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聽完這話沒什麼反應,畢邪反應卻有點大。他微微蹙起眉梢,用一聽就知道有問題的聲音問我:“你確定自己遇見的是檮杌?”
我當然不確定,不然爲幹嘛要在檮杌面前加“疑似”兩個字?不過既然承影都說那是檮杌了,我就姑且相信那是檮杌吧。畢竟從他老人家的年齡上看,他見過檮杌的可能性應該很大,而我們現在看的這種抽象畫,我覺得不提也罷。
於是我說:“我覺得那傢伙遠看像雷狼龍,近看……”還是像雷狼龍,“但那傢伙的攻擊方式和雷娘不同,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檮杌。”
他唔了一聲,然後開始長時間地託着下巴沉默。
我等了幾十秒沒見他回答,便回頭去看魚腸:“你們那邊戰況如何?”
他拉開揹包讓我看看裡面的素材,然後微微一笑:“基本上需要的素材都已經刷完了。畢邪說他回頭會把這遊戲改成稀有素材也能交易,到時我們就能交換素材了。”
我點點頭,然後回頭拍了拍畢邪:“你這遊戲沒登陸終端的人能不能混進來?”
“能。”他一秒即答。
我驚奇地挑起了半邊眉梢:敢情那遊戲裡出現的承影還是真的?
不愧是十大名劍,連頭盔都沒戴就能進入遊戲。只是這樣一來,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就不能不忽略了:“那我遇見的檮杌,也是真的?”
畢邪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保持着震驚的表情和魚腸對視了一眼,之後畢邪才慢慢轉過頭來,看着我們慢慢地解釋:“我這個遊戲不是普通的遊戲,因爲它有一部份空間是和現實世界相連的,所以在某些情況下,現實世界中的人和物也能聯到這個遊戲裡來。”
我誠摯地表示自己懂了:“是不是類似那種靈魂離體後腦電波會被這個遊戲系統接收的情況?”
畢邪欣慰地點頭:“就是這種情況,不過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我遊戲還有一點和其他遊戲不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這個遊戲是……。”
“身臨其境的仿真5D?”我插話。
“當然不是!”他斷然否決:“我這個遊戲副本雖然少,但都是針對每個人的特質專門請老季定的。一旦你們在遊戲中被扔進其他副本,那副本里發生的所有事都要鉅細無遺地記錄下來,雖然最後的結果可能和實際情況有輕微的出入,但提早做準備總是沒錯……”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我打斷了畢邪的話:“老季?哪個老季?你請的該不會是季派的人吧?”
“當然是季派的,不然我會請來設計遊戲副本嗎?”畢邪仍然非常淡定,但淡定中又有一絲得意和炫耀:“這遊戲一共十個副本,你、承影、叟枸、墨含各兩個,我沒有副本,只負責在裡面製作道具踩草藥,所以還順便請了岑派老三幫忙研究把遊戲和現實連接起來的辦法,你們要在這遊戲裡摸出什麼裝備記得和我說說,回頭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們研究出相應的道具,打BOSS啊,哪能不在身上裝幾個異常狀態免疫和加攻加防加速的道具啊……(Barahabaraha)……”
坦白地說,畢邪後面的廢話我基本上都沒聽進去了,因爲我一聽畢邪說遊戲是季派道士幫忙設計的就已經懵住了。蒼天在上!季派!現存七大道士流派中最神秘的季派!我我我,從知道季派起就一直想見而沒機會見的季派!沒想到畢邪不僅和他們有聯繫,還特麼連遊戲都能找人家設計!這是何等強大的威望和實力!
一時間,我都忍不住想尊稱畢邪一聲神了。
旁邊馬甲插話進來:“季派……是什麼意思?”
我還沉浸在畢邪居然能拉到季派道士幫忙設計副本的喜悅中,一時間沒說話,而畢邪向來是習慣無視馬甲的,自然也沒回答。幾個人中就只有師兄慢慢地挑着詞解釋了馬甲的話:“季派道士是現存七大道士流派中的一派,擅長占卜和預知夢,但不喜歡在人前露面,所以是最神秘的派別。這一派的道士一般很少做夢,因爲他們一旦做夢就必定會實現,而且100%的靈驗,只是他們一旦做夢就會失眠好幾天,把安眠藥當糖豆往嘴裡扔都沒用,所以他們都會有意地控制自己做夢,以避免出現失眠的情況。”
馬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師兄說完後又轉頭看着畢邪,微微蹙起眉梢問:“畢邪……你找季派道士幫忙設計的副本是用他們的占卜術還是預知夢設計的?”
“占卜術。”畢邪雖然不怎麼理馬甲,但師兄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飛快就給出了回答。
師兄又皺了下眉,表情也慢慢變得嚴肅起來。我立刻意識到不對,於是問師兄:“有哪裡不對嗎?”
師兄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又慢慢地吸了口氣:“或許是我的錯覺吧,我總覺得,這個副本不是單純的副本……”
“這確實不是普通的副本,是老季設計的副本。”畢邪以爲師兄沒聽到他剛纔的話,本能地準備解釋,師兄卻打斷了他的話:“不對,我的意思是,這副本不是單純的遊戲副本,而是和現實聯接在一起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我首先倒抽了一口冷氣,跟着畢邪愣掉了,旁邊魚腸雖然笑着,眼睛也微微睜大了些,只有馬甲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看師兄又看看畢邪,最後發現誰也沒理她,就乾脆毫不隱瞞地看着畢邪。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了,我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師兄的表情,然後試探着問:“師兄你進副本了?”
師兄慢慢地點頭,隨即話鋒一轉,抖出一個驚天大雷:“我在副本里遇到了混沌,因爲是人形的,所以我立刻就意識到這應該不是單純的MH副本。因爲MH裡沒有人形BOSS。本想按山口山的方式直接刷,他卻突然問我‘你是墨小淵的朋友吧?你知道墨小淵在哪裡嗎?’”
“啥?”我一愣,迅速回頭去看畢邪:“你有設計這副本?”
畢邪搖頭,表情比我還驚悚。
我又回頭去看師兄,師兄居然汗顏了一下,眼神閃爍地看着旁邊:“我以爲是遊戲中的NPC,就試探着答話。我問他:你找墨小淵幹嘛?他說:老大說墨小淵靈脈盡毀,已經沒什麼作用了。但她不管怎麼說也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了,不能再留在世界上,如果沒辦法招安,就殺了吧。”
“什麼?!”我大怒!九尾狐你好樣的!我都還沒想着把你皮毛扒下來做外套,你倒想着把我先殺了!此仇不報,我還在地球上混個毛!
師兄也皺了皺眉:“我這時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了,但一時半會還不敢確定,就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他告訴我,他迷路了,找不到你的具體位置。”
“……”大家集體露出無語的表情。
這時卻有個聲音從旁邊插進來:“這不奇怪,四仔腦容量只有八克,轉彎超過兩個就記不住。”
我本能地順着聲音方向回頭,卻沒看見任何人,再跟着眼前一亮,回過神就發現頭盔被饕餮取了下來,同時他嘴裡還嚼着幾個鴨脖子,一邊咀嚼一邊取其他人的頭盔:“我剛接到老大的通知,說四仔和檮杌被小道士打傷了,要我趕回去救場,我估摸着是你們這邊的遊戲和他們同步了,就催墨之如回來看看……打傷四仔的是哪個?”
師兄舉手。
饕餮眯起眼睛看了師兄一眼,點點頭,又問:“打傷檮杌的是哪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舉了手:“我……”和承少。
饕餮眼睛一亮,跟着大力拍拍我的肩:“幹得好。”
我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他扯開嘴角衝我嘿嘿一笑,跟着起身把幾個鴨脖子全部嚼爛吞下,從身後擰着大包小包地墨之如手裡抓過幾袋土豆片又說:“我先回去看看老大那邊情況怎樣,回頭再來同你們彙報。不出意外的話,檮杌和四的傷在短時間內應該都恢復不了。所以老大身邊只有我和窮奇兩個可以幫他代打,你們要想揍老大,就趕緊趁着這個機會上,不然拖到檮杌和四恢復了就麻煩了。”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衝着饕餮嘿嘿一笑,跟着回頭去看師兄:“九條尾巴已經有殺我的計劃了……再放着不管只怕你們也會被拖下水來。正好現在他身邊能調動的只有饕餮和窮奇,我們先把饕餮策反……”
饕餮抗議:“我可是很有原則的!別以爲我幫你們探了點情報就能策反!我可是……”
我順手從旁邊盒子裡摸了塊巧克力扔給他,他立刻屁顛屁顛地蹲我身邊搖着尾巴了。
我一攤手:“看,饕餮策反成功。”
衆人黑線。
我接着道:“現在我們只用把窮奇關起門暴打,完了直接殺進老巢就能把九尾狐搞定。”看!多好,剝了皮還能做棉襖。
師兄沉默了一下:“你怎麼知道他身邊只剩下饕餮和窮奇可以調?”
“所以我不拖着畢邪嗎?”我挑眉,“還有魚腸和墨之如,他們三個合夥也能震退一堆吧?”
師兄沉默着將目光從畢邪身上移到魚腸身上,然後又移到抱着一大堆零食的墨之如身上。其中魚腸以微笑迴應了他的目光,墨之如以“快來幫我抱點東西啊抱不下了!”的目光求救於他,然後才緩緩地問:“畢邪呢?沒問題嗎?”
僞娘臉色明顯有點蒼白,被我挑眉一瞪,立刻挺直背脊正色道:“怎麼說我也是個道士!別小看了道士的能力。”
師兄滿意地點頭。
畢邪又小聲補充了句:“不過我大概要多準備點鏡石……”
沒人接話。我目光巡視了房間一週,才突地覺得有點奇怪:“叟小枸呢?怎麼不說話?”
衆人順着我的目光望過去看他,卻都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叟枸仍然在沙發上坐着,仿真遊戲頭盔也仍然戴着,但卻一言不發,連呼吸都慢慢淡了。