我對此表示懷疑。”白恩補充道。
“也許吧,但是我相信這點,”夜梟從桌上拿起自己的手套,在桌邊撣了撣。“不過我會仔細挑選合作伙伴,防止他會害死我,或者他自己。”
“哈,我只會防止他還是我,”白恩想了想說道,“這也許就是我們的不同之處。”
“不,不同之處不是這個,”夜梟搖了搖頭用白恩聽不清的聲音低聲說道。
“什麼?”白恩問道。
“我要去安排明天的事情了,”夜梟擡高了聲音回答道。
“好吧。”白恩揮了揮,向夜梟道別,又縮回了他的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