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聽夜空中劃過“嗚哇…嗚咕咕…”一聲,謝斕頓時精神一振,常爾爾也迅速翻身坐起,兩人一起屏息等着。
這是約定好的訊號,模仿夜梟的叫聲,接連叫了三聲。聽上去十分尋常,其實已經用上了中氣,即使距離較遠的景樾等人,也必定聽的清清楚楚。
隨即,只聽得轟然一聲,地動山搖,然後轟隆隆之聲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夜色中,就見杵在島南的巨石在火光之中閃動,然後緩緩的塌陷,倒下,塵砂飛揚。
陶家父子不愧是天下第一巧手,雖然是第一次用炸藥,卻用的極爲技巧,巨石的方向是齊根倒向了大海,完全沒有碎石阻路。
轟隆聲尚未止歇,外面數艘戰船上,戎王帶的二千水兵已經齊聲吶喊,迅速接近。第一小隊早在埋炸藥之前就解決了守門的海盜,所以戰船早已經潛入附近,浪頭一停,立時攻入,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島上海盜睡的正香,已經被爆炸聲弄蒙了,紛紛驚起,可是這還不算完。謝斕的第三隊早就各距一處,將桐油淋下,火把拋出,登時處處都是火海。而領頭的赫連勃等人,一摸自己枕邊沒有火銃,已經嚇傻了,再衝出門時,水兵已經衝了進來,擋者披靡,竟如砍瓜切菜一般。
用景謀師的話來說,這一戰,不止要勝,還要打的爽!打的一雪前恥,打的大快人心,打得軍心振奮!這一戰將被載入史冊,做爲戎王入主天下最輝煌的一步!
衆水兵一路收割人頭,只留了赫連勃等幾個頭目未殺,到得最後,火把照耀之下,戎王提起猶破頭大罵的海盜,長刀甩出,他的人頭飛出數丈遠,立刻有人將人頭檢起,頂在了旗杆上,振臂高呼:“戎王千歲!戎王必勝!戎王神威!”
衆人紛紛高呼:“戎王千歲!戎王必勝!戎王神威!”
謝斕四人遙遙看着,常爾爾十分興奮,還跟着咋呼了兩聲,謝斕輕聲道:“我覺得好有成就感!我現在已經在腦補戎王黃袍加身的情形了!”
景樾含笑捏捏她小手:“很快了。”他壓低聲音,附耳道:“等他黃袍加身,我們也可以成親了。所以我絕不會允許他慢的。”
謝斕又驚又喜,眼睛都亮了:“真的?”然後想到什麼,晃晃小腦袋:“哎,我是不是應該矜持一下?或者害羞一下?”她誠懇的看着他:“我申請重來一次。”
景樾笑出聲來,桃花眼中倒映着月光,水光搖曳,簡直迷的死人:“我不。我就喜歡你這樣。”他暖昧低語:“我家兔子這麼期待被吃,我還真有點兒受寵若驚呢!”
那邊廂激情澎湃,這邊廂柔情蜜情,顧傾城無聲無息的走開幾步,匯入了人羣之中。
等到衆人檢點完海盜的寶庫,鐵壁海鶻艦排成一排,沿着海岸走了一圈,前面的桅杆上各自高挑一個張牙舞爪的海盜,後頭旗杆上一溜人頭,衆水兵站成一排,不住高呼:“戎王爺攻下海盜島!全殲海盜!擒得海盜頭目!轅門前斬首示衆!”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喊,人越聚越多,都在岸上跟着走,到得軍營時足足用了三個多時辰,衆人將餘下的幾個海盜綁在柱子上,將長弓擡到戎王面前,戎王一箭射出,正中海盜眉心,旁邊兵士大聲道:“斬海盜頭子蘇雷!”
“斬海盜頭子張立!”
“斬海盜頭子李軍!”
赫連勃本來一直在破口大罵,眼看同位一個一個被射死,終於怕了,咬牙道:“你們綁着老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跟老子明刀明槍打過!”
旁邊一個老頭一口痰吐了上去:“你這個畜生也配提英雄好漢!你綁着我們的時候怎麼不明刀明槍打過!”
旁邊人紛紛怒罵,一邊拿起石頭土塊砸他,戎王便停了手等着,赫連勃先還怒罵,卻架不住人多,被砸的滿臉是血,奄奄一息,戎王再挽弓搭箭,一箭射出,仍舊正中眉心,赫連勃一聲慘呼,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離的近的百姓,竟被濺了一頭一身的血,愣了一愣,隨即大笑起來,撲下來向戎王叩首,一時衆人紛紛叩首,跪了一地。
這一戰着實打的太過痛快,而且又是在七月十五這樣的節日,等到諸人起程回京,別說鎮海神像了,就連話本兒都出了好幾本,戲曲也編了好幾出了,更別提親歷其事的楊不羈直接寫了一出臨海剿匪記,寫的那叫個栩栩如生,直令人如身臨奇境一般。
就連景樾都有些好笑,這才叫真正的民心所向,都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旁邊一個賞金樓從人正在低聲稟報:“……廢太子率了一萬兵馬,剛出京城,王爺親兵便押着叛軍到了,之前咱們一直壓着消息,不使傳出,直到進了錦都城才放開來,錦皇得訊大喜,大殿之下開箱,箱中俱是雪亮的兵刃,錦皇龍顏大怒,又叫人呈上了與忠王來往的書信,將幾百叛軍當庭斬殺,忠王杖二百,貶爲庶民,不得用東方之姓氏,不得參加科舉,不得爲官,不得入錦都。其母趙妃白綾賜死。”
“錦皇同時發下文書,索高忠國及三郡太守之命,想必很快就能到王爺手中,另有吏部舉薦三郡太守及臨海總督接任人選,都是我們的人。臨海總督是王爺的熟人,許律。”
戎王點了點頭,景樾早已經知道,也不開口,謝斕忍不住道:“廢太子呢?兵呢?”
從人笑道:“那些人押解人入京,就在城門邊兒,有意跟廢太子走了個正着,廢太子那會兒正志得意滿,跨在馬上顧盼自雄。隊伍中有他的人把事兒稟報,他自然要派人回來打聽,一打聽之下,也就知道出了什麼事,沖天的勁頭兒登時就消了,那模樣,便如鬥敗的公雞一般。”
看謝斕聽的興致勃勃,他便說的更加起勁:“偏他未得旨令,隊伍仍要向前,否則就是抗旨,而錦皇也像把這件兒忘了,直到晚間才發了口諭,廢太子只得帶着人折返回來,一路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背地裡還不知要怎麼笑話他呢!”
謝斕笑道:“這個梗夠人家笑他一輩子!有這種黑歷史肯定不能當皇帝了吧!”她扳手指:“對手一,端王,仆街……對手二,忠王,仆街……不能稱的上對手的廢太子,如今也沒戲唱了,真好。”
戎王有些感慨:“你們四人,倒好像是將天下雙手奉上,我根本沒做什麼。”
“你本來就不用做什麼啊!”謝斕笑道:“有事臣下服其勞。等到你金口玉言的時候,便是我討債之時。”
戎王難得的開了句玩笑:“賜婚是麼?我不會忘的,又何必一再提醒。”
景樾笑出聲來,伸手握住她小手,謝斕嗔怒想要掙開,他卻握着不放,戎王早已經習慣這樣的情形,含笑起身出來,遙望錦都方向,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戎王微微捏拳。這個天下,在我的手中,必定是另一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