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意如此大膽,表情動作卻妥妥的大家閨秀,這種反差格外勾人。衆女連帕子都要絞碎了,卻見青衫男子站起身來,笑道:“哦?”
史婷低頭微笑:“不過是應時應景,公子不必多心。”一邊從懷裡取出了蘭草。
欲拒還迎啊!小仙仙你可要頂住啊!千萬不要讓姐失望喲!謝斕看戲看的頗爽,就見青衫男子略擡了眼,慢悠悠的道:“我乃江湖草莽,除了一張臉,什麼也沒有,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噗!謝斕險些笑出聲來,心癢癢的想繞到前頭,看看史婷的表情,衆男子也是表情各異。片刻之後,史婷笑道:“公子說笑了。”
一邊說,一邊就將手裡的蘭草輕輕拋出,回手就用帕子捂住了臉,折腰低笑,好似嬌羞無限。
兩邊相距極近,蘭草打在他胸口,他卻連擡手的意思也沒有,於是蘭草噗的一下落進了水裡。
史婷顯然完全沒料到會如此,愣了半天:“你……你什麼意思?”
“哦,”青衫男子十分周到的解釋:“就是不換的意思,我的桃枝……自當送予佳人。”
一邊說着,他乍然擡手,手中桃枝筆直射出,謝斕忽覺不妙,急側頭時,桃枝撲的一下擊在她發上,力道頗大,直擊散了髮束,頭髮頓時披散下來,桃枝猶在頭頂搖搖晃晃,好像賣身的草標。
這純粹是在給她拉仇恨!還嫌她事兒不夠多是吧!謝斕氣的捏緊了拳,咬牙把桃枝拔了下來,然後站起來,把桃枝丟進身後的女人圈裡:“對不起,不小心擋住了。”
一個綠衫女眼疾手快,飛也似的把桃枝搶在了手裡,衆人不由譁然。
畢竟桃枝是一份心意,就算不還以蘭草,也不該扔掉,謝斕此舉,很是落他面子,尤其是在他捨棄衆女,將桃枝拋給她時,一個在衆人眼中完全配不上他的瘸腿丫頭,居然把他的桃枝給扔了?
衆人都去看那青衫男子面色,就見他長眉一揚,向外走了兩步,似乎要躍過來似的,謝斕吃了一驚,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妥,警惕的側行了幾步,他瞥了她的腳一眼,忽微微一笑。
幾乎與此同時,謝斕只覺得一股絕大的力道涌來,像繩索縛住了雙足,謝斕身不由已的滑跌幾步,腳下一軟,便落進了水裡。
媽蛋高手了不起啊!要不是打不過你,姐一定要把你打的滿地找牙!謝斕氣的抓狂,卻反應奇速,在水下飛快的一翻身,不但不往上,反而直接向下一沉,飛快的遊向對岸。
青衫男子只見一條水線筆直劃出,不由得一挑眉,謝斕已經從對面冒出頭來,纔剛吸了一口氣,便覺頭上一痛,一隻茶杯拋了過來,正正敲在她頭上。謝斕猝不及妨之下,連喝了兩口水,身不由已的撲騰了兩下,然後迅速回神,腳下踩水,迅速退回,這次卻不向岸邊,而是游到了衆畫舫之間,這麼多障礙物,看他怎麼打!
可是纔剛冒出一個頭,就覺鄰近的畫舫猛然一晃,向她的方向擠了過來,衆男子紛紛驚呼,謝斕急急下潛,才避免了被撞的頭破血流。
一連幾次,不管她從哪裡冒頭,都會迅速被打下水去,有時甚至連一口氣都來不及換,顯然是想讓她活活溺死。
她這個身體着實太過茬弱,水性再好也撐不了多久,想想涼亭中那兩個人,死的如此無聲無息,謝斕實在有些後悔,明知道那個變態男人面獸心,她還沒有這個實力,招惹他幹什麼?
再一次被打下去時,她手腳都已經軟軟的沒了力氣,憋氣憋了太久,雙耳脹痛不堪,喉嚨疼的幾乎要吐出血來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腦袋也是一陣陣暈眩,一口氣憋不住,骨嘟骨嘟喝了幾口水,整個人緩緩沉下,意識都似乎要渙散了似的。
劇痛中,謝斕陡然一震!不行!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家仇還沒報,狐狸精還沒死。跟個變態男低低頭算什麼!謝斕一咬牙,也不知從何處得了力氣,又踩了水拼命向上游去。
眼見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氣泡,顯然是謝斕已經嗆水了,再不救就真的死了。青衫男子微微眯眼,注視着水面,毫不動容。林琅皺起了眉,看着他,道:“景兄?你待如何?”
衆男子低聲議論,有幾人頗有不平之色,卻顯然已經看出他是武道高手,沒人敢說出口來。
就在這當口,呼啦啦一聲,他腳下冒出了一個小腦袋,溼淋淋的巴住船舷,仰臉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錯了。”
他實實在在的愣了一下,她早沒了力氣,巴不住船舷,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向下一沉。他飛快的蹲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將她提了上來,丟在甲板上。
謝斕身不由已的摔在船板上,瀕臨昏厥,他卻又走上兩步,足尖一挑,將她翻了個身,然後在背上補了一腳,謝斕一個激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麼一鬧,女兒節的旖旎氣氛是一點兒也沒了,衆女直看的膽戰心驚,不少人已經在悄悄離開,畫舫也都一個個划走,湖邊漸漸空曠起來。
史婷一直站在岸上,看看謝斕,再看看那個俊美異常的男子,眼神遊疑不定。一直到林琅擺手令畫舫轉頭,史婷才一咬牙,上前幾步:“兩位留步!請把我三妹妹交還給我!”
林琅瞥了景樾一眼,後者微微勾脣:“好啊,你過來拿。”
史婷俏生生站在岸邊,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你們帶走我三妹,於理不合,我絕不會允許,除非你們將我一起……哇啊啊!”她一頭栽進了水裡,立刻便嗆了一口水,掙扎着大喊:“救命!救命啊!我不會游水!”
景樾充耳不聞,直接擺手,畫舫飛也似的向對岸滑去。林琅坐了下來,看着趴在船頭昏迷不醒的謝斕:“怎麼?你懷疑是她?”
景樾端起酒杯,慢慢呷了一口:“現在不懷疑了。”
“爲什麼?”
景樾笑了笑:“沒人能藏拙藏到死了都不拿出來。”
“也是,這丫頭雖然古怪,卻顯然完全不通武道,”林琅皺起了眉:“今日我也未發現有誰可疑……難道咱們料錯了,那人並非女子?也未藏身於官宦貴女之中?”
景樾搖頭不答,思忖良久,忽然微微一笑:“其實你不必着急,因爲他們,必定比我們急的多。最遲這兩天,一定會動手,我們只需要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