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片刻之間,上頭忽然吱吱嘎嘎幾聲,隨即露出了一張臉,笑吟吟的道:“王爺受驚了。”一邊伸手來接,卻是顧傾城。
戎王一笑,便握了他手,躍了上去,鄭監正急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
顧傾城懶懶的吐槽:“真是糊塗透頂,現在還看不形勢。”他在上方點了點他:“王爺若肯叫你死,是給你天大的情份,你若有心,就自盡了罷,興許還能保全家族。”
一邊說着,早移身退開,機關隨即合攏,室中又是漆黑一片,鄭監正直是歇斯底里一般,嘶聲道:“你們回來!救救我啊!”外面卻早已經聽不到了。
腳尖沾地,戎王理了理衣裳,卻發現此刻仍舊在那間天象閣中,顧傾城笑道:“回頭還有場好戲,總不能漏了兄弟。”
戎王失笑:“難得你這次有心,多謝了。”
兩人從暗道上了觀天台,觀天台像一根柱子,檯面寬闊,檯面下方有一道轉圈的迴廊,還有一個凹進的平臺,景樾三人已經在悠閒的坐着喝茶,側前方一個毫不進眼的石輪嵌在壁上,上面刻着些凹凸的花紋,細看之下,才發現這些花紋互有銜結,都是可以動的。
顧傾城道:“這就是這陣圖的總機關。”他上前把住:“好戲要開場了。”一邊說,一邊輕輕扳動了機關。
謝斕靠在景樾身上,身周有隱約的鎖鏈拖動的聲音響過,腳下亦不斷震動,聲勢驚人,天象閣周圍的宮殿,竟有幾間塌陷了。趴在欄杆上下望,淡白的月光下,那觀天台好像忽然長出了幾個方形的棱角,即使在黑暗中,亦看的分明。
某間庭院之中,芳華公主喜出望外,叫出聲來:“機關動了!機關啓動了!太好了!從此之後,世上再也沒有諸葛術藏門了!”她急匆匆往外走,“我們去看看!”
一個影衛道:“爲何這麼快?公主,事情會不會有變故?那顧傾城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麼快識破機關,進而中計的。“
芳華公主根本聽不進去,“你懂什麼!這機關本來就是給他們預備的必殺之地!一入此地,再無生路!我等不及要看看那個天縱奇才的下場!”
他們本就離的極近,片刻間便到了,站在不遠處遙遙望了過來,謝斕他們居高臨下看的清楚,可是他們卻在觀天台檯面的陰影之下,下面根本看不到。
謝斕扶着欄杆,一眼就看到當先一個婦人,裹着一身紅裳,身材玲瓏有致,挽起的髮髻上斜插着步搖,美豔無匹。
這就是幕後真兇?那芳華公主薛雲娘?謝斕不由得一皺眉,轉頭去看景樾,景樾有些發怔,良久才道:“居然真的是她。我想了許久都沒能想出,後來傾城提醒了我,他說,我只想活人,有沒有想過死人?”他長嘆一聲:“我着實沒想到,她居然沒死。”
謝斕伸手握住他手,景樾苦笑一聲:“我沒事,她……是我師孃。”
謝斕曾聽他說過,他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代的謀師,就是他師孃殺的。沒想到他的師孃,竟是北嶽的薛雲娘,還有一個兒子,所以她與他的師父,難道從一開始就是騙局?而且,她們曾經說過,設局的是天才,佈局的是蠢才,那麼,這設局的人究竟是誰?
謝斕越想越覺得心驚,用力握緊景樾的手,景樾微微閉目,一聲不吭。顧傾城低頭數了數:“只有六個影衛,看來你料的沒錯,大半的影衛都去別苑救薛涯了。”景樾不答,他也不在意:“他們用機關對付我,也吃吃我的機關看如何?”
常爾爾忍不住道:“這女人也真是蠢透了,就算我們真的中計,難道戎王影衛和賞金樓的人是吃白飯的?帶這麼幾個人就敢來,站那兒就以爲人家看不到她了?這是在找死麼?”
顧傾城冷笑道:“她本來就是個蠢的,若不是有前人之計,憑她也能算計我們?她……”他看了景樾一眼,呵了一聲,嚥下不說。
頭頂的觀天台上,王相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聽說戎王出事,急的跳腳,一迭聲的叫人,可戎王出行,極少帶御林軍,身邊只有幾個影衛,倒是王相帶了幾個侍衛,一擁而上,便把幾個欽天監官員都抓了起來,正自問話。
觀天台地勢高,頓時就看到了薛雲娘一行人,王相正是沒頭蒼蠅一般,急道:“那些是什麼人!給本相抓起來!這時候出現,一定跟此事有關!千萬不要讓她們走了!”
薛雲娘正自得意,一聽這一聲,這才發現不妥,六個影衛迅速把她圍到中間,刀劍出鞘。戎王道:“這幾個影衛階數應該在六階左右。真要打起來,王相的侍衛不是對手。我叫影衛來?”
“不跟他們打,”顧傾城道:“我們有‘天外飛仙’。”
他輕輕扳動機關,就見觀天台下方,慢慢頂出了一個方形的石室,薛涯嘶聲道:“娘!娘快救我啊!”
這石室看上去像一個鐵籠子,欄杆足有手腕粗,薛雲娘一看之下,登時大驚,也顧不得許多,急往前衝,影衛也被迫跟上,薛雲娘仰面道:“涯兒!是涯兒!”一邊又叫人:“快去救人!”
“娘!”薛涯哭的唏哩嘩啦的:“這籠子拆不開!一動我們就全死了!要打開機關才能救我!快叫人打開機關啊!娘!”他舉起手,手腕腳腕上全是鐐銬:“這個越來越緊了!好疼啊,再有半個時辰就會把我手腳勒斷的!救救我啊……”
已經縱出的兩個影衛腳下一頓,餘下的四個影衛仍舊緊緊的護着她,謝斕道:“看上去她的影衛倒是忠心的很!”
顧傾城冷笑:“你驗屍的時候不是便驗出了?這女人與影衛有染?人儘可失,這就是他們忠心的理由!”他拍了拍景樾的手臂:“娶妻如此,百龍先生泉下有知,也必悔不當初,你居然還要爲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