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安靜,狹窄的小巷內,剛剛參加完短暫聚會的三人在這裡進行例行屬於他們的小會議。
“該死,墨菲拉特簡直瘋了,那個船上的幫廚什麼消息都沒能提供。”同樣穿着帶兜帽的斗篷,三人中的一個露出潔白的雙手,那人說道。“那個叫薩遜的幫廚竟然說那是一條魔法船,墨菲拉特竟然也相信。”
“他還說那座島上至少有三座法師塔呢。”另一個從兜帽下露出尖尖地鬍子的人不屑地說道。“這種強大的法師竟然也需要偷偷招募人?怕不是去當實驗材料。”
“也許只是他沒見識,也許只是他們那邊的法師喜歡住在塔裡。鬼知道呢。我去碼頭看了,感覺並不像是強大的法師,雖然有一個身上魔法道具很多。”最後一個高大一些的人說道。“我擔心肯定有人忍不住想去試試。”
“那種蠢貨就讓他們去死好了,”尖鬍子不自覺地擡高了音量。“我們又不是保姆,我只是想在這裡學習知識,完後離開這裡去南方。都怨該死的獵巫人。”
“我聽說南方在被獸人攻擊。”有着潔白雙手的人說道。“不少人都逃來這邊了,也許我們應該僱條船,送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島。”
“不少人都這麼想,所以墨菲拉特很着急,如果法塔林協會真有一座島的話。”高大男人有點猶豫道。“沒準他會組織人去搶了那條船,完後再去搶了那座島。”
“哈哈,那也不錯,你不是說那些法師並不強嗎?”尖鬍子笑着問道。
“是的,但他們有三個法師,沒準都是真正的法師,而我們這裡,很多人甚至還是學徒。”高安男人爲難地說道。“最關鍵的是,大部分人的時間不是花在學習知識和研究魔法上面,而是花在逃亡上面。”
“但是按照那個幫廚的話說,他們只會在這裡呆一個月不是嗎?”潔白雙手說道。
“是的,所以這次聚會墨菲拉特問大家有多少人能戰鬥。”高大男人回道。
“隨便啦,我們有這麼多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三個人嗎?”尖鬍子再次提高了音量。
“噓,小聲點。等等……”高大男人說道。“有人來了。”
三人轉頭髮現小巷的另外一頭,一個披着斗篷,頭上頂着羊毛兜帽的男人抓了另一個年輕的男人進入小巷。三人看到高大男人用一隻手就把年輕男人摔在牆上,隨後露出了他明顯光着的頭。
“離開這裡,不要惹事。”高大男人對着潔白雙手的人說。“我們不能參與到這種麻煩中。”
三人裹緊身上的斗篷,拉了拉兜帽,順着小巷另外一邊快速離開。
門薩內斯跳下通道,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狹窄的通道,在通道的兩邊掛着牛角製成的掛燈,牛角內的燈油向空氣中噴出淺灰色的煙霧。
他踏着沉重的腳步沿着通道前進,朝着廢墟走去,使他因夜晚而有些僵硬的四肢恢復了靈活。他的手指輕輕地貼在牆上,感覺着隧道的牆壁在他指尖留下的觸感。
隧道外面的山脊頂端,能更好地觀察周圍的情況。南邊遙遠的地方坐落着瑞爾馬斯城,怒視着黑暗。北方的大地破碎而起伏,點綴着森林的分支。迷霧仍然籠罩在山谷的角落裡,像牛奶一樣的乳白色,翻來覆去地移動。天空則被雲層遮蓋。
他曾經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內心裡一片絕望。不知道該去哪裡,他所瞭解的每一件事,他的整個生活和工作的世界,都被毀滅了。當祭祀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這種絕望曾經減輕過。
現在,他的恐懼又一次從喉嚨裡冒了出來,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害怕再一次獨自一人生活在一個如此恐怖的世界裡。
他感覺心跳的更快了,他抓住了自己的掛在腰上的劍柄。
“祭祀大人。”他沒注意到自己動作,在認出前方出現的人後說道。
祭祀並沒有說話,轉身順着通道前行,門薩內斯跟在他身後不遠處。兩邊的壁燈從兩人的身影邊掠過,祭祀迅速而自信地移動着。他們已經走了好幾百碼了,祭祀走的很快,門薩內斯默默地跟隨,顯然祭祀沒有時間管他。就像其他人一樣——所有帶着黑夜女士聖徽的人,顯然他們對於服務於黑夜女士的人並不關心。
門薩內斯再次感覺到了孤獨,但是他鼓起勇氣驅散了孤獨感,心中默唸道:黑夜女士告訴我們,黑夜中的孤獨只是考驗,通過考驗纔可侍奉女士。
最終,他們鑽出了地道,四周大部分都是岩石,遠處可以勉強看出是一座神殿的廢墟。祭祀穿過半被拆毀的石屋和老式木結構建築的腐爛木架。
這些地方跟門薩內斯的命運相同,它們已經被遺棄了幾百年。當他發現自己變成了獨自一人,那時門薩內斯意識到他對於黑夜教會外的世界的知識是多麼貧乏。即使走路就能到的地方還有別的城鎮,他也不知道該走那條路去找它們,也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
祭祀很快爬上一個斜坡,完後坐在上面。門薩內斯跟上去,把裝有食物和酒的包遞給祭祀。
“說說吧。”庫蒂尼奧祭祀拿出麪包掰下一塊後說道。
“我按照您的吩咐,讓人把那份信送到了碼頭上。”門薩內斯說道。“我做的很謹慎,沒有人能查到源頭。”
“繼續。”庫蒂尼奧點點頭。
“完後我在碼頭看到那個法師接到了信,他在碼頭直接打開信,另外一個法師也看到了信的內容。他們交談了幾句後,那個黑袍的法師就把信撕了。”
“撕了?”庫蒂尼奧問道。“看完之後交談了幾句後撕的?”
“是的,祭祀大人。那個黑袍法師撕完信之後還大喊是哪個混蛋在跟自己開玩笑,如果自己找到他,一定扒了他的皮。”
門薩內斯見庫蒂尼奧在思考,小聲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他們至少能讀懂信,否則一般人應該會把信留下來找人翻譯。”
“還不夠。”庫蒂尼奧慢慢地說道。“證據還不夠。在黑夜女士的榮光再次照耀這裡前,我們不能暴露,繼續監視就好。小心一點。”
“遵命,祭祀大人。”門薩內斯回答道。
“你那邊怎麼樣?”庫蒂尼奧問道。
“很好,對方很信任我。”門薩內斯肯定道。
“恩,你以後不要來了,如果有事情我會讓卡納萊斯去約定的地方做記號。”庫蒂尼奧祭祀思考了一會安排道。“女士信仰的傳播不能停止,我已經找到了幾個可靠的人,大部分是女士留下來接受考驗的人。”
“我將會嘗試傳教,但是你不要參與,也不要出手。你只要等待女士的信仰再次降臨這片土地就好。”庫蒂尼奧吩咐道。隨後又猶豫了一下。“嗯…這是‘蜂刺’傭兵團內我安排的人聯繫的方式,你記一下,如果我回歸女士的懷抱,你就通知他也繼續隱藏。記住,不管我發生了什麼,你們都不要參與其中。”
看到對面門薩內斯點點頭答應下來後,祭祀揮手讓他離開這裡。在門薩內斯離開後,庫蒂尼奧拿出了那枚正面印着黑塔造型的金幣,他用乾瘦的手指撫摸着上面的黑塔,嘴裡默默地念道:法塔林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